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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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後見真章

    所以那老伯口中所說齊家老太君專門給她找的,還一點沒騙人。

    但是這等東西對小姐來說……著實沒有什麽用途, 除了像跟刺兒一樣紮在那裏, 挑撥離間。

    素銀的首飾是守孝的時候戴的不假, 可是正兒八經的一年孝期,是不能戴首飾的,換句話說, 這等首飾除非遇見不得不出席的重大場合, 是完全沒有機會出場的。

    而且這重大場合是什麽?出了皇後宣召,太後召見等等, 再沒什麽能稱得上是重大了。

    齊家老太君送這等東西過來,除了讓小姐羨慕京城國公府的奢靡生活,日複一日的提醒她國公府裏頭過的是什麽日子,興許還有點想表明國公府的小姐們有進宮的機會, 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麽用途呢?

    真為了小姐好?

    從她送的這些禮, 玖荷可一點都沒看出來,當然要說用心,的確是用了大心思。

    玖荷歎了口氣, 慢悠悠回到了後院, 卻見謝嬤嬤站在老夫人門口, 玖荷有點驚訝, 這大冬天的,謝嬤嬤怎麽不進去?

    又往前走了兩步, 她總算是明白為什麽了。

    小姐正在老夫人屋裏哭, 謝嬤嬤一臉的無奈, 似乎是想進去又怕落了小姐麵子的感覺。

    不過聽起來小姐似乎是沒打算避著人的,因為玖荷離屋子還有幾丈呢,裏頭的聲音就清清楚楚傳到了她耳朵裏頭。

    “……她們不知道安的什麽心腸,好好的守孝,卻送這些首飾來膈應人……”依依啜泣道:“這東西如何能要,不如送回去了事。”

    玖荷眉頭皺了皺,要說小姐這時機……前頭那送東西的人還在的時候不說,現在人走了,橫豎陶家是沒人能給她送這東西回去的,現在說不想要,怎麽不想要都得留下來了。

    隻是玖荷一邊想,一邊又擔心會不會是自己多心了,但是在著火的那天夜裏,小姐的舉動的確是惹人生疑的,就算沒有害人的舉動,至少也起了旁觀的念頭。總之不管怎麽樣,老夫人一定得好好的!

    裏頭小姐又說話了。

    “原先常嬤嬤在的時候,就老同孫女兒說國公府的日子多麽的悠閑,什麽整日都是遊山玩水,又說姑娘家什麽都不用做,隻是我也想了,這樣的日子必定不是長久之計,好人家的女兒沒有一個是這樣教養出來的,不過因為她是母親留下來的嬤嬤,這才沒有次次反駁她,沒想她竟然以為……竟然以為孫女兒貪慕虛榮。”

    依依低頭哭了兩聲,“這東西是斷然不能要的,守孝這一年就該修身養性,清清靜靜的過日子才是,戴首飾如何對得起天上的母親,也對不起自己的心!”

    老夫人似乎是嗯了一聲,玖荷聽見小姐的哭聲忽然大了。

    沒過多久,小姐又道:“還有那天夜裏,我思來想去……好久都不敢相信。”她的聲音裏多了幾分無助,“自打宋嬤嬤來,常嬤嬤便不大正常了,見天的跟我說國公府裏多好多好,尤其是宋嬤嬤說要走的那兩天,她整個人都坐立不安,那天夜裏更是反常……”

    依依說兩句就頓一頓,聽著好像陷入了巨大的懷疑中,可是又為了什麽不得不努力去想。

    “我便留了個心眼跟了出來……沒想她是起了這個念頭!我們姐弟兩個不想跟她去國公府,她竟然……”依依大哭起來,再也說不出來話了。

    “我知道了。”老夫人的聲音幽幽響起,玖荷聽見耳裏,總覺得與往日有所不同。

    “我們畢竟是一家人,以後好好過日子便是,你也不用——”

    “祖母!”

    老夫人一句話沒說完,便被打斷了,“都是孫女兒不好!這兩日每每想起來還是一陣又一陣的後怕。”

    “別哭了,”老夫人安慰道,又提高聲音道:“打些熱水來,給她洗臉。”

    玖荷轉身去了,謝嬤嬤似乎也覺得有點尷尬,又或者是別的什麽,跟在玖荷身後,兩人一起去了廚房燒水。玖荷端著熱水,謝嬤嬤拿著手巾,兩人又一起到了老夫人屋裏。

    小姐跪在地上,抱著老夫人的腿,頭枕著她膝蓋正在小聲啜泣,老夫人則時不時拍拍她的頭,道:“好了好了,天這麽冷,你總在地上跪著,小心將來腿腳不好。”

    謝嬤嬤忙上前將小姐扶了起來。

    小姐不好意思的看了她們兩個,忽然又鄭重其事的行了一禮,道:“以前都是我——”

