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粉巷和解

字數:17838   加入書籤

A+A-


    溫婉蓉現在的心髒脆弱得像骨瓷娃娃,經不起吵,經不住大聲吼,尤其覃煬嗓門大點,她滿心委屈湧上心頭,鼻子發酸,眼眶泛紅。

    覃煬一見她別嘴,立馬語氣軟下來:“沒吼你,沒吼你,老子陳述事實,對事不對人。”

    他邊說邊摟過溫婉蓉的肩膀:“哎,都說了不是吼你,還哭?”

    溫婉蓉似乎就等著這一刻,即便挨著覃煬很熱,還是瞬間軟化,像颯颯那樣爬到他腿上,麵對麵坐著,摟住脖子,不停哽咽,“你就是對我不好。”

    是,這段時間委屈你,我知道。”

    覃煬拍拍她的背:“老子為了去找你,把公務都推給宋執,但時間有限,不是沒找到嗎?”

    說到這,他想起什麽,扒開溫婉蓉的手,一臉不悅:“哎,老子問問你,躲起來這幾天,你是一個人,還是跟西伯狗一起?”

    溫婉蓉想都沒想,脫口而出:“一個人。”

    真的?”

    真的。”

    覃煬半信半疑,溫婉蓉一臉誠懇看不出半分破綻。

    溫婉蓉想,讓覃煬知道這幾天有丹澤陪著,會不會拆了大理寺。

    所以有些話不說為妙。

    溫婉蓉思忖。岔開話題,重新靠他肩上:“覃煬,我跟你說個事。”

    覃煬抹把臉上的汗,問她熱不熱:“你說。”

    溫婉蓉就是熱也要跟他貼一起,耍賴又撒嬌:“我肩膀疼。”

    她說肩膀疼,覃煬立馬什麽熱都不熱了。

    他扶她起來:“這幾天你一個人怎麽換藥?”

    溫婉蓉搖頭:“沒換藥,也沒藥。”

    覃煬嘖一聲:“老子要你回來,死強,這麽熱的天傷口化膿挖肉,你就舒服了。”

    溫婉蓉低頭不吭聲。

    覃煬要她把衣服解開他看看。

    溫婉蓉不肯:“脫了被人看見怎麽辦?”

    覃煬看了看四周,鬱鬱蔥蔥的樹叢,和幽靜的小道,嫌她小題大做:“這麽熱的天,誰沒事跑出來,就老子吃飽撐的,快點,快點,老子看一眼,嚴重沒。”

    溫婉蓉不情願,遲遲不動。

    覃煬催她:“快脫,要老子動手幫你啊!”

    溫婉蓉蹙緊眉頭瞪他。

    覃煬語氣稍緩:“哎,就看一眼,老子為你好。”

    回去看不行嗎?”

    覃煬說行,故意在溫婉蓉受傷的肩膀上輕拍一下,她疼得哼一聲。

    老子就摸一下,你疼成這樣。”

    溫婉蓉捂著肩膀,恨不得咬死他:“你那是摸嗎?下手沒輕重。”

    覃煬笑起來:“老子沒那麽傻,外傷比你見得多,這不是心疼你,關心你嗎?”

    光憑一張嘴。”溫婉蓉氣哼哼別過頭。

    好好好,老子背你回去總行了吧。”說著,他把溫婉蓉抱在椅子上站在,背對著她,“上來啊。”

    溫婉蓉毫不客氣撲他背上,覃煬在她屁股上拍兩下,哎喲一聲,抱怨:“溫婉蓉,你他媽又變重了,還跟老子說你氣瘦了,你生哪門子氣?”

    閉嘴!不許說我長胖!”溫婉蓉打他肩頭,“胖也是你養的。”

    這也賴老子?”

