子茹快步穿過院門，隻見站在井旁邊不遠處的老婦崔奶正用手指戳著大姐額頭在罵，大姐不閃不避，低著頭，一聲不吭，咬著嘴唇倔強地不讓眼淚流下來。

    崔氏奶50歲上下，高高瘦瘦，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發髻插著一根銀發簪，兩鬢斑白，長年不用下田勞作皮膚很白淨，瓜子臉，眼皮下垂成三角眼，顴骨高，薄嘴唇，但人並不顯很老態，可以看出年輕時很漂亮。

    大房二堂姐楊子玲倚著廚房門框幸災落禍地在看戲，還時不時煽風點火一把。

    第一眼看到十三歲的楊子玲覺得她很驚豔，160的個頭，身穿淡粉紅半新衣裳配天藍色裙子，腰間處係著粉紅色腰帶，更顯盈盈一握的細腰。瓜子臉配上那雙丹鳳眼真是絕配，五觀還沒完全長開，但已有那麽點風情韻味。再看第二眼，長了象她母親的朝天鼻，丹鳳眼配上朝天鼻總給人看不起人的感覺，一句話這種人不耐看。

    子茹快步走到姐姐身旁，仰頭望著崔奶笑吟吟道：“奶，子玲姐說我姐偷懶，下響叫子玲姐也挖一籮野菜回來呐！”

    大姐在背後扯了下子茹的衣服，示意她不要出聲，讓奶罵完就會沒事。

    揚子玲臉色漲紅，尖聲道：“我用得著做這粗”後背被人拍了下，回頭見母親黃氏搖搖頭，不甘地將後麵的話吞回肚子裏。

    崔氏目光淩厲射向子茹：“咋的，白吃白喝白住老娘的，還指使不了你兩個賠錢貨做事？”

    子茹說了該說的話也不再吭聲，拉過姐姐到井邊低頭清洗起豬菜。

    有什麽好說的，崔奶難道不知現時沒多少野菜挖？天天捏軟柿子罵人，就是虛榮心作崇，以突顯她高高在上的地位。

    崔氏見姐妹倆在她的淫威下不敢再出聲，勤快做著事，滿意的哼了聲。轉頭卻見黃氏母女還站在廚房門口張望，刮了黃氏一眼：“男人們快要回來了，還不趕緊做飯。”

    “噯！”黃氏訕訕一笑應道。

    “就你多事，一個二個不省心。”崔氏又瞪了眼楊子玲一眼才轉身離開。

    黃氏拉著滿臉委屈的楊子玲進廚房，轉身前還看了子茹一眼。

    低著頭洗野菜的子茹感覺一道目光射向自己，一抬頭正撞上黃氏還收不及的厭惡眼神。

    黃氏年紀約30，和站在旁邊的女兒揚子玲一樣高，馬臉、單鳳眼、朝天鼻，皮膚白淨略黃，因要做飯，頭發用藍色布巾包裹著，身穿水綠衣裳，配搭赤褐色裙子，全身上下沒一處補丁，整體說姿色上佳。

    黃氏想不到子茹會突然抬頭微愣了下，隨即掛上招牌笑容對她溫柔一笑才轉身進入廚房。

    子茹收回眼光，腦海出現三個字“笑麵虎”，此人變臉真夠快的。

    印象中黃氏對自己一家還算和藹可親，平時也總是笑盈盈未語先笑，很柔弱的一個女人。如果自己還是個九歲黃毛丫頭，剛才捕捉到那厭惡眼神，隻會懷疑是自己眼花。

    “姐，家裏又要醃鹹梅菜？”子茹抬頭掃了眼院子裏晾滿的小芥菜。

    “嗯！爺他們一早到田裏收的菜。”子蘭頭也沒抬利落洗著手中的野菜。

    “醃那多拿去賣？”

    “嗬嗬家家都醃誰買？”子蘭用手背擦了下額頭的汗水，好笑的看了眼妹妹。

    “那多咱家能吃得完？”子茹咋舌的瞪著那些菜。

    “那多，咱家天天煮一大盆，年年都要醃四大缸。”子蘭轉頭看了眼那些芥菜。“這些隻能淹一缸，還要收兩三天菜才能醃滿四大缸呢。”

    子茹歪頭想了下，好象到了冬天隻有梅幹菜、大白菜、南瓜、冬瓜等菜吃。

    “姐，天天吃這鹹梅菜，嘴裏就好像含了口鹽，奶也醃得太鹹了，咋不醃點酸菜吃？”子茹嘟著嘴苦瓜樣道。

    “酸菜？子蘭歪著頭在搜索著。

    “也是用芥菜醃的，酸酸的可開胃了，我在李姑太家吃過。”子茹道。

    子茹口中的李姑太是村裏一個帶有神秘色彩的人物。五十多年前她孤身隻影逃難來到楊家莊落戶，一生未嫁，無兒無女，孤獨終老。

    村人都說她是落魄的千金小姐。美豔高冷，足不出戶，斷文識字，琴棋書畫、女紅等樣樣精通。不是千金小姐那有這些作派。

    機緣巧合下，四歲的楊子茹因一雙手與年邁的李姑太結師生緣，李姑太說楊子茹是天生巧手，要將畢生才學傳給她。因與李氏同姓，讓子茹喊她為姑太。兩年前李姑太在睡夢中安詳離世，楊子茹為老人批麻帶孝。

    子茹很慶幸原主有這段奇緣，以後做的事就能有解釋去處。

    “真的？你知道咋做？叫奶也醃。”子蘭被勾起食欲。“算了，有好吃的也沒咱份。”轉念想到奶的德性，不由鬆跨了肩膀。

    姐妹倆一同沉默

    姐倆洗好野菜，合力抬到一邊，子蘭坐下熟練地細砍起來，這是晚上的豬食。

    這時楊老頭父子爺孫幾人挑著菜回來，楊子玲聽到自家爹說話聲音，從廚房門口探頭看了一眼又縮回去。

    子茹打量著魚慣而入的楊老頭、大伯、四叔、大堂哥，最後麵是自家哥哥。

    聽說楊老頭年輕時長得很帥，在眾多兄弟姐妹中他最像母親洪氏，身材又高大。想當年是迷倒了一大片女孩，崔奶耍了手段才得以嫁給他。子茹不由多看了一眼。

    楊老頭身穿灰色粗布衣褲，肩膀兩處補了大補丁，褲腳卷起，腳穿草鞋。才50多歲已半頭白發，黑瘦，臉上皺紋深深，比實際年齡老多了，背有點微陀，但身板還很高大目測至少有175米。

    嗬嗬！這個老頭現在的形象真想象不出當年有多帥鍋，子茹不厚道想。

    大伯和四叔四五分象都屬沉默寡言類，四叔樣貌更年輕更敦厚，標準國字臉型，濃眉大眼、高壯黑瘦，都是帥大叔，楊老頭好基因不是吹的。

    子茹吃力提著一桶水倒入木盆裏：“爺，大伯，你們來洗把臉。”又提著桶去打水。

    楊智升快步走過來。笑笑，道：“我來。”

    子茹把桶遞給他，大堂哥楊智升十五、六歲，小麥膚色，臉型象母親黃氏，五觀身形象大伯，眉宇間多了股淡淡的憂鬱，自從分家後他便輟學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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