    “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提了。”老夫人忽然開口,聲音很是嚴厲,“以後好好過便是,這家裏也沒有什麽外人,你不用——”老夫人頓了頓,道:“如此客氣。”

    依依點頭,不好意思的一笑,從玖荷手裏接過了熱毛巾,親親熱熱叫了一聲“姐姐”,叫完又轉頭看著老夫人,有點慌張解釋道:“那天夜裏多虧了她,我心裏已經把她當成姐姐一樣信賴了呢。”

    老夫人沉默了半晌,終於還是點了點頭,依依轉頭,看著玖荷越發的親熱了。

    “姐姐!”她上前挽住了玖荷的胳膊,“我一直想有個姐姐照顧我,教導我,今兒總算是如願以償了。”

    玖荷卻覺得被小姐摟住的胳膊上起了細細一層密密麻麻的疙瘩,用力將胳膊抽了出來,“不敢。”

    依依還想說什麽,沒想謝嬤嬤正好從裏屋拿了香脂出來,道:“趕緊擦一點,小心一會兒臉上起皮了。”

    不過被這麽一打斷,依依倒是再沒提起過什麽姐妹情深之類的話了。

    依依陪著老夫人又說了幾句話這才離開,走的時候連一眼都沒往她放在桌上的首飾盒子上看,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這件事情。

    轉眼屋裏便隻剩下她們三人,方才的熱鬧氣氛像是假的一樣立即消散的無影無蹤,半晌老夫人歎了口氣,道:“先吃飯吧,這快過年的……”

    玖荷嗯了一聲,不過卻上前將那首飾盒子拿了起來,道:“我先把這個收了。”收到裏頭最裏頭櫃子最下頭去。

    老夫人看著她有點氣勢洶洶的動作,不由得跟謝嬤嬤笑了笑,倒是也沒方才那麽難受了。

    玖荷仔細觀察了兩天,隻覺得小姐伺候老夫人越發的上心,甚至連針線活也做的越發順利起來,可是越是這樣,玖荷就越有膽戰心驚的感覺。

    不過她思來想去,一個連門都不能出的小姐,能做的事情的確是很有限,因此除了警惕,更多的是敬而遠之。

    除了小姐,她也時常想起來當日那送禮的老伯前來,說的常嬤嬤一家的遭遇。

    “得了時疫”、“一家子都送去京郊的莊子上養病去了”,“臨走的時候已經不太好了”。

    齊家老太君的雷霆手段……果然不同一般。

    而且玖荷猜測,除了她們兩個沒辦成差事,更重要的是……她們兩個差一點壞了齊家老太君的大事。

    雖然她到現在都不知道齊家老太君究竟是為了什麽想將陶大人的子女接回去養,但是歸根結底無非是利益前途,可是如果真的讓這兩位嬤嬤用這偏門手段成事了……

    就像上輩子一樣,陶大人回家丁憂三年,之後又要重頭開始,九年之後依舊是個縣令,雖然是大興縣令,但是如果沒有這丁憂的三年,陶大人想必官路更加的順暢。

    隻是想歸想,日子還要過的,而且沒兩天便是過年,家裏一大堆的事情要做,玖荷很快將這些有點煩心的事兒都撇在一邊了。

    眼看便到了年三十,這天晚上,陶家老老小小一家所有人都圍坐在了一起。

    晚飯已經吃完了,桌上現如今擺的是各色幹果還有茶點,雖然因為陶大人的夫人去了,並不能慶祝,甚至連紅燈籠都不能掛,不過屋裏還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人很是溫馨的坐在一起,一邊吃茶,一邊聊天守歲。

    這等平和溫暖的過年場景,對玖荷來說,是兩輩子的頭一次。她也不想說話,隻是不住的笑。

    不知道過了多久,玖荷已經有點迷迷糊糊的了,猛然間幾聲梆子夾雜著鞭炮聲讓她清醒了過來,又覺得有人拉她袖子,她睜大眼睛一看,少爺跟小姐已經先一步給老夫人跪下磕頭了。

    玖荷急忙起來,跟在後頭一起跪了下去,誠心實意給老夫人磕頭,口中還道:“祝老夫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老夫人哈哈大笑了起來,依依抿著嘴用袖子稍稍遮了遮,也笑道:“這原是祝壽時候說的話,怎麽今兒說出來了。”

    “沒事,沒事。”老夫人親自把她拉了起來,又從旁邊的小桌子裏頭拿了三個一模一樣的荷包,分別遞在三個小的手裏。

    “小孩子是該有壓歲錢的。”