    都賴你,就賴你。”

    覃煬心想,得,屎盆子都扣他頭上,都是他的錯。

    溫婉蓉想,是不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誰叫他老欺負她。

    於是一個唉聲歎氣,一個氣哼哼。

    回去的路上,溫婉蓉確實肩膀不大舒服,加上熱,靠在覃煬懷裏迷迷糊糊睡著了。

    她一連幾天沒睡好覺,滿心怨恨,怒意,在這一刻化為烏有。睡得無比心安。

    說到底,她太愛覃煬,愛到他隻要對她稍稍和顏悅色,她就屁顛屁顛回到身邊,繼續做他的溫婉蓉。

    覃煬沒吵她,任她睡,到了垂花門就把人背進去。

    冬青怕兩人又要大吵,惴惴不安守在園子裏,一見兩人沒事,心裏石頭落下去,轉身去老太太院子回話。

    再等進屋,覃煬把溫婉蓉放在床上,給她解扣子,脫衣服,又叫紅萼打水進來,先擦身子再上藥。

    溫婉蓉肩膀上的傷情況不太好,發炎紅腫很明顯,因為換藥上藥不方便。她住客棧這幾天,天天咬著牙沒吭聲,也沒告訴丹澤。

    隻有在覃煬身邊,她才放鬆警惕,毫無顧忌坦誠相見。

    覃煬,肩膀好疼”她迷糊間疼醒了,聲音糯糯的,軟綿綿靠在對方身上。

    覃煬正在跟她上藥,要她忍著點:“你再多跑幾天,等著肩膀爛穿。”

    溫婉蓉別別嘴:“都怪你。”

    覃煬覺得自己冤大頭:“又不是老子紮你一刀,這也怪我?”

    溫婉蓉大言不慚點頭:“你讓著我一點,什麽事都沒了。”

    覃煬歎氣:“你現在就他媽是一塊掉灰堆裏的豆腐。”

    什麽意思。”

    拍也不是,打也不是。”

    你才是豆腐!老豆腐!”

    溫婉蓉頂嘴不解氣,朝著覃煬手背逮到就是一口,使勁咬,疼得對方開叫,也不鬆口。

    於是一圈小齒牙印,紫紅紫紅,看得覃煬直皺眉,嘴上犯賤:“你這麽愛吃老豆腐?明天去樞密院被宋執那個王八蛋看見,又笑老子。”

    溫婉蓉不在乎,反正又不是笑她:“他跟你關係好,說你兩句,有什麽關係。”

    覃煬嘖一聲,說要她等著,包紮完,就給她臉上蓋牙齦,要府裏下人都看見。

    溫婉蓉怕他來真的,連忙認慫,一邊給他揉手,一邊討好笑,貼在他頸窩窩裏膩歪。

    反正覃煬就吃她撒嬌這套。

    兩人膩歪好一陣子,又是耳鬢廝磨,又是深吻淺吻,誰也沒提之前的事。

    覃煬尋思,人回來就好,不然拖著傷到處跑,天氣太熱,小傷變大患,丟命都可能。

    溫婉蓉也想,覃煬這次去大理寺鬧事,最後沒把火撒她頭上,也沒糾結丹澤帶她走,跟她鬼吼鬼叫,表現可圈可點,這次算了,以觀後效。

    然後又想到冬青說因為自己跑掉,覃煬一晚沒睡的事。

    她摟住他脖子,笑眯眯問:“我走那天,你是不是特傷心?聽說你一晚沒睡?”

    覃煬沒反應過來,莫名其妙看著她:“什麽傷心,一晚沒睡?”

    溫婉蓉推開他,窩到床裏麵,神色一黯:“哦,你不傷心啊。”

    覃煬想了會,湊過去,鴨子死了嘴巴硬:“老子熱得晚上睡不著,你以為想你想得睡不著?”

    溫婉蓉瞪他一眼,哼一聲,扯過薄毯,翻身背對他。

    覃煬笑得不行,貼她身後,拿起一綹頭發把玩,反問:“你這幾天睡得著?”

    溫婉蓉賭氣,正話反說:“睡得著,睡得好香,一覺天光!”

    覃煬賤兮兮繼續說:“睡的香就睡的香,你咬牙切齒幹什麽?”

    想咬死你!”

    咬死我,你舍得?”

    明擺著調戲她:“覃煬我不想跟你說話了,我要睡覺。”

    覃煬把她一摟,笑出聲:“陪你睡。”

    不要你陪,摟著好熱。”

    熱就熱。你連長痱子都不怕,還在乎這點熱?”

    哎呀!你好煩人,貼這麽近,汗都沾我身上,惡心死了,你走開!”

    覃煬就不走,還說這叫“相濡以沫”。

    溫婉蓉白他一眼,說不懂意思別瞎用。

    覃煬裝不懂:“你教教我什麽意思?”

