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騎黑牛飛蹄登銅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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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可是雨師篁自刎時用的那把鎮國寶劍啊!是神器沒錯, 但也是凶器。容廣道:“雨師篁也是心夠大的, 要不然就是故意嚇他提醒他,居然把雨龍拿給他用。他敢嗎?哈哈哈哈……”

    謝憐忍不住了,道:“未必吧。何必想那麽陰暗?”說完又是一符封了他的口。恰好,這時,那邊裴茗遠遠地道:“太子殿下, 血雨探花, 您二位休息好沒有?床該收了, 趕路吧。”

    本來也沒休息多久,聊著聊著就沒了。

    其餘人留在此地, 謝憐、花城、裴茗出發, 雨師有坐騎,提出送他們一程, 送到銅爐腳下, 謝憐欣然謝過。那黑牛搖身一變,化身為原先的兩三倍大, 可容六人乘坐。它前蹄先落地,伏了下來, 雨師上去,坐在最前。裴茗隔了遠遠一段距離坐在其後。最後的是謝憐和花城。

    謝憐跨坐上去, 那黑牛起身, 奇高無比,他摸了摸那油光水滑的黑毛,奇道:“雨師大人這坐騎當真神奇。三郎好像提過, 是如何化成的來著?”

    黑牛撒開四蹄,奔跑起來,兩邊風景向後飛速倒退,奇快奇穩。花城坐在他身後,輕輕摟住他的腰,似乎怕他掉下去,道:“是雨師國皇家道場雨龍觀一扇側門的門環所化。”

    原來,雨龍觀有個小習俗,看到了門環金獸,上去摸一摸,增聚人氣。信徒們紛至遝來,摸的大多是龍、虎、鶴等仙獸,牛一般沒什麽人摸,十分冷清寂寞。於是,雨師篁在雨龍觀清修時,每次跳水路過那扇門,都會摸一摸那頭牛的頭。那門環沾了她的人氣,雨師飛升後,牛就跟著一起飛了。至於其他人,一個都沒點將。

    黑牛飛速前行,謝憐的身軀被帶得微微靠後,仿佛靠在他懷裏,聽著笑道:“三郎果然無所不知,好像什麽典故都難不倒你。”

    花城也笑道:“哥哥還有什麽想知道的?知不無言。”

    裴茗坐在前方,沒和雨師說話,也在側耳聽他們後麵的動靜,道:“鬼王閣下說得真不錯。太子殿下不如問問血雨探花的身世,看看他會不會答你?”

    謝憐的笑容立刻微微斂了。

    詢問一位鬼王的身世,這可不太有禮貌,打個不太恰當的比方,在謝憐心中其私密程度差不多等同於問一個男人的尺寸。他立即把話題轉了,道:“裴將軍!”

    裴茗:“什麽?”

    謝憐:“前方顛簸,小心!”

    裴茗:“哪有?”

    話音剛落,四人座下黑牛聲若洪鍾地哞哞叫了一長聲,裴茗便被甩了下來。他愕然道:“豈有此理?”

    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甩下去也就算了,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可是,怎麽不甩坐前麵的,也不甩坐後麵的,偏偏甩了坐中間的?通常情況哪有這樣的?

    牛不停蹄,謝憐在前方回過頭,遠遠丟下一串呼聲:“說了前方顛簸,裴將軍小心啊……”

    一路把裴茗甩下去七八次後,四人終於乘著雨師的護法坐騎,來到了銅爐腳下。

    銅爐原本是位於王都中心的一座鬱鬱青山,風景優美,和太蒼山差不多,腳下便是巍巍王都。最繁榮的王城。

    這座王城原本已經被深埋地下,大抵是經曆過幾次地動,又被震了出來,回到地麵上。謝憐坐在黑牛身上,觀望片刻,正想下來,發現花城站在下麵,對他伸出一手,心中一動,把手給他,翻身下來,道:“王城裏也有神殿吧。”

    花城道:“那是一定的。”

    裴茗雖然被摔了七八次,但不愧為武神,十分頑強,走路都不帶瘸一下的,還伸手拍了拍那牛的頸子。他道:“城裏最高的建築不是皇宮就是神廟了吧。”

    花城則道:“不。王城的烏庸神殿,在山上。”

    他伸手指去。果然,一片深紅的半山腰上,露出了一角飛簷,更多的部分,藏在綽綽的紅影裏。謝憐道:“那山為什麽是紅色的……”

    一句未完,突然,那牛一聲大吼,猛一甩頭,幾人已經往前走了,回頭一驚。而那牛已經在地上打起了滾,雨師牢牢牽住它的繩子沒鬆手,道:“怎麽了?”