    玖荷覺得自己眼眶有點熱,雖然再怎麽說上輩子已經過去了,這輩子前頭那十幾年也就是這麽回事了,但是……又怎麽可能一點都不介意呢。

    這是她兩輩子加起來第一份的壓歲錢。

    玖荷將荷包收在懷裏,衝老夫人點了點頭。

    老夫人看著她的表情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歎息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上回被燎了的頭發還沒長好呢,多吃些芝麻才行。”

    玖荷害怕自己一張嘴便要哭了,隻能一邊點頭一邊不住的嗯。

    比起那一對一直在壓榨她的爹娘,還有生了她就不管了的爹娘,麵前的老夫人才是親人啊……這時候玖荷忽然驚覺,自打到了陶家之後,她再也沒想起,或者拿出那塊玉佩了。

    從京城到陶家的路上,她每天晚上都會拿出玉佩來,想自己的親生爹娘是什麽樣子,又是為了什麽不要自己的……可是到了陶家,這玉佩便被她用手帕包了起來收好,就是搬家也是一股腦都搬了過來,藏在箱籠最裏頭的角落,再沒打開過,也沒拿在手裏過。

    兩對爹娘,一對是假的,一對是虛的,可是替她伸冤的陶大人是真的,幫她平反的將軍也是也真,麵前的老夫人更是真的。

    她從來沒後悔賣身為奴,在陶家當丫鬟,這一輩子都伺候老夫人,比什麽都強。

    謝嬤嬤愣了一愣,有點沒反應過來,加大力氣又來了一下,這下她算是明白怎麽回事兒了。轉過身來,謝嬤嬤說話的時候嘴皮子都哆嗦起來了,“老夫人,角門……上鎖了。”

    老夫人一瞬間似乎都站不住了,半晌才道:“好!好!好!”

    謝嬤嬤一跺腳,大喊了兩聲爹,也端著水盆衝進廚房幫著玖荷滅火了。

    原本這火就被玖荷連踢帶撲的隻剩下零星幾處火苗,有了謝嬤嬤這幾桶水,更是連灶上的火都給滅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有點不放心,又去提了兩桶水潑上,將整個廚房幾乎從裏到外澆透了,這才罷手。

    玖荷鬆了口氣,忽又想起方才謝嬤嬤那一聲喊,眯著眼睛問道:“外頭鎖了!?”

    謝嬤嬤氣得渾身發抖,玖荷怒氣衝衝的從稻草堆旁邊直接拿了斧子過來,要說她才不過十三歲的年紀,長得又比一般人矮小些,這斧子都快有她半個了,也不知道她哪兒來的力氣,就這麽氣勢洶洶一直扛著到了角門。

    連老夫人都有點不敢叫她。

    玖荷就這麽在角門前頭站定,雙手覺著斧子過了頭頂,用力往下一劈,這木頭門竟然被她砍開了一個豁口,她一笑道:“也不過如此而已。”便又是第二斧頭下去。

    這一斧頭,徹底將門栓砸開了,玖荷又一腳踢了上去,將整個門都踢了下來,木板砸在地上,發出咣當一聲響,這敞開的視線,也叫裏頭三個驚魂未定的人看見門口的兩個人。

    常嬤嬤跟依依兩個對麵站著,原來在說什麽不知道,但是現在兩人都是一臉驚恐的看著裏頭三個人,隻是光線並不好,這驚恐裏頭還有沒有別的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祖母!”依依哭著就撲了過來,玖荷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她原本是披著棉衣出來的,可是那棉衣如今已經沾滿了水,不知道在廚房哪一處躺著,現在她身上隻有一層沾了水的中衣,以及一身因為激動出的汗。

    方才一直都跑來跑去不覺得,現在冷風一吹,玖荷簡直覺得身上要結冰了,噴嚏更是一個接著一個的打。

    老夫人偏頭看了她一眼,眉頭立即皺了起來,“趕緊回去換衣裳!”見玖荷還不想走,老夫人指著謝嬤嬤道:“還不快帶她去換衣裳!這寒冬臘月的!”

    玖荷哪兒肯?更別說讓老夫人單獨跟這兩人在一起了,常嬤嬤她不信,至於小姐……總之防人之心不可無。

    小姐為何來的最早?少爺住前院東廂,小姐住前院西廂,按理來說路程都是一樣的,為什麽就她聽見了,少爺沒聽見。

    況且……從著火到現在才多久?她的衣裳是怎麽穿的如此整齊的?

