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轉眼階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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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十四章:轉眼階下囚

    四個小將粗魯地把千雪梨和憂往冰牢裏一丟,麻利地上上鎖,便搖頭晃腦一去不複返了。

    “就不知道溫柔點嗎?”等到他們徹底消失在彎彎的石道裏,梨憂才故作發威地喝了一聲。看來同絡桑玩耍地久了,因地適宜地說話這一點,梨憂還是掌握了一點皮毛。

    按照絡桑的話來說,真是不知道比千雪悟性高了多少倍。

    扶著千雪坐到光滑的地上後,梨憂才發現這徒有四壁的牢很是寒冷,她左摸摸右摸摸,思考了一會,最終得出的結論是,此牢乃寒冰所造。

    加之牢前又有許多渾身散發著湛藍光輝的麒麟看守,先前聽東海王後提及有冰麒麟,想必正是此獸吧。

    難怪如此寒冷,千行山終年下雪都沒有這麽冷,隻是奇怪的是,周遭瑩瑩的海水卻是溫熱的。

    梨憂一邊觀察周遭環境,一邊在心裏暗暗推理,一種少有所成的優越感油然而生。

    直到千雪忍不住地咳了咳,梨憂才省起千雪此時仍是負傷的,替她輕拍了幾下背,一雙烏黑圓溜的眼睛又要溢出水來:“嗚嗚……主上怎麽辦,都怪梨憂太笨了,連最基本的治療之術都沒學好……”

    千雪卻是無力,蒼白笑了笑:“是我半吊子沒把你教好,我師父教我教到一半便丟下我跑了,我才剛教你點皮毛又被東海拘了……”微微垂首,歎息道:“我既無法號也無仙階,若你以後出門了報我名字說不定都會被瞧不起,以後就不要叫我主上了,叫我一聲姐姐吧。”

    “啊?”梨憂小臉一呆,記得自己從前便是院門前的一顆梨樹,某天終於勉強化成人形時,千雪便給她起了個名字叫做梨憂,因她本身是顆梨樹,而這顆梨樹是肴光所種。

    樹已成精,舊人不複。

    想想便覺憂傷,於是便喚她梨憂了。

    替她取名,教她法術。她早已把千雪當作是比親姐妹還親的姐姐,隻是沒想到如今,千雪真的願意讓她喚一聲姐姐,不禁一撲而上,喜極而泣:“千雪姐姐!”嘟嘟的臉蛋順便在千雪的開襟紗裙上蹭了一蹭。

    千雪本就受了傷,現在海水裏又靠著淡淡的仙氣護體,冷不防地被梨憂這麽一撲,周身繞著的白色仙氣變得如薄薄的白霧般。“叫千雪姐姐多麻煩,以後叫我千姐姐或者姐姐就好了。還有啊——”千雪頓住,如月般的彎眉蹙了蹙:“你若是再不放開,即使我不因負傷而死,也要被你箍死!”

    梨憂這才反應過來,忙收了,俏皮地笑了笑。

    隻是千雪被那風刃劈出來的傷,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好。那個恐怖王後既不給靈藥,也不讓治,想想都覺得生氣。

    “那個傾玉也真是的……”梨憂又抱怨起傾玉來,真是呆頭呆腦的,說不讓治就真的不管不問了,臨走之際還一口一個娘子叫得親切。

    “千姐姐以後不要理傾玉了,別看我小,雖然我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事,但是你負傷還是跟他有很大的關係的,可是區區幾個小將就那樣把他拉走,也不幫一幫你!”梨憂嘟著嘴,越說越憤慨,活像個大人。

    “事已至此,就不怨別人了。”經曆許多事以後,千雪好像忽然變得多愁善感了。好像命運尤其擅長這樣,在你過得最為開心時,它便要叫你不開心,等你誤以為跨過了這個坎兒,它又要給你當頭一擊。

    尤其經過此事,千雪才知自己多麽渺小,茫茫神界,她輕薄得如同一根鴻毛,隻輕輕一吹,便能飛出許遠。

    她靠在冰冷的冰壁上,眼神飄忽地看著冰柱前搖首晃尾麒麟獸,心思卻飛到九霄外想起絡桑來。

    她想起那日客棧裏,意亂情迷的一個吻。

    她想起那日問他:

    “那是不是以後不管我去了哪裏,走了多遠你都能不費吹灰之力找到我?”

    他宛如春風一笑,答:“是呀。”

    大概是已習慣了對他的信任,千雪呆呆地,隻想乖乖等吧,等他騎著彩雲鳥救自己出來的那一天。

    可是轉眼,東海王後的那番話又生生跳出當頭一澆,把她期待滅得還剩一絲絲火星子嗞嗞作響。

    記得她說,絡桑愛慕傾心無神不曉。

    不知怎地,單單隻是這句話便能讓她驚慌,失了分寸。記事以來,第一個真真切切讓她感覺驚慌失措的是師父,第二個便是那句話。

    不知為何偏偏對那句話如此在意,她呆呆想了一會兒,最後覺得大概是自己和絡桑相處得久了,也變得愛計較了吧。

    “千姐姐?”迷茫的眼神裏撞進一雙上下搖晃的小,正是梨憂一臉認真地叫她:“千姐姐我同你說話你聽見了嗎?”

    “啊?”千雪回神,頭點得如小雞啄米:“聽見啦聽見啦。”

    梨憂撅嘴:“分明就沒有聽。”

    千雪默了一默,道:“不是沒有聽,是我、是我忘了,你方才說什麽來著?”這個小梨憂,真是靈得緊。

    梨憂靠她旁邊坐好,伸捉住千雪的,頗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唉!我不是說了嗎?那個傾玉呆頭呆腦的,隻會花言巧語,一點忙都幫不上,還總是叫你娘子,聽著就不正經!所以你以後不要理他了!”

    梨憂粉撲撲肉嘟嘟的小臉蛋滿是憤慨,千雪卻是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梨憂啊,你還真是人小鬼大,你知道娘子是什麽意思嗎?”

    梨憂偏頭:“不知。”

    千雪輕輕一笑,摸了摸她的額前的碎發,道:“娘子就是……就是男女相愛之後,結成夫妻,男的便喚女的一聲娘子。”

    梨憂的頭更偏了一偏:“可是,什麽是夫妻啊?”

    千雪又答:“恩愛之人便能結為夫妻。”

    梨憂最後晃了晃頭:“那什麽是恩愛啊?”

    “這……”千雪語塞。

    此情此景,忽然想起幾萬年前的某一天,肴光給她普及夫妻這個詞。

    他站在青石案子旁,正色問:“千雪,你可知何謂夫妻?”

    千雪搖了搖頭。

    他淡然一笑,不溫不熱地答:“恩愛之人方能結為夫妻。”

    小千雪追問:“那什麽是恩愛啊?是不是像我和師父一樣啊?”

    短暫的驚訝後,肴光嗔怪地敲她的頭:“胡鬧!”

    最後他用了許多方式給她講解,奈何她當時太小,實在不懂。

    現在梨憂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模樣像極了當年的自己,對於情愛一事,她自己都不知,又怎麽給梨憂解釋何為恩愛呢。

    思來想去,本想用成親生子來形容夫妻之事,又怕她一旦這麽解釋,梨憂又會瞳孔放大地問那她的父母親是誰。

    唔,千雪連自己的父母親是誰都不知道,更別說她了……

    不對,梨憂本是一顆梨樹,哪來的父母親啊!

    為了鞏固一下梨憂對自己的崇敬之情,也不好說不知道,於是千雪深吸口氣,閉了閉眼,學著個凡間的算命先生,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道:“此乃天,天不可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