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傾心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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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二章:傾心表白
這一夜,絡桑一直說著醉話,最後枕在千雪雙腿上沉沉睡去。
她本想這樣扶他回菡怡殿,看他睡得這樣沉,便有些不想擾了他。沒過一會兒,她也就跟著睡著了。沒成想,翌日一早,她卻是從菡怡殿醒來的。
身邊齊齊站了兩排黃豆芽,裏紛紛托盆的托盆,拿衣的拿衣。為首的兩個則空著,見她緩緩起身,忙棲身上前,恭敬道:“娘娘醒了?”
千雪掃了周圍一眼,依然是昨夜的廂房。可是她明明記得,最後是與絡桑在一起。便掀了大紅的被子,緩緩起身:“殿下呢?”
攙扶的黃豆芽扶她下床後,又收回來,頷首道:“殿下一夜未歸。”
千雪此時穿著潔白了裏襯,回想起昨夜種種,腦海不由得有些昏沉。“他……”想開口問問,卻發現即便是問這些個婢女也無濟於事,隻好搖了搖頭,就此作罷。
“娘娘怎麽了?”一個有些麵容稚氣未脫的婢女托著件衣服上前道。
“沒事。”
“娘娘,讓我來替你更衣。”那婢女托著件姹紫的衣裳,雖未打開,但絲絲金線鉤織而成的花朵圖案甚為華貴。
千雪緩緩搖了搖頭:“我那件黛色的流仙裙呢?”自傾心一直以紫色衣裳為主之後,她每每看到紫色,總能想起她來。
“小婢現在便給娘娘取來。”
托著衣服的婢女正轉身,卻被千雪叫住:“無礙,就這件吧。”說著指捏成蘭花一點,那姹紫的衣裳便在點點星光變了個樣。
“以後穿衣我自己來就好。”黛色的衣裳著在她身上襯得她愈發如濃墨般美麗。
隻是論梳頭,這些婢女始終不及月娥梳得那樣穩妥。兩雙巧在青絲上翻騰了陣,才終於將那淺白的雕花玉簪別好,配了兩個黛色的步搖在兩邊。
方梳洗妥帖,門外便傳來月娥甚規矩的聲音道:“娘娘該隨我去與帝君行禮了。”
千雪抬眼一望,便望見月娥規矩地候在門外。
“怎麽未見殿下?”千雪出了寢房,月娥自麵前領路。
身後依舊齊刷刷地跟了六個婢女。
“他……”
千雪緩緩走著,一時難以啟齒。
以前少在這宮殿裏走,便不知這宮殿之大,如今由月娥領路,才發現單單從菡怡殿到承澤殿,便要費不少時辰。
一路兜兜轉轉,走了好一陣,才總算到了承澤殿,這承澤殿乃是整個承澤宮的主殿,其恢宏自然是菡怡殿所比不了的。
“娘娘。”
隻是她未想到的是,這宮殿除了絡桑的兩個哥哥和那位如夫人之外,竟還整齊地自兩邊站了不少人。
見她來了,紛紛跪作一團。
“參加父君。”千雪膝蓋一屈,便率先跪了一跪。其他人亦隨著跪了一跪。
絡訣高坐在紫金寶座之上,悠悠地捋了捋那戳山羊胡,姹紫的袖子一揮,殿下之人便齊刷刷地起身一片。
絡訣似是想說點什麽,炯炯的一雙眼睛掃了整個殿堂一圈,忽而落至千雪身上:“絡桑呢?”“這……”千雪一時默了。
是說他一夜未歸,還是說不知?然,無論哪個回答,一旦出口,必定不是什麽好答案。
見她張嘴默了半天,一身茶色服飾的愛姬卻是忍不住了,柔身站出來道:“弟妹,不是我說你啊,哪有新婚之夜便各走各路的——”白眼尚飄到一半,便被絡棣斜了一眼,將餘下的話咽了回去。
“雖然愛姬有時說話衝動了一點,卻也不是沒理不是?”溫宜溫和一笑,一雙端正的眼睛望殿堂之上。
絡訣臉上的笑漸漸淡下去:“絡桑他……”說著咳了咳,正色道:“我倒是忘了,我有事差他去做了,罷了,今日參拜之禮就到此為止吧,千雪你去看看我交待給絡桑的事怎樣了?”