    溫婉蓉說得有板有眼:“原意是說泉水幹了,魚吐沫互相潤濕”

    覃煬就等她這句話,立馬說:“不是汗,是口水,我懂了。”

    溫婉蓉就知道他不幹好事:“你又想什麽壞心思?”

    覃煬上下打量,最後視線停她臉上:“來和你相濡以沫啊,吐臉上比好。”

    說著,他湊近,溫婉蓉嚇得一手撐住他下巴,偏過臉,大叫:“覃煬!你走開!走開!好惡心!”

    覃煬不管,抓住手腕按在床上,貼上去,從下巴到臉頰,舔一順,舔完咂咂嘴:“快點,該你相濡以沫了。”

    溫婉蓉要瘋,一邊嫌惡擦臉上口水,一邊踹他兩腳,要他有多遠滾多遠。

    覃煬得了便宜賣乖,說有傷,暫時放過。

    溫婉蓉懶得吭聲,她發現覃煬有時不是一般幼稚。

    而後想著,想著,藥效上來,窩在床裏睡了。

    覃煬趁她睡著,把衣服扒個精光,上上下下仔細檢查一遍,沒發現任何痕跡,稍稍放鬆,不過西伯狗現在敢明目張膽帶溫婉蓉走,不是一般邪乎。

    再有下次,直接扒狗皮!

    不過狠勁才過一個晚上,隔天覃煬下了早朝,回樞密院,一杯茶才喝一半,宋執從門外探頭:“晚上去粉巷喝酒啊。”

    覃煬想都不想:“你看我現在能去?”

    宋執會意,跑進來,自來熟倒杯茶道:“也是啊,小溫嫂子回來了,你哪也去不了。”

    覃煬擺擺手:“滾滾滾!”

    宋執不滾,找個椅子拖過來,坐下說話:“我這兩天聽花媽媽說牡丹準備回青玉閣。”

    覃煬不想提起牡丹:“她回哪裏關老子屁事。”

    宋執拿著狼毫毛筆在硯台裏來回劃幾下,別別嘴:“你不覺得奇怪嗎?”

    覃煬不以為意:“奇怪什麽?”

    宋執揚揚眉:“她兒子不要了,丟在覃府不管?”

    覃煬總覺得宋執知道什麽:“你那麽關心她,把人接回宋府養著唄。”

    啊呸!覃煬,你少他媽膈應人!老子才不幫你擦屁股!”

    擦屁股?老子嫌你手髒!”

    得得,狗咬呂洞賓,好心叫你出去喝酒,不去拉到。”

    宋執起身,被覃煬叫住:“等等。”

    你不是不去嗎?”

    覃煬倒不關心牡丹回不回青玉閣,想起宋執說刺傷溫婉蓉的人可能躲在粉巷,而且這人說不準和覃家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喝口茶:“老子又沒說不去。”

    宋執聽著新鮮:“你能去?溫婉蓉轉性了?”

    覃煬要他別管,死要麵子來句:“老子去哪,她敢放個屁。”

    宋執嘖嘖兩聲,要他大話別說得太早:“先說好,別又像上次,婉宜公主來個一鍋端啊。”

    覃煬開吼一句滾,操起茶杯砸過去。

    就聽呯啷一聲,茶盅又碎一個。

    外麵路過兩個下屬,聽見動靜,悠悠歎氣,小聲議論。

    第十個了吧?”

    嗯,這個月還沒過半。”

    不約而同地想,覃將軍的脾氣依舊很暴躁。

    感歎宋侍郎真不怕死!

    宋執不但不怕,逮到機會就嘲笑覃煬,剛才躲茶盅的時候,他眼尖發現覃煬手背上的牙印,幸災樂禍地笑:“昨晚又被溫婉蓉修理了吧?嘖嘖,你這身手不應該啊,自願被咬的?果然是自虐狂。”

    滾!!!”

    覃煬起身,宋執腳下抹油,溜了。

    覃煬氣得差點掀桌子。

    宋執一下午身心舒暢,再到申時,又主動跑來找覃煬:“走啊,我今晚還約了人。”

    覃煬抓起外衣,懶懶看他一眼,心領神會:“約大理寺的西伯狗?”

