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一輩子都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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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蘇洵好像知道他mèi mèi已經死了,現在發了瘋似的,要去找你。”莉娜說。

    陳方敘聽到那邊隱約傳來蘇洵的怒吼聲,童臻現在正在搶救,他哪裏有心情去處理蘇媛的事情,隻好跟莉娜講:“暫時攔住他,不要讓他離開。”

    “是,老板。”

    莉娜掛了diàn huà。

    轉身看向在她身後瘋狂砸門的蘇洵。

    他原本在公司一通尋找,莉娜本來不知道他要找誰,直到二十分鍾前她接了一個diàn huà,才知道蘇媛在陳家的門前撞牆自殺了。

    她自殺就算了,還把童臻給驚嚇的昏厥了過去,據說有流產的危險。

    想到這裏,莉娜無奈地輕歎一聲,眼中掠過一抹少見的同情。

    她本想先瞞著蘇洵,沒想到那個家夥不知道接到了誰的diàn huà,知道了這件事情,隨後就跟瘋了一樣,還嚷嚷著要跟陳方敘同歸於盡。

    天真的家夥,恐怕沒等他接近陳方敘,就被人給幹掉了。

    莉娜深吸了一口氣,無力地勸慰道:“你就別折騰了,耐心等著吧,你mèi mèi已經被送到家裏了,這件事情完全怪她自己,跟我們老板一點關係都沒……”

    “你給我閉嘴!”

    蘇洵暴怒,眼睛裏麵猩紅一片,充斥著狠厲的味道。

    “那是我唯一的mèi mèi,我在這個世界上僅剩的親人!如果不是陳方敘,她就不會死!”

    聞言,莉娜皺眉,忍不住回擊,“你這人也真是有意思,明明知道你mèi mèi患上了眼中的抑鬱症,不派人一天二十四小時看守著她,是你讓她溜走的,沒有及時找到她的也是你!”

    她一邊說,一邊緩緩走近蘇洵,冰冷的聲音一點溫度都沒有。

    “她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到過老板,你自己恨他、討厭他、嫉妒他!就將這個莫須有的罪名按到他的頭上,你才是最無恥的!”

    話音落下,蘇洵臉色慘白地後退了兩步,重重地跌坐在沙發上,幽黑的眼神裏空洞洞的。

    “是,你說沒錯,是我的錯,我沒看好她,如果昨天晚上我沒有衝她發火,她就不會離開……不會離開,都是我的錯……”

    蘇洵捂著胸口,眼眶發紅,神色頹喪地喃喃自語著。

    見狀,莉娜微微愣了愣,覺得自己剛剛是不是說的太過火了,畢竟,他mèi mèi再壞,也是他mèi mèi,他僅剩的親人了。

    “節哀順變吧,希望你以後不要步你mèi mèi的後塵。”

    莉娜沒好氣地說,幹脆轉過身去不看他,以免瞧見他那副可憐的樣子,會忍不住想放他回去看看他mèi mèi。

    “咳咳……咳咳咳……”

    身後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莉娜回頭,瞧見蘇洵半跪在地上,神色痛苦地咳嗽著,一隻手捂著胸口,看樣子似乎是……

    “你,你不會是發病了吧!”

    莉娜驚呼,她之前調查蘇洵的時候,自然也沒有漏掉他有心髒病這件事情,所以此時看到他這麽模樣,想到他是不是心髒病犯了。

    “藥,我的藥……”

    蘇洵低沉的聲音傳過來,俊臉因為太痛苦的緣故,五官似乎糾在了一起,伸手對莉娜求助。

    他還不能死,他不能有事,蘇媛不能就這麽白白死掉,他不會讓陳方敘好過的……

    莉娜趕緊上前扶住他,焦灼地問:“藥在哪裏?”

    “抽屜,抽屜……”蘇洵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聲音也微弱了下來。

    “好,你堅持一下,我去找!”

