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夢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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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非想告別這些樸實無華的山村村民,就此向著東方而去。可村民們死活不讓贏非走,特別是大芽兒頓時哭得稀裏嘩啦。
正巧了,空中也這會漸漸陰沉起來,轉而飄起滴滴細雨,再加上村民們盛情挽留,贏非也就答應了下來。
臨到傍晚時,小雨漸漸停了。
二傻的家中的院子裏,很多村民都擠了進來,幾個婦人在屋裏忙著做菜燒飯,二傻則在院子中烤起了野豬,其他村民們則圍著贏非。但因贏非實力暴露,大多數村民都對其感到敬慕,因此不免有些戰戰兢兢。
不過贏非對這些憨直的村民很有好感,而他自己也並非高傲之人,此時也更沒有大族少爺的派頭,帶頭開了幾句兩位村民的玩笑,那種因敬畏而有些沉默的氣氛就活躍了起來。
小孩子們也圍了過來,嚷嚷著都要跟贏非學本事,之後被二傻一聲大喝,全都跑了開去。更有悄悄站在院門口的幾位山村少女,正偷偷看著笑聲爽朗的贏非。
笑談一番,野豬已經被烤的油香四溢,二傻上手撕了一塊後腿肉,讓贏非第一個先吃。
贏非也不客氣,美美的吃了起來,味道確實不錯。又有村民捧著平時都舍不得喝的幾壇子酒走進院子,然後婦人們也端著各種山野小菜上來了。
從去年開始,贏非自從第一次喝醉過後,他就喜歡上了酒,那種醉醺醺的感覺,他喜歡。誰都不知道本是很少喝酒的他,怎麽貪上了酒,在宗族的時候,獨自一人都喝醉過好幾回。
今夜他又喝醉了。
不過今夜不用擔心,因為這裏不是天荒城,即使爛醉如泥,身上的東西也不會丟。
這讓他更加肆無忌憚了,徹徹底底地醉了。
喝醉後的他,時而癡癡地笑,時而癲狂而笑,要搞得一些村民暈頭轉向。
二傻他們笑著說他酒量太差,扶著他進了屋子裏,讓他好好睡一覺,就舒服了。
贏非醉得一塌糊塗,可他就倔強的不催動火神力來驅散酒意。
那種酒意上腦的感覺,他偏偏就喜歡。也不知是什麽時候,他開始沉沉睡去。
夜深了,已經好久沒做過,仿佛是前兩世的記憶之夢又悄悄闖了進來。
一條紅色飄帶在天邊輕輕卷動,仿佛來至天上的天女不小心掉下的紅色飄帶,時而卷成螺旋狀,時而又被風兒輕輕拉直,時而又像紅色的煙靄,緩緩地,漸漸地,飄落下了地麵。
隻是當這縷恰似紅色煙靄的飄帶輕輕飄落在地上時,卻是立即被灼熱的,還在不停卷動著火龍烈焰的焦黑土地給瞬間掩埋。
贏非的目光就像是被這縷飄帶帶到了這片如是被巨大火焰流星撞擊過的空曠焦土地上。沒有山,沒有樹,地麵到處都是跳躍著火星,到處都是焦黑的軀幹,根本分不清是人還是其它什麽。
這種如是被死亡大手掩埋過的土地,或者說是哪一個古戰場,讓他不由得感覺到即將麵對死亡的壓迫感。
他覺得這應該是個夢,但好像這個夢又是真的。
他下意識的狠狠地擰了一下自己的耳朵,還會疼。
這難道不是一場夢?
他開始向著他認為的應該連接著光明的方向跑去。
可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與他一模一樣的另一個自己,穿著黑色戰袍又出現了,就站在不遠處。讓他此刻感覺有一些不同的,就是這另一個自己,似乎是與黑色的大地融為一體的身體顯得很刺眼,不僅如此,他此時的影子都顯得刺眼。
影子怎麽會刺眼?
但此時那另一個自己的影子就這般不同,似乎不停爆炸著湧動著刺眼的光芒。
贏非刹那明白過來,他受傷了!
他的身影之所以如此刺眼,是因為他的身體中正在爆炸,刺眼的光芒是他的火神力!