    宋執坦然點點頭:“可不,昨天我答應人家請客,總不能言而無信吧。”

    覃煬說不去。

    宋執跟在一旁,和稀泥:“同在朝廷為官,大理寺跟樞密院沒利益關係,何必把關係鬧僵,再說皇上對丹寺卿能力認可,足以證明他的過人之處,哎,我可提醒你,他不是中原人,卻能在燕都官場上占一席之地,絕非等閑,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強。”

    覃煬不屑:“沒有皇後謀逆案,有他露頭的機會?他投靠杜皇後時,天天給長公主提鞋,大概忘了吧。”

    黑貓白貓,能抓老鼠就是好貓。”宋執繼續勸,“皇上任人唯賢,丹寺卿識時務抓住機會,護駕有功,平步青雲,也不是見不得人的手段。”

    覃煬腳步一頓:“怎麽?你也向著他?”

    宋執想,他好心勸,怎麽就變成向著丹澤:“得,為官之道就那麽回事,你愛聽不聽。”

    覃煬瞥一眼,沒吭聲。

    他不是不懂宋執的意思,但丹澤覬覦溫婉蓉的狗膽,他不能容忍。

    雖然麵上沒給宋執好臉,不過答應給他個麵子,暫時與大理寺和解。

    宋執說這就對了,有時不能活得太較真。

    兩人說話,覃煬上馬,他一拉韁繩,調轉馬頭。

    宋執納悶:“粉巷在那邊,你往哪走?”

    覃煬不好說回去跟溫婉蓉報備,扯個理由:“我身上餿了,換身衣服再出來。”

    宋執才不信他的鬼話,嘴角微微抽動:“你幹脆焚香沐浴,記得水裏多撒點花瓣。”

    覃煬叫他滾遠點。揚起馬鞭就走了。

    宋執看著他背影,才想起來,還沒說地方,喊聲“老位置”。

    覃煬回句知道。

    等回府,覃煬尋思跟溫婉蓉直接說肯定不行,他去了趟老太太那,把晚上安排大致說了遍,老太太沒說其他,就要他小心行事。

    覃煬點頭,得到老太太同意,又回自己院子。

    他進屋,叫人打盆水,去屏風後淨身,順便叫溫婉蓉幫忙。

    我肩膀不能動。”溫婉蓉用一隻手幫他擦背。

    覃煬說沒事,醉翁之意不在酒提一句:“剛才我跟祖母說,今晚有應酬,要去趟粉巷,一會我走了。你直接過去,要冬青幫你換藥。”

    溫婉蓉心知肚明,不大樂意問:“祖母同意你出去?”

    同意了。”

    有老太太批準,溫婉蓉不好說什麽。

    那你去吧,別玩得太晚。”

    覃煬聽她鬆口,趁熱打鐵:“放心,我陪宋執坐坐就回來,肯定不會太晚。”

    溫婉蓉哦一聲:“我留門,等你回來睡。”

    覃煬本想說不用,但溫婉蓉說留門,言外之意就是要看著他回來,怕他在外麵過夜。

    他話鋒一轉:“你點燈就行,困了先睡。”

    溫婉蓉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看神情不大高興,一聲不吭去衣櫥裏拿套換洗衣服。

    覃煬光著身子出來,一邊穿衣服,一邊像做虧心事,討好道:“不是去玩。你信我,保證不會沾什麽香回來。”

    說著,他賤兮兮跑去親她一下。

    然後來句,晚上肉償。

    溫婉蓉無語,誰肉償誰?

    我走了啊。”覃煬拿了馬鞭,出門前又抱了抱溫婉蓉,語氣那叫一個溫柔,那叫一個謙和。

    溫婉蓉說走吧。

    覃煬哎一聲,如臨大赦,趕緊開溜。

    溫婉蓉即沒出門,也沒在屋裏哭鬧,安靜極了。

    覃煬沒聽見動靜,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尋思找個機會把牡丹的事告訴溫婉蓉,免得總委屈她。

    他快馬加鞭,到粉巷不用兩刻鍾。

    宋執在樓牌門口等,見人下馬,愣了愣。叫小廝去牽馬:“你真換身衣服啊?”

    覃煬哼一聲:“不然?”

    宋執犯賤湊過去嗅了嗅:“沒焚香沐浴啊?”

    他來歪的,覃煬也歪:“老子下次熏三天香,還要在樞密院點香,順便把你供起來!”

    頓了頓,他邊往裏走,邊走:“保證供果都新鮮,沒蟲眼,牌位要黑底金字吧?符合你的形象。”

    宋執斜他一眼:“你大爺!”