    那牛發出了人聲:“啊啊啊啊啊啊啊——!!”

    謝憐隔得較遠,沒看清具體,而雨師聽見這聲音後,拔|出雨龍,向這黑牛一劍斬下!

    劍光劃過,一樣黑乎乎的東西被挑飛了出去,啪得摔在街邊牆壁上,濺開一團猩紅的碩大血花。那是一隻食屍鼠!

    方才大喊的,不是那黑牛,而是趁眾人不注意躥上黑牛、狠狠咬了它一口的這隻食屍鼠。它雖然將死,卻還在尖叫:“太子殿下——殿下殿下殿下!救我救我救我!”

    砰!”

    謝憐一顆心猛地提起,頭皮發麻,而花城迅速將他攔到身後,微一抬手,那食屍鼠被炸成了一團血霧。而黏在牆上的那一對小小的眼珠子依舊發出猩紅的凶光。花城道:“雨師閣下,建議你檢查一下你的坐騎。”

    雨師翻了翻黑牛的毛,道:“小傷。”

    然而,四麵八方開始有越來越多的人聲聚集起來。

    咳、咳咳,帶我走,帶我走!”

    早點逃了就好了……”

    不要信他的鬼話就好了,我死得冤枉啊!”

    哥哥,哥哥?殿下!”

    這一句格外清晰的是花城的聲音。謝憐這才回過神來,道:“抱歉!”

    花城神色凝重,道:“你又聽懂它們在說什麽了嗎?”

    謝憐點了點頭。花城伸手捂住了他的雙耳,道:“不要聽。它們不是對你說的。”

    謝憐道:“我知道。”

    成千上萬隻食屍鼠猶如黑色的潮水一般,向著中心一牛四人蔓延過來。這裏是王都,人口比前一座地下城更密集,死者也就更多,老鼠們的存糧也就越豐盛,於是,它們數量和個頭也就越可觀。眼看著即將被重重疊疊包圍起來。裴茗神色嚴肅起來,身上罩了一層淡淡的護體靈光,道:“你們先走,我引開……”

    誰知,他還沒說完,就見海量食屍鼠都尖叫著朝一旁奔騰而去,而它們,居然是追著雨師去的!

    不知何時,雨師已經重新跨上了黑牛,往反方向奔去。那牛已經奔出了數丈,沒有太快,快到食屍鼠們跟不上,也沒有太慢,慢到被食屍鼠包圍啃成骨架,而是保持在一個剛好能引著它們、被它們追在後麵的速度,遠遠地道:“諸位先走吧,我引開它們即可。”

    雨師一邊騎牛而行,一邊沿路灑下雪白的米。老鼠畢竟天□□米,都不知道多少年沒見過這般雪白肥美的大米了,蜂擁而上。裴茗要做的事給雨師搶了先,神色可謂極為微妙。花城鬆開雙手,道:“哥哥,走吧。”

    謝憐一聽到那些食屍鼠的聲音就頭疼,聽不到便鬆了口氣,點了點頭。裴茗卻轉頭道:“就這麽走了?”

    花城道:“不然呢?”

    裴茗皺眉:“雨師應付不來吧,就這麽跑了不是亂來嗎?”想了想,終歸還是道:“太子殿下你們先走。之後趕得上我們就神殿匯合!”說完便自己追了上去。謝憐奇怪地道:“裴將軍為何覺得雨師應付不來?方才情形看得很清楚,雨師大人分明遊刃有餘啊?”

