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賴上 含為鑽鑽破148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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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煬以為自己能得逞,沒想到溫婉蓉有防備,寧死不屈死死抵住他的下巴,親都不讓親。ziyouge

    溫婉蓉,我發現你勁變大了。”他鬧著玩,自然不會來真的。

    溫婉蓉拚盡全力,咬牙道:“抱颯颯練出來的。”

    覃煬抓她左手,馬上右手又頂上來。

    給老子親一下又不會少塊肉。”

    嫌你口水髒。”

    你以前吃少了?”

    對,就是以前吃多了,現在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還亡羊補牢?

    覃煬快笑抽:“你是羊啊?挺形象。”

    溫婉蓉聽出拿她開涮:“你才是羊!不對!你是狼!早點被打死才對!”

    覃煬不鬧她,一隻手撐著腦袋,一隻手在她衣服上蹭來蹭去:“我是狼,正好吃羊,證明我們絕配。”

    誰跟你絕配,走開。”溫婉蓉把身上的大手拍下去,又摸上來。

    走開!走開!”她煩死了,想爬起來,被覃煬摁下去。

    你到底想幹嗎!”

    幹你。”

    覃煬臉湊過來。

    溫婉蓉恨不得雙手加雙腳抵住靠過來的身軀,頭別向一邊:“覃煬!你再鬧,我就叫人傳話給祖母!等你回去有好果子吃!”

    覃煬不急不慢:“虱子多了不癢,你都說了,老子死臉皮,皮糙肉厚不怕打不怕罵。”

    你!”

    急什麽,臉都紅了,老夫老妻,誰沒見過誰。”

    不是!你再靠過來我叫人了,真叫了!”

    那邊潑皮無賴到家:“快叫,快叫,老子最喜歡聽你叫。”

    無恥下流胚子貨!”

    隨便罵。但得給老子親一口,就一口。”

    溫婉蓉徹底被弄瘋了,幹脆雙手捂臉,防不住別人,還不能擋自己嗎?!

    覃煬說:“擋臉,那別怪老子不客氣了啊。”

    說著,手鑽到衣服裏。

    下去!下去!”溫婉蓉雙拳難敵四手,顧得了上麵顧不了下麵。

    兩個人正在鬧,突然傳來敲門聲,說午飯端過來了。

    溫婉蓉如得大赦,趁其不備,麻溜起床,以最快速抹平衣服上的皺褶,應聲開門。

    覃煬沒打算把她怎樣,就想調戲調戲,好玩,現在飯來了,娛樂結束。

    廚房那邊倒不馬虎,大概想將軍第一次進府與公主共餐,八菜一湯,色香味俱全。

    覃煬夾塊紅油腩肉,吃得滿嘴滋油,一個勁誇好。

    溫婉蓉瞥他一眼,腹誹矜持點行不行,好像覃府一窮二白,連飯都吃不飽一樣。

    覃煬不在乎,一頓飯吃得風卷殘雲,比平日多加兩碗飯,徹底吃撐後,歇在貴妃榻上不動,振振有詞,吃太飽隻能躺著,不然會死。

    怕死少吃點啊!”溫婉蓉白他一眼,小聲嘀咕。

    再等她吃完,貴妃榻上這位已經夢周公去了。

    溫婉蓉一臉無語,叫人拿了小毯子來蓋上,免得在公主府睡涼了,到頭又成她的不是,逮到機會要她肉償。

    她才不想。

    以前就是太順著覃煬,動不動說肉償,她有時不情願也半推半就答應了。

    答應到後來就是耍陰招,比狠,明知道她討厭什麽,也不收斂。

    到底有沒有珍惜她的付出?

    還是認為她付出都是應該的?