    莉娜隨即轉身去抽屜地翻找起來,好在藥**放在很顯眼的位置,很快就找到了,但剛拿到手裏,莉娜就愣了一下,抬手晃了晃,臉色沉了下來。

    “沒有了……”

    她看向已經倒地不起的蘇洵,也顧不上許多,打開門背著他就往外走去。

    在走廊裏撞見盧亭,盧亭瞪大了眼睛望著莉娜背著已經快昏迷過去的蘇洵。

    “莉娜,你怎麽又把他打暈了??”

    “你哪隻眼睛看到是我打暈的?他自己暈的好不好,還愣著幹嘛!快點開車送他去醫院!”

    莉娜惱火地瞪了盧亭一眼,一邊將車鑰匙丟給了他。

    盧亭抬手接住,見莉娜的神色少見的焦灼,便也沒多問,趕緊跟了上去。

    當兩人將蘇洵送到醫院的時候,童臻才剛剛從搶救室內推出來。

    “醫生,我夫人怎麽樣?”

    陳方敘立即上前詢問情況。

    醫生很遺憾地告訴他,“孩子沒有保住,因為月份比較大,孕婦又處於昏迷狀態,孩子雖然順利引產出來,但你夫人以後想要再懷上孩子,恐怕就沒那麽容易了。”

    “她現在脫離危險了嗎?”陳方敘追問。

    “嗯,但需要好好調養。”

    “謝謝醫生。”

    陳方敘快速應了一聲,便快步跟上被推往高級病房的推床。

    他看到童臻靜靜地躺在上麵,臉上早已沒有了血色,當她被護士推到病房裏,要將她移動到床上去的時候,陳方敘上前製止了兩人。

    “我來吧。”

    他說,然後俯身將童臻小心翼翼地抱起,仿佛在抱著一件無價珍寶,輕輕將她放在床上。

    護士掛好點滴,對陳方敘說:“引產對身體傷害很大,這位夫人需要好好調養,補足營養,否則留下後遺症就不好了。”

    “我知道了,謝謝。”陳方敘微微點頭。

    兩位護士出去時,輕輕帶上了門,然後穿過走廊的時候小聲議論道:

    “真是太慘了,據說孩子都七個多月了,這眼看著還有一兩個月就要生了……”

    “是啊是啊,聽說是個女孩呢。”

    “唉,別說了,快走吧。”

    病房內,陳方敘再床邊坐下,緩緩伸出手去觸碰童臻冰涼的手,刹那間心髒狠狠痛了一下。

    他低低地歎了一聲,渾身充滿了無力感。

    俯身抱著童臻,眼眶微紅。

    她分明什麽都沒做錯,從來都沒有傷害過別人,為什麽受到傷害的卻總是她……

    陳方敘閉上了眼睛,良久都無法從巨大的痛心中回過神兒來。

    而此時,在下一個樓層的長廊上,昏迷的蘇洵已經被送進了搶救室內。

    莉娜站在搶救室外,盧亭站在旁邊,臉上的神色有些怪異。

    “你真的沒揍他?”他問。

    莉娜丟給他一個白眼兒,“他心髒病犯了!我現在糾結要不要告訴老大呢,現在他夫人流產了,他心情肯定很不好,如果知道蘇洵此時就在這家醫院,說不定會直接衝過來殺了他!”

    “沒……沒那麽誇張吧,那你怎麽還把他送到這個醫院來,別的醫院不行嗎?”

    “這個醫院近嘛!”