似是知道位如夫人要刁難她一般,絡訣暗暗找她使了個眼神。
“我?”她還不知道絡桑在什麽地方呢。
眼神無奈地瞟過絡訣,才發現那炯炯的眼睛已快動得要抽筋,才明了他意在替自己開脫。
不過也對,參拜之禮曆來是新婚夫妻一起行之的,之前這幾位如夫人便愛逞口舌之快,現在千雪隻身一人前來,難免受些冷嘲熱諷。
“是,父君。”千雪總算反應過來,福了福身,便率先退下了。
出了承澤殿,身後仍跟著六個婢女,以前做什麽都是孑然一人,如今走到哪兒身後總跟著嫩黃的尾巴,這倒讓她很不習慣。
“你們不用跟著我。”走到一處高牆之下,千雪頓住步子。
“這……”她不走,黃豆芽亦不敢走了。
“你們想做什麽便做什麽去吧,我自己就好。”
“可是娘娘若是出了什麽岔子,我等擔當不起。”
千雪有些汗顏,撫了撫額道:“你們先回菡怡殿等著,我尋到殿下便回來。”
“這……”黃豆芽依然有些猶豫。
千雪終於有些不耐,擰著柳眉道:“你們先退了吧。”看來若想說話有點重量,首先便是將語氣的重量加上去。
“是。”兩排黃豆芽果然知事地退了。
千雪緩緩走在宮牆之下,想起絡訣的眼神,他那眼神分明是要她去將絡桑找回來。
可是昨夜她找了那麽久,才湊巧遇到絡桑,倘若絡桑不想見自己,想必她將整個承澤宮翻個底朝天,也無濟於事吧。
思及此,她麵前有天靈一閃,記起這話似乎有點耳熟,再往深想了想,才終於想起這話乃是她初進承澤宮時,絡桑在菡怡殿的後院對她提起過。
方走出菡怡殿,千雪又不得不轉身走回去。走了一陣,發現初來這後院還有護衛看守,現在院門卻緊閉,並無什麽人。
千雪伸出,將門吱呀一聲推開了。
這院子清幽一如往常,安靜一如往常。卻不知為何,千雪愈是往裏麵走,內心卻愈加地不安。
隨著最後一扇門的推開,赫然看見絡桑靠在一處窗沿之下,仰著臉正望著窗外。
許是千雪腳步太輕,裏麵的人似乎並未察覺到來人。
她正要欣喜地走上前去,不料一抹熟悉的身影自珠簾一旁緩步走來,遞了杯溫熱的茶給他:“昨夜你實在醉得厲害,先將這茶喝了。”
奈何命運弄人,偏偏越是不想見到的,便這樣見到了,越是不想發生,偏偏這樣發生了。
她呆呆地立在門口,又呆呆地看那雙修長的接過茶杯,淡淡抿了一口,又遞了回去。
“有沒有好一點?”傾心接過茶杯,放到一旁的矮桌上。
絡桑淡淡點了點頭。
不知為何,看著他們,千雪心裏忽而明了什麽叫舉案齊眉。
絡桑頭一偏,目光卻直直穿過傾心的腰間,穿過卷起的珠簾,直直絡桑門口身著黛色常服的女子身上。
傾心怔了一怔,循著絡桑的目光看去,終於看到僵在門口的千雪。
人就這樣神情複雜地對視了一陣,千雪忽而轉身,捂著臉跑開。
“我去追她回來吧……”傾心轉身欲追。
腕卻被絡桑冷冷拉住:“不必。”昨夜即便是喝了個爛醉如泥,衝天的醉意卻掩蓋不了她說的那句話。之前她說到時便知道誰真誰假,經了昨夜之後,卻沒想真讓他看清了誰假。
誠然受傷最深的是他,她卻這樣跑開。
傾心任由他拉了半晌,直到絡桑省起什麽似的鬆了。她才低眉一笑,將縮回胸前,正色道:“你先前問我司雨的問題……”說著搖了搖頭,挺直身軀立在他麵前道:“不是我不想幫那些凡人,隻是天君說,那些凡人受了蠱惑,竟與妖同謀,所以任東南西北四海誰也不敢去司雨,須得年以後才能司雨,如今這才第一個年頭。”
“嗯。”絡桑回過頭來,疏離地望著窗外開得正旺的枝枝桃花。
“其實昨晚……”傾心細短的目裏滿是含情脈脈:“昨晚我,其實我確實對你……”
“怎樣?”絡桑仍仰頭望著窗外,頭也不轉。
“對你別有用心。”
“什麽?”這回,絡桑終於回過頭來,幾絲火紅的碎發之下,英氣的眉眼波瀾不驚。
奈何傾心聰明一世,卻未將這神情看得明白。仍脈脈著語氣,接著道:“其實是我愛慕你許久,以往連我自己都不知,直到昨夜你大婚,我才忍不住地找她質問,對不起,我——”
秀美的臉上滿是淒楚。
“不必說了。”絡桑指尖一抬,打斷她道:“我之前與你解釋過,我對你確實無男女之間的心思,我以為你也與我一樣。”
俊美的臉上依舊波瀾不驚。
“難道,你心裏就沒有一點容我之處嗎?”見絡桑默了,又接著道:“你曾說要補償我,便是這麽個補償法?”
絡桑懶懶轉頭,甚冷靜地將她盯著:“除了感情,我什麽都可以幫你。”
“我到底哪裏不如她,況且她還——”
“我曾說過。”絡桑站起來,垂下睫毛來,淡淡道:“我曾說過,今生今世,來生來世,我絡桑心裏隻有千雪一人,即便是她負了我,短時間內,我也委實沒那個心思。”
“可是……”傾心搖了搖頭,不可置信地笑了笑:“可是我記得你曾在東海,當著我父王母後的麵說,你說你絡桑其實一見傾心,便一見傾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