    花城則笑道:“大概受不了被女人保護了吧。”

    抓緊時間,二人穿過王城和無數石化人的空殼,朝那座大山奔去。

    終於踏上了這座銅爐。

    這座山之所以遠看仿佛染血,是因為山上大片樹林都是紅色的。分明非楓,卻赤紅如楓,鮮血般的顏色。謝憐還隱隱嗅到了血腥之氣,恐怕,它們的養分裏,少不了怨氣和人血。

    這第四座烏庸神殿,建在銅爐的半山腰一塊稍稍突出岩石上,是四座神殿裏最大的一座,也是相對而言保存最完好的一座。殿中還有許多石化人,姿態各異。二人直奔大殿,進去一看,牆壁上果然有壁畫。然而,花城看了一眼,便道:“看來有人趕在我們前麵了。”

    大殿內,隻有一幅壁畫,另外的兩麵牆壁,牆體完好,但牆壁麵上已經被砸了個稀爛。

    這還是頭一遭,謝憐微微愕然,道:“是誰動的手?”

    他們連壁畫是誰畫的都不知道,又多了個壁畫是誰砸的未解之謎了。但還是抓緊時間,先看那壁畫。,隻掃了一眼,還沒細看,謝憐背上的寒毛瞬間全部倒豎了起來。

    這是什麽東西!”

    這幅壁畫和前三座神殿的都截然不同,天差地別。畫麵上隻有一個人,然而用色黑暗,線條和人臉都扭曲無比,根本看不出來這個人長什麽樣,隻能看出是一個衣衫襤褸的平民。

    這不算什麽,讓謝憐毛骨悚然的是,這個人仿佛很痛苦,撕爛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他的身軀。

    而他的身上,居然還有三張臉,每一張和他的臉一樣扭曲!

    人麵疫!

    巨大的衝擊之下,謝憐無意中抱住了腦袋,喃喃道:“……一模一樣。一模一樣!”

    烏庸太子也遇到了人麵疫!

    為什麽這個人的經曆,幾乎全都和他一模一樣?!

    花城見勢不好,穩住他道:“殿下,先別看了。”

    斟酌片刻,他一把將謝憐拉了過來,按進懷裏,口氣強勢卻不失柔和地道:“……好了!殿下,聽我說。聽我的……前幾幅壁畫都是按時間順序發展的,上一幅還是烏庸太子建了一座通天橋,下一幅一定是緊接著後麵發展的。但是這幅壁畫根本接不上上一幅,前因後果聯係不起來,是嗎。”

    方才,謝憐主要是因為人麵疫的畫麵衝擊力過大,陰影太重,才一時被震住了,眼下反應過來也很快,立即就開始思考了:“是的……中間一定遺漏了。有人在我們之前來過,把另外兩幅壁畫給毀了。”

    花城道:“既然這個人把另外兩幅壁畫給毀了,那他為何不把這一幅也毀了?為什麽要單獨留下這一幅?為何獨獨是人麵疫這一幅?”

    謝憐道:“兩種可能。第一,他覺得,留下這一幅,無關緊要,可留可不留。另外兩幅比較怕被我看到。”

    花城道:“第二種呢?”

    謝憐緩緩地道:“其實,這個人把三幅都毀掉了。單獨留下來的這一幅,其實是後來才畫上去的,假的。”

    花城道:“嗯。其實,也許一路上所有壁畫都是謊話也說不定。我們已經很接近謎底了,在那之前,別自己亂猜,好嗎?”

    埋在他懷裏許久,謝憐終於把那恐怖的壁畫從腦子裏挖掉了,這才注意到兩人姿勢,連忙準備把自己從花城懷裏拔|出|來,道:“不好意思啊三郎,剛才我有點激動了……”

    花城卻不讓他脫離,而是把他摟得更緊了,微笑道:“沒什麽不好意思的。不過……”

    他低下頭,道:“其實還有還有第三種可能。”

    謝憐的下半張臉埋在他肩膀上,花城的聲音就在他耳邊,壓得極低極低,除了他,沒人能再聽清。

    他微微屏息,聽到花城沉聲道:“第三種可能是,這個人,他不是不想毀掉所有壁畫,但是,他沒來得及。他剛毀掉另外兩幅,我們就來了。而現在,他就藏在這座大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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