    溫婉蓉想想,心裏不大快活。不想跟覃煬坐同一屋簷下,去了別屋,找個僻靜涼快的位置看書。

    再反觀覃煬,他一覺睡到未時末,醒來習慣性叫溫婉蓉倒茶給他。

    叫了幾聲沒人應,隻能自己倒給自己喝。

    睡醒,喝飽,又跑到院子裏四處溜達。

    一方麵找溫婉蓉,一方麵看看公主府到底長啥樣。

    轉一圈回來,覃煬覺得不咋地,心想大宗正院就這水平,一個字差。

    不過在溫婉蓉眼裏,已經很滿意,她按照自己要求稍作改動,多了幾分女子柔美。少幾分方正大氣。

    要說公主身份一點好處沒有嗎?

    不是。

    起碼現在覃煬再欺負她,氣她,她可以一個人躲到公主府,過無拘無束的日子,反正進宮定省不過一個時辰,大多數時候隨心所欲。

    溫婉蓉看書看得正入神,冷不防頭頂傳來聲音:“你真會挑地方,害老子找半天。”

    你起來了?”溫婉蓉看看他,視線又回到書上,“時辰不早,你該回去了。”

    覃煬拖個椅子坐一旁:“你就那麽急著趕老子走?”

    溫婉蓉翻頁書,平靜道:“我知道你不喜歡這裏,今天破例,你總說差不多得了,我也覺得今天差不多了,不想勉強你。”

    覃煬:“如果我說不勉強。”

    溫婉蓉抬眸,對他笑笑,接著看書:“你什麽性格我知道,今天拉下麵子來找我,是給我台階下,但有些事不是說過就能過,你再給我兩天時間,好好冷靜想想。”

    話說到這份上,覃煬能說什麽。

    自作孽,不可活唄。

    沉默半晌,他歎氣一聲:“我這兩天都來公主府陪你,你什麽想通了,我們什麽時候回去。”

    溫婉蓉說不用。

    覃煬堅持,她隨他,但兩人不同房。

    天色將暗時,溫婉蓉叫下人收拾好房間,拿了趕緊被褥給覃煬。

    覃煬萬般不願意,賴在溫婉蓉屋裏不走:“哎,還真讓老子睡客屋?”

    溫婉蓉毫不猶豫點點頭:“你起得早,要早朝,我這幾天沒睡好,得好好補眠,免得進宮氣色不好,惹太後擔心。”

    覃煬想到她現在也要天天進宮,沒脾氣,不答應也得答應。

    問題,溫婉蓉就睡他隔壁的隔壁,他能睡得安穩才怪!

    就好比,一塊美味的肉,看得見吃不到,心癢難耐。

    而且越夜深人靜,越想得慌,滿腦子都是溫婉蓉穿肚兜黏人的小樣子,想想就很折磨人

    於是覃煬聽著外麵打更的梆子聲,一直醒到二更天。

    心裏那點爬到頂峰,各種叫囂。

    他想,不管了,就算明天溫婉蓉不讓他進府,今晚也不能放過她。

    然後披件外衣,躡手躡腳開門,很快摸到溫婉蓉屋外,先推了推門,門從裏麵上栓。

    看來隻能翻窗。

    覃煬看看半人高的窗台,心想小菜一碟。

    他小心翼翼推開半扇窗子,往裏看了眼。屋裏靜悄悄,接著推開另外半扇,單手一撐,一躍入內。

    耍帥還沒耍完,餘光忽然瞥見腳下幾盆盆栽,來不及收回,就聽“啊呀”一聲,接著響起花缽打碎的動靜,在深夜特別清晰大聲。

    誰!”溫婉蓉馬上驚醒。

    隨著她醒來,管家婆子也舉著火把速速趕到,急切敲門:“公主殿下!老奴聽見您房裏有響動,您沒事吧!”

    溫婉蓉去看了眼摔碎的花缽,以及躺在地上長著尖刺的大草球,心裏明白幾分,忍住笑,回道:“不知是不是野貓進來,把盆栽打破了。”

    哦,那就好,您沒事吧?”婆子站在門外,關切道。

    我沒事。”溫婉蓉瞥一眼屏風後的高大人影,嘴角揚起一抹笑,去開門,“你們叫人來打掃幹淨,我明兒早起,去覃將軍那邊睡了。”

    她一邊說,一邊出去。

    婆子恭敬說是,可進屋一看,發出一聲驚歎。

    溫婉蓉以為覃煬被發現了,忙進來問怎麽回事?