    “別別別!”玖荷急忙掙脫開謝嬤嬤的手,道:“您陪老夫人,我去回去換衣服!”隻是嘴上雖這麽說,玖荷還是磨磨蹭蹭看著謝伯伯氣喘籲籲拿著木棍跑過來,這才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趕緊著!”老夫人又是一聲。

    玖荷這才一路小跑回去,幾乎是用兩輩子加起來最快的速度換了衣裳,又急忙衝了出來。

    常嬤嬤已經被捆了起來跪在地上,一臉灰敗看著地,一言不發。在她旁邊跪著的還有依依,陶行想必是在玖荷去換衣裳的時候趕過來的,臉上有點茫然,雖不明就裏,不過也在一邊跪著。

    “祖母!”依依哭得是聲淚俱下,“沒想這惡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忽然拎著裙擺又起來,一聲招呼不打往自己屋裏跑去。

    玖荷小心又站在老夫人身邊,老夫人看她衣裳雖然穿好了,不過頭發亂糟糟的,還有幾處被火燎過的痕跡,聞著很是有股焦糊的味道,老夫人眉頭一皺,正想說話,隻是又想這事兒不暫且理個頭緒出來,誰都沒法安心!

    依依很快便跑了回來,手裏拿著三個包裹,一下子扔在了老夫人麵前,人也再次跪了下來。

    “我與這惡仆整日相伴,竟然一點都沒察覺,都是我的錯!”依依一邊說,一邊咚咚咚的磕起頭來。

    幾人現在站在角門附近,前後的小路上頭都鋪的是青磚,依依連著磕了好幾個頭,等她抬起頭來,玖荷看見她額頭上已經是紅腫了一大片,還隱隱約約有血滲出來。

    “這是什麽?”老夫人指著地上的包裹問道。

    “前兩日這婆子收拾細軟,”依依啜泣道:“被我瞧見了,她說因為要給母親守孝,這一年都不能戴首飾,又說這裏頭好些東西是母親當日賞給她的,要好好收起來。我一時不察,竟然叫她哄了過去,還——”依依狠狠的哭了兩聲,又道:“還叫她幫著把我和弟弟的東西都收拾了。”

    依依紅腫著眼睛,仇視的瞪著常嬤嬤,“沒想她是打的這個主意!昨天下午她還跟我說宋嬤嬤今天早上就啟程回京城,原來她是想卷了我們家的細軟,燒了我們家的房子,要跟她一起回去!”

    依依厲聲質問道:“我們陶家待你如何!你哪裏來的狠心!要對我們這一屋子的老弱婦孺下手!”

    常嬤嬤抬眼看了看依依,嘴皮子動了幾下,不過什麽聲音都沒發出來,又將頭低了下去。

    雖然常嬤嬤已經被捆了起來,可是玖荷一點都不敢鬆懈,在依依質問常嬤嬤的時候,就上前半步,將老夫人擋在身後。

    就算常嬤嬤被綁了起來,但是她心裏的戒備一點沒消,小姐這番跑過去又跑回來,身上的衣裳皺了,裙邊還有了泥,這——說不是她自己故意蹭上去的,玖荷第一個不相信!

    老夫人看著自己身前這個還沒有自己壯實,也還沒到自己肩膀的小姑娘,心裏是又暖又酸,原本因為有人蓄意放火而生出的無力感被衝淡到一點都沒剩下。

    她手搭在玖荷肩上,輕輕歎了口氣。

    玖荷心裏滿是戒備,想著老夫人知道這件事情指不定心裏怎麽難過,完全沒領略到老夫人的感慨,隻是察覺老夫人拍她,她立即回頭給老夫人一個眼神。

    放心,我一定擋在你麵前!

    老夫人衝她笑了笑,看著跪在地上的人。

    常嬤嬤耷拉著頭,不言不語的。

    依依不住的哭泣,時不時還說兩句愧對祖母,心灰意冷,不能識人等等。

    陶行還是那麽個軟和性子,跪在地上紅著眼圈時不時抬頭看兩眼,卻是一直沒說話。

    老夫人忽然覺得為這事兒大晚上的不睡覺有點不太值當,“走吧,先都回去睡覺。”

    “老夫人!”不僅僅是玖荷,連謝嬤嬤還有謝伯伯都是一臉的不讚同。

    老夫人指著地上跪著的常嬤嬤,“她都被你捆成這個樣子了,還能幹嘛?難不成要叫我們這一屋子老的老小的小守著她一夜不成?”

    玖荷有點想自告奮勇,哪知老夫人上來就先拉著她的手,道:“你扶我回去,腿有點站麻了。”

    這句話一出,玖荷果然沒工夫理會旁的事情了,老夫人很是欣慰的默默歎了口氣,對老謝道:“你把她關在前頭正屋裏。”

    常嬤嬤倒抽了一口冷氣。

    前頭正屋玖荷也知道,當日陶夫人的靈堂,而且現在雖然撤了大部分的東西,不過牌位,白布什麽的都還在裏頭,況且這屋子現如今是徹底沒人住了,要是晚上去,玖荷雖然不覺得害怕,不過陰冷是跑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