他渾身在顫抖,他好像就要死了!
可他依然沒倒下,他伸手一招,那條被掩埋的紅色飄帶便飛到了他的手中。
贏非的心砰砰直跳,忽然看見他轉過頭來,一樣的眼,一樣的臉,可他的眼卻在流血,一滴滴殷紅的血淚!
他望著手裏的紅色飄帶,癡癡的看著,好一會後,他好像催動了最後一絲火神力,將之焚化會灰燼。
隨後仰天狂笑,笑聲充滿了悲哀,充滿了絕望。
義父,你與.......華瓔為何要害我?為何呀?即使我是邪神之子,九天容不下我,但你們為何還要害我神王........”
話未盡,他的身軀猛地折射出燃燒的火光,火光熊熊,登時讓睡夢中的贏非驚醒了過來。
醒過來的贏非,眼中全是震驚之色,驚喃著:“不可能,不可能,華瓔怎麽會害我.......絕對不可能,夢肯定都是反的,都是反的....... ”
他晃晃腦袋,想要把這些景象從自己腦海裏趕走,但這一次卻是從來沒有過的這般如真如幻的印在了心頭,揮之不去。
他就這樣坐在床頭,癡了傻了般。隨後忽地將意識潛入到神藏之中,曾經在神藏中他找到一縷記憶碎片,他不相信這個記憶之夢是真的,他想要找到幾縷記憶碎片碎片,證明這個夢不是真的。
不過找了好久,除了如火湖一樣的火神力在神藏中蕩漾,什麽也沒有。
他的身體在顫抖,他的心髒都像是乍然停止了那麽一瞬。
這一刻的他,那迷茫的眼神中,看起來似乎是多了幾絲難以形容的痛苦與滄桑,就像是突然間被苦難磨勵了千百年。
屋裏有盆清水,他將清水不停地潑在臉上,可卻不能讓他平靜下來,夢境中,那句“義父,你與華瓔為何要害我?”始終縈繞在腦海中。
他甩甩頭,再一次告訴自己夢全是反的,全是反的。
可越這樣想,他就越覺得這才是真的。
沒有驚動村民,他輕輕打開房門,悄悄牽起那匹在萊陽城挑選的馬兒,走出了這個山村。
出了村子,他跳上馬背,策馬狂奔。
馬蹄聲似乎踏碎了天地寂寥,也踏碎了他的夢。
這一年來,因為那條掛在脖子上的黑色吊墜項鏈,一次次的夢境雖然都像是被打散的記憶碎片。但將這些記憶碎片連在一起,心靈深處那個最牽掛的女人就是華瓔!
他甚至有時在想,在自己前兩世的生命中,華瓔就是自己唯一的愛人。
雖然這般想的時候,他都覺得朦朦朧朧,可就是這種朦朧的感覺,他覺得特別幸福。
他也每次想到華瓔,就會想到自己身上還留著他的本命妖血。他也記住了劍奴老頭的話,十年之後去妖界找華瓔。
他想到了那個時候,不管能否覺醒全部記憶,都要帶著華瓔重返九天。
可是今夜大醉後,闖入的比以前都來得真實的記憶之夢,卻將之全都摧毀了。
最讓他心痛的是夢境中另一個自己說的最後一句,“你們為何還要害我神王!”
雖然還從沒憶起自己的神王長得什麽模樣,可在他深心處,卻是誰也無法替代的,包括華瓔甚至是飛廉。
一路狂奔,他忽然仰天長嘯,“啊!為什麽?這是為什麽?”
他的聲音充滿悲涼。他的心始終都在狂跳。所以策馬奔騰時,他根本沒注意那個蒙著麵紗的白袍少女就跟在他身後。
猛然一拉馬韁,他停了下來。
有誰悄悄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同時有個聲音也調皮地響起,“喂,你怎麽了?”
什麽人?找死!”
明明聽出這個聲音是誰,可此時的他就像失去理智般,豁然轉身的刹那,火神力毫無保留的在神脈中呼嘯,瞬間凝結出一條火龍臂,好像要殺仇人一般,猛地朝著正看著自己的那個蒙著麵紗的少女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