    婆子倒沒發現屋裏有其他人,而是指著摔碎的那盆草球,聲音微微發顫:“公主,這盆白玉翁是太後最喜歡的,您怎麽把它給搬回來了?”

    溫婉蓉不明所以:“這些草球都是仁壽宮的嬤嬤送來的,我不知道太後喜歡哪盆啊。”

    婆子一拍大腿:“哎喲!殿下,老奴該死!仁壽宮的嬤嬤說您要的急,臨時湊了一盆,走時特意叮囑老奴這盆草球明兒得還回去!老奴方才忘了!”

    那怎麽辦?”溫婉蓉一時也沒了注意。

    婆子更是一臉愁容:“老,老奴也不知。”

    溫婉蓉思忖半晌,指著另一盆草球:“你趕緊把這兩盆換一下,隻要白玉翁沒傷到根莖,重新換個花缽問題不大。”

    婆子哎哎兩聲,趕緊照她說的辦。

    溫婉蓉見沒什麽事,提著裙子去了覃煬那邊屋。

    她想,覃煬好麵,肯定不會當著下人出來,不然他怎麽解釋深夜出現的自己房間,而且還摔破一盆草球,明擺此地無銀三百兩。

    而後溫婉蓉一邊偷著樂,一邊把屋子裏門窗全部鎖好,脫鞋上榻,安心睡自己的,心思不是喜歡鑽她屋子嗎?今晚就讓給他。

    覃煬知道被擺一道,恨自己經不住美色誘惑,那點煙消雲散。

    再等屋裏打掃幹淨,下人都離去,已經是大半個時辰以後。

    溫婉蓉睡得正迷糊,倏爾聽見門外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再細聽,好像門栓在鬆動。

    她一個激靈坐起來,心思肯定是覃煬在外麵搞鬼,披上外衣就跑到堂屋。

    果然一個高大身影在門外,貼著門,不知做什麽。

    再看門縫間隙,似乎又根長針正一點點挑動門栓。

    覃煬!你在幹嗎!”她尖細的嗓音一叫,把門外的人嚇一跳。

    但很快平複下來,一副關心的口吻:“我沒幹嗎,過來看看你,開門。”

    溫婉蓉心思,我傻才給你開門。

    我沒什麽可看的,現在三更天了吧,不是卯時進宮嗎?你抓緊時間睡吧。”

    門外那位也不是省油燈:“哎,我剛才聽見你屋裏有動靜,擔心你,快讓我看看。”

    頓了頓:“不是,我沒弄明白,你跑我屋裏,為什麽不讓我進去?”

    溫婉蓉答得自然:“你去睡我屋,免得再有危險,你身手好,能對付。”

    覃煬單眉一挑,心想對付個屁,一屋子草球,差點紮到褲襠

    什麽太後最喜歡的白玉翁!

    白玉翁算個,能跟他命根子比?!

    虧溫婉蓉想得出來!

    把他紮廢了,看她以後用什麽!

    想歸想,還得與溫婉蓉周旋:“我不喜歡睡你屋,屋裏太香,明天老子一身香味,別的官員怎麽看我?”

    溫婉蓉就知道他歪理多:“你不睡我屋子沒關係,找管家安排其他空房好了,平時沒人用,都是幹淨的。”

    覃煬想要幹淨做什麽,他要睡自己女人!

    再找個屋子,又折騰一遍,老子還睡不睡?”

    溫婉蓉說:“睡啊,你要不講究,直接睡也行,所有屋子每天都灑掃。”

    覃煬尋思,什麽情況,今晚就不讓他進屋?

    哎,你好歹先把門打開,老子站在外麵對著門說話,傻不傻?”