    莉娜不耐地說,最終斟酌再三,決定還是先等蘇洵從搶救室內出來再告訴陳方敘。

    ……

    幾乎是同一刻,在蘇洵被送進搶救室的時候,蘇媛的屍體,也已經被送回到蘇家。

    迎接蘇媛的是久未露麵的蘇家管家,蘇縉。

    他是唯一一位在蘇家倒台之後,依然對兄妹兩人不離不棄直到現在的蘇家人。

    雖然他跟蘇洵和蘇媛沒有血緣關係,但從小三人一起長大,蘇洵待他親如兄弟。

    他是個孤兒,自小被蘇家老爺收養,給蘇洵做伴讀兼玩伴,長大了之後,便成為了蘇家的管家。

    即便在蘇家倒台之際,蘇洵將僅有的財產留給他,讓他離開,他也義無反顧地留了下來,陪他一起渡過難關。

    他原本想著,等那件事情做好了,他就回來跟蘇家兩兄妹團聚。

    但沒想到的是,迎接他的竟然是已經毫無生命氣息的蘇媛……

    送來屍身的人,用擔架將蘇媛從箱車上抬下來,放在了蘇家的門口。

    其中一位陳家的安保人員拿出一個U盤遞給蘇縉,“這是我們家先生讓我交給你們少爺的。”

    蘇縉麵無表情地接過去,麵色陰霾的嚇人。

    箱車緩緩開走了,留下一具被鮮血滲透的,蓋著白布的屍身。

    蘇家的下人瞧見了,都躲得遠遠的,沒有人敢上前去看。

    倒是之前一直負責伺候蘇媛的那位保姆,雖然有些膽怯,但還是大著膽子上前,對蘇縉說:“蘇管家,還是先將xiǎo jiě弄進來吧,外麵那麽冷,xiǎo jiě不會想這麽淒慘地待在外麵的……”

    話未說完,保姆的眼眶已經紅了。

    蘇縉低眸看著那一方白布蓋著的屍身,久久都沒有動。

    似乎覺得像似薛定諤的貓一般,隻要沒有去掀開那塊白布,沒有看到蘇媛,蘇媛就沒有出事。

    “蘇管家……”

    保姆見蘇縉一直沒動,忍不住輕喚了一聲。

    “不要吵。”

    蘇縉皺眉,低聲說,“xiǎo jiě可能是睡著了,你們都不要吵她。”

    說完,他俯身下去,將已經冰冷僵硬的身體抱在懷裏,轉身一步步走進家裏。

    粉紅色的房間,粉紅色的床,像似一位童話中公主的臥房,也是蘇媛的臥房,她小時候就喜歡這種粉粉的顏色。

    將她放在柔軟的大床上,蘇縉低眸望著自己沾上了血跡的指尖,對保姆說:“去端些熱水來。”

    “是。”

    保姆轉身出去了。

    蘇縉臉上的表情始終是繃著的,可在保姆離開的那瞬間,似乎裂開了一道縫隙,撕破了那僵硬的表皮。

    “媛媛……”

    他輕輕喊著她的乳名,聲音回蕩死寂的房間裏,回到他耳朵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痛哭了起來。

    哭的撕心裂肺,痛的無以複加。

    他伸出手去,將那塊被血跡染的斑駁的白布輕輕掀起。

    蘇媛那張已經嚴重凹陷進去,慘不忍睹的臉頰便緩緩展現在眼前。

    每多看一寸,就好像拿刀子在他的心上狠狠地劃上一刀。

    保姆進來將熱水放下,拿了幹淨柔軟的毛巾遞給他。

    蘇縉便一點點擦拭了蘇媛臉上的血跡,那張臉已經血肉模糊了,擦拭血跡的同時,也就將她臉上的碎肉帶了下來,顯然整個臉猙獰可怖。

    “媛媛,你那麽愛漂亮,怎麽就把自己弄成了這個樣子……為什麽要丟下我們,你怎麽能那麽狠心……”

    蘇縉一邊強忍住眼淚,怕掉在了蘇媛的身上,被她討厭。

    才擦拭了一遍,盆子裏麵的水已經是猩紅一片。

    保姆趕緊去換了趕緊的水來。

    蘇縉一遍遍擦拭著,直到將她臉上已經幹涸的血漬擦的幹幹淨淨。

    “要弄得幹淨一點,不然你哥哥回來了,看到你那個樣子,該有多難過,他會一輩子都忘不了的,一輩子都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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