    不傻。”

    覃煬終於見識到溫婉蓉的陰險:“老子衣服都在屋裏,難道你要我穿一身褻衣去早朝?”

    你先去睡,我明早叫人送過去。”

    總之。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後麵不管覃煬怎麽死皮賴臉求開門,屋裏那位就是不開。

    還一口一個好似關心的“快去睡”,“睡不好明天沒精神早朝”。

    說到最後,覃煬隻能作罷,回溫婉蓉屋裏,在貴妃榻上湊合一覺。

    睡不到兩個時辰就得爬起來,又去敲溫婉蓉的門,這次真來要衣服。

    他進屋時,溫婉蓉已經起床,穿戴整齊。

    我伺候你穿衣。”她笑笑看著他一臉起床氣,把衣服拿過去。

    覃煬十分不爽嗯一聲。

    溫婉蓉哪壺不開提哪壺:“昨晚睡得還好吧?”

    覃煬皺著眉:“不好。”

    溫婉蓉邊給他係扣子,邊勸:“所以我要你回府睡,你不幹,新地方擇床。”

    覃煬心想,擇個屁。

    你夜裏放老子進屋,早睡了。”

    溫婉蓉不接下話,堅持己見:“今兒你下朝就回府補覺,順便陪陪颯颯,她昨天一天沒看到你,未必會安分待在祖母那邊。”

    提起颯颯,覃煬不好拒絕,爭取道:“我下朝來這邊接你,一起回府,你不也兩天沒見她?”

    溫婉蓉想颯颯,但不想跟覃煬一起。

    垂眸半晌,婉拒:“你別等我,等你下朝,我正好進宮給太後定省,時間不湊巧,再說你今天要去樞密院吧,昨兒一天不在,今天肯定事多。”

    覃煬沒轍:“你真不跟我回去?”

    溫婉蓉替他扣好革帶:“暫時不了。”

    覃煬歎氣:“溫婉蓉,之前的事過去,能不能算了,四個多月,我哪都沒去,天天宮裏,樞密院,府邸,都按你說的做了。”

    溫婉蓉要他去吃早飯:“你這麽做,受益是你自己,不為別人。”

    你不管我了?”

    溫婉蓉笑笑:“你這麽大個人,又不是颯颯,還需要人管。再說你服管嗎?”

    你管我就服。”

    可我精力有限,颯颯夠讓人操心了,我每天還要進宮陪太後,管不了那麽多。”

    說得很委婉,聽起來卻像,我管不動了,也不想管了。

    覃煬想,哀莫大於心死。

    他以前不理解這句話,看了溫婉蓉,頓悟。

    而在溫婉蓉看來,他連孩子都不要她生了,索性就不要有任何關係,慢慢疏遠,如此日後有任何不利於覃家的風吹草動,她可以向覃煬證實清白。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嫌疑不到她頭上。

    也許他們之間的信任就這麽一點。

    不如從現在開始保持距離。

    覃煬一臉愁雲慘淡,一頓早飯,兩人吃得太過安靜。

    然後溫婉蓉送他出府,一再叮囑,今天不要來了。

    她說,絕不勉強他做任何不願意的事。

    覃煬想說什麽,結果一肚子話在嘴邊又咽下去,騎馬走人。

    溫婉蓉目送他離開後,睡個回籠覺,踩著點進宮定省。

    至於昨天那盆白玉翁,她怕節外生枝,早早要人送進宮裏。

    仁壽宮那邊倒沒發現什麽異樣,溫婉蓉出來時暗暗鬆口氣。

    然而宮裏人多眼雜,仁壽宮沒發現不代表其他人沒發現。

    禦花園的兩個小宮女一邊剪枝,一邊嚼舌根:“你聽說沒?昨兒送草球到仁壽宮的小太監剛剛被拉去打板子了。”

    為什麽啊?”

    還能為什麽,做錯事了唄。”

    另一個不解:“仁壽宮沒什麽差事啊,太後她老人家一向寬仁,很少責罰奴才。”

    這個咳一聲:“跟仁壽宮沒關係,是我們這邊總管姑姑,眼睛尖著呢!”

    看到什麽了?”

    我跟你說,以後做事細著點,聽說先是發現花缽不對,沒一會就發現那株白玉翁也有問題。”

    什麽問題?什麽問題?”

    白玉翁摔過。”

    摔過?”小宮女一臉驚訝,“誰這麽大膽,敢摔白玉翁,那是太後老人家頂喜歡的一盆。”

    還能誰敢,最近仁壽宮常去的那位新封的婉宜公主唄,說是昨兒送到公主府,今兒一早送回來,就發現不對。”

    嘖嘖,不是說以前隻是養女,後來嫁到覃家才不一樣,現在又搖身一變公主,怎麽這種好事沒落我頭上。”

    命數唄。”

    這邊說者無心,沒發現不遠處一大簇花叢後聽者有心。

    一個錦衣華服逶迤,相貌豔麗嫵媚的年輕女子,緩緩踱步,對身後的人說:“溫姐姐,你聽見了吧,溫婉蓉現在和從前大不一樣,你有什麽事找我不如找她,她現在深得太後喜愛。”

    後麵的人沒吭聲。

    前麵的人又道:“本宮沒記錯,以前在溫府,你排行四姐。她排行五妹,你倆年紀相仿,應該感情好才對呀。”

    淑妃娘娘,您有所不知,溫婉蓉”溫四姑娘馬上改口,“婉宜公主以前在溫府素來不與我們姐妹來往,她喜靜,嫌我們太鬧。”

    齊淑妃尾音上揚哦一聲,眼裏帶著幾分戲虐笑意:“本宮當初聽聞可不是這樣。”

    溫婉蓉過去如何,齊淑妃不是不知道,哪怕彼此物是人非,對溫家幾個嫡出姑娘依舊沒好感。

    溫四姑娘抿抿嘴,沒吭聲。

    自從皇後黨連根拔除,溫伯公雖在收集杜家謀逆案上功不可沒,但人沒了,得到封賞隻是風光一時,而溫家嫡出姑娘為了討好夫家,把封賞瓜分,因為四姑娘至今未出閣,家姐們隻顧自己,所以她得最少。

    早已不見昔日恃寵而驕。

    人往往這樣,之前不懂多栽花少栽刺,等需要幫忙,即便別人不落井下石,大多數袖手旁觀。

    齊淑妃屬於後者。

    她不知道四姑娘怎麽打聽到自己,怎麽設法入宮找到自己,但她不想找麻煩,尤其四姑娘的生母是杜夫人。

    這個關係牽扯太大。

    現在宮裏人人提起杜家義憤填膺,就怕扣上餘黨的帽子。

    要不是溫伯公以命博取一個功勞,別說四姑娘。溫家上下幾十口人都要給杜皇後陪葬。

    四姑娘恃寵而驕是脾性,但人不傻,她聽出齊淑妃不想管閑事,隻能铩羽而歸,硬著頭皮去求溫婉蓉。

    其實她壓根不願意去找,想當初她紮她十指,後來溫婉蓉嫁出去,與溫家再無半分聯係。

    四姑娘想,溫婉蓉不恨死她就算不錯,還能幫她?

    可眼下死馬當活馬醫,父母雙亡後,她每況愈下。

    家姐們自顧不暇,親戚們像躲瘟疫般逼開她。

    原因無外乎她母親是杜夫人。

    四姑娘想想,替自己鳴不平,又不是她謀反。憑什麽自己跟著遭殃?

    再看看溫婉蓉的公主府,她心裏更是不平衡。

    想當初在溫府,溫婉蓉隻有吃她們剩下的,穿她們不要的,現如今真應了一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溫婉蓉從未想過溫四姑娘求見。

    她們足足有兩年沒聯係,過去恩怨種種,溫婉蓉不願想也不願提及。

    但還是要下人把四姑娘帶進花廳,見一麵。

    這茶味道不錯。”四姑娘藏好心裏情緒,對著溫婉蓉一臉笑,仿佛她們從未有過節,真是手足情深的好姐妹。

    溫婉蓉不過待客之道,笑笑:“大宗正院每月都要安排人從宮裏送些吃穿用度,這是今年新茶,我也覺得味道不錯,專門留著招待客人。”

    四姑娘趁機攀關係:“五妹妹倒跟以前一樣。什麽都節儉,好習慣。”

    好習慣嗎?

    溫婉蓉吹了吹茶湯,當初在溫府,可不是這麽說的。

    是小氣鬼還是吝嗇鬼,她忘了。

    但今非昔比,舊事重提沒意義。

    四姐姐找我何事?”溫婉蓉估摸無事不登三寶殿。

    四姑娘猶豫半晌,抿了抿嘴:“我聽聞你現在深得太後喜愛,每天要去仁壽宮?”

    溫婉蓉微微一愣,沒想到對方把自己打聽挺清楚:“喜愛談不上,不過去仁壽宮當個說話的伴兒。”

    四姑娘確認無誤,打眼底透出笑意:“那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好福氣啊!”

    溫婉蓉喝口茶,淡淡笑了笑。

    好福氣

    她暗歎,對別人而言的好福氣,到她這變成夫妻矛盾導火索。

    是福是禍,相對而論。

    麵上說得淡然:“福不福氣我不知道。盡本分做好事而已。”

    得了太後喜愛,還賣乖!

    四姑娘心裏罵虛偽,嘴上笑:“五妹妹別謙虛,你這事換其他人頭上睡著都笑醒。”

    話鋒一頓:“所以四姐今兒來想求你幫個忙,看在昔日情分上。”

    但說無妨。”

    你知道父親母親沒了後,溫府大不如從前。”四姑娘說起這個話題,忍不住落淚,“我現在無依無靠,上麵三個家姐都已成家,沒能力再管,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已無父母,太後聽聞不忍,替我做主,尋了門親事,可我不想嫁。”

    一番話說得溫婉蓉一愣。

    她自從天天去仁壽宮定省,從未聽說太後替四姑娘做主定親一事。

    當然太後未必事事與她說。

    不過溫四姑娘跟她相熟,太後不了解四姑娘,肯定會找熟人問一句才對。

    問都不問,就尋親?

    溫婉蓉覺得奇怪:“你從哪裏知道是太後她老人家做主的?”

    四姑娘不肯說:“這個我不能告訴你,不過你能不能替我在太後那求情,哪怕一輩子不嫁,我也不要嫁到齊家。”

    嫁齊家?

    溫婉蓉沒覺得不好:“齊臣相太子太傅,地位崇高的書香門第,為何不願意?”

    四姑娘心裏冷笑溫婉蓉嫁了好人家,麻雀變鳳凰,現在又當了公主,就不把她放眼裏,以前在溫府她敢說半個不字?

    即便再多不滿,求人得有求人的樣子:“你說的是以前,齊駙馬燒死長公主鬧得整個燕都沸沸揚揚,現在齊府門可羅雀。”

    溫婉蓉覺得這事已經超出她的能力範疇:“四姐姐有什麽想法?”

    四姑娘算盤打得精:“都說覃將軍不但官複原職,還高升了,你若有心,幫我在他同僚裏尋個好人家,幫姐姐說道說道,我現在可隻有你一個親人了。”

    最後一句話,她說得聲淚俱下。

    倒把溫婉蓉哭懵了,隻能安慰:“我先幫你留意。”

    四姑娘擦擦眼角的淚:“五妹妹,你是推脫我嗎?”

    溫婉蓉心想,暫不說推不推脫,她自己跟覃煬關係都沒鬧明白,哪有精力他人。

    何況,四姑娘什麽脾性,她再清楚不過。許門武將親事小,就怕日後在家被打,不得天天來哭訴。

    既然預見不好,溫婉蓉不想把別人往火坑裏推,也不想給自己麻煩事。

    四姑娘見她遲遲不說話,心想肯定記仇不願幫自己,索性來了不能白來。

    她提出另一個要求:“可能我提的要求高了些,不為難五妹妹,還有個不情之請。”

    溫婉蓉就知道四姑娘不達目的不得消停:“四姐姐說。”

    借我點銀錢,我要湊嫁妝。”

    溫婉蓉想能四姑娘能借多少:“四姐姐說個數。”

    四姑娘伸出五個手指。

    溫婉蓉一愣:“五百兩?”

    四姑娘別別嘴:“五百兩能做什麽?我想風風光光的出嫁,少不得六十八抬嫁妝吧。”

    當初自己出嫁一抬都沒有,到四姑娘這裏,溫家沒落,麵子排場還不能少。

    溫婉蓉不知該說什麽好:“六十八抬,四姐姐算過需要多少銀錢嗎?”

    我滿打滿算五千兩。”

    五千兩?

    溫婉蓉一口茶沒噴出來。現在別說五千兩,一千兩她都拿不出來,大宗正院每月月度有限,她才當幾個月公主,哪有那麽多閑錢。

    我沒有那麽多錢。”她實話實說。

    四姑娘不信:“你夫家不是有錢嗎?我以前聽父親說,覃家世代武將,曆任皇上禦賜的寶貝不少,區區五千兩,對於覃家九牛一毛。”

    十牛一毛也不可能。

    溫婉蓉覺得四姑娘家道中落,沒見收收性子,婉拒道:“五千兩,我確實拿不出,而且覃將軍的脾氣不好,就算我跟他商量,他未必同意。”

    四姑娘不死心:“你能拿出多少?”

    溫婉蓉說:“我最多能拿五百兩。算我出的一份嫁妝錢。”

    言下之意,她不用她還錢,五百兩給出去,算對溫伯公養育之恩一個交代。

    四姑娘換以前肯定不屑罵回去,現在她急需要錢,說五百就五百吧,語畢起身要走。

    溫婉蓉沒挽留,隻說過幾日把錢送到溫府。

    本以為事情就這麽過去。

    她送四姑娘出門沒一會,覃煬又跑來了。

    溫婉蓉見他沒好臉:“你又來做什麽?”

    覃煬毫不猶疑:“吃午飯啊。”

    樞密院那邊不是管飯嗎?”

    沒你府上好吃。”

    溫婉蓉無語:“今天廚房不知你會來,不會做那麽多菜。”

    覃煬無所謂,賤兮兮湊過來:“我不挑食,你吃什麽,我吃什麽,實在沒吃的,吃你也行。”

    無恥!”

    她轉頭出去。

    覃煬跟在後麵:“哎,你去哪?”

    要你管!”

    覃煬想,反正來了,她還能餓死他。

    於是大喇喇窩在貴妃榻上,一臉舒坦。

    果然如他所料,溫婉蓉不會不管他。

    府上廚房雖然沒準備他的菜飯,但管家從聚仙閣端了兩盤菜回來。

    一份肘子,一份獅子頭,都是覃煬愛吃的。

    溫婉蓉邊吃邊說:“吃完了趕緊走,別想在我這躲懶。”

    覃煬看她嚴肅的小樣子,笑得不行:“好好好,吃完我睡個午覺就回樞密院,晚上再過來。”

    溫婉蓉覺得他就是賴上自己了:“你不是今天回府嗎?”

    覃煬歪理邪說:“我不回,覃府又不會跑,你不一樣。”

    溫婉蓉懶得理。

    覃煬自作主張:“就這麽說定了,今晚我倆一個屋,保證不碰你,還不行。”

    溫婉蓉不信:“不行!不行!”

    覃煬當沒聽見:“我們在一起睡兩年,你不睡我習慣嗎?”

    習慣。”

    但我不習慣。”

    那是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