    兩人嘴炮,你一言我一語,一路從大堂到二樓包廂走廊,再順著樓梯到三樓,走廊盡頭的一間,門口掛著“碎玉澗”的胡桃木小牌,被走廊下的八角花燈照的嫣紅柳綠。

    候在門口的小丫頭機靈,一見二位爺進來,忙提前掀開珠簾。

    宋執進去時丟了小丫頭一兩碎銀子,擺擺手示意下去。

    覃煬進去時,包廂裏還是空的。他習慣性走到窗邊,探出半個身子,左右看了看,倏爾微微一怔。

    大概在西北角的方向,有一扇大開的窗戶,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看見坐在椅子上的牡丹彈琵琶。

    一瞬,牡丹抬眸,也看見他。

    目光相觸間,覃煬皺皺眉,頭也不回轉身進屋。

    不知道宋執真不知道,還是故意安排,他像沒事人一樣,倒了三杯茶。

    覃煬別有深意看一眼,大馬金刀坐下來,拿起茶杯,好似無意問:“就我們三人?樞密院那群王八蛋不來?”

    宋執說來:“晚點,他們一來動靜太大,免得嚇到丹寺卿,好歹別人第一次來,陣仗不要太大。”

    覃煬灌口茶,沒吭聲,心想什麽膽小,都他媽裝的,抱著溫婉蓉跑的時候,飛得比兔子還快。

    還在想,外麵傳來老鴇和丹澤的對話。

    老鴇知道他來找宋執,連忙帶進碎玉澗,對屋裏兩位笑道:“宋爺,這位俊俏小爺是您朋友?頭一次來吧,我都沒什麽印象呢。”

    宋執打哈哈,把丹澤請進來,又跟老鴇說叫姑娘們進來。

    老鴇就等著上姑娘,賺白花花的銀子,哎一聲,趕緊轉身。

    丹澤進屋。跟宋執寒暄幾句,也去窗口望了望,至於有沒有發現異常,覃煬不說,他也沒吭聲,過一會才轉身進來。

    宋執嘴裏沒一句正經話:“哎,丹兄,我們以茶代酒,一笑泯恩仇,對了,這裏姑娘各個水靈,看中的,今晚挑回去,記我頭上。”

    說完,丹澤沒動杯子,覃煬愛理不理。

    宋執停在兩人中間,一臉尷尬,正尋思再說點什麽。就聽門口珠簾一陣嘩啦啦響動,十幾個姑娘魚貫進來,齊齊福禮問安。

    覃煬掃了眼姑娘,看向宋執:“就我們三人,你叫這麽多進來幹什麽?”

    宋執說一會還有人來,多叫幾個,有備無患。

    然後他又對丹澤說:“丹兄,你先挑,水靈姑娘差不多都在這兒了,歪瓜裂棗,我一律不要。”

    丹澤以為就三四個姑娘,沒想到一下子來這多,明顯神情有點不自在。

    宋執想,丹澤第一次來,估計不好意思開口自己點,他做主,挑了三個過來陪丹澤。

    結果,不做主還好,一做主,其他姑娘不樂意了。

    一個膽大跑宋執身邊,甩著帕子說:“宋爺,您今兒找個這麽俊俏的小爺,怎麽就便宜其他姐妹,不找我呢?”

    有一就有二,其他姑娘也吵,說處理不公。

    宋執沒想到姑娘們的心思都活絡到丹澤身上去,開口就是:“行,行,你們喜歡丹爺,可把他伺候好。”

    結果七八個姑娘應聲好,一擁而上,全部擠到丹澤身邊。

    丹澤來不及起身,就被按在凳子上,有揉肩,有捶腿,有打扇。還有喂葡萄的。

    宋執在旁邊,添油加醋:“丹兄豔福不淺啊。”

    丹澤已經不說話了,不知被嚇的,還是一時半刻沒適應過來。

    姑娘們見他不說話,行事也大膽起來,丹蔻指甲在他肩膀輕輕劃過,纖纖玉手順著摸下去,被他一把抓住。

    丹澤沒說話,對方姑娘調戲上來,細語軟糯:“丹爺,您輕點,弄疼人家了。”

    丹澤立刻鬆手。

    宋執在一旁替他解圍:“丹爺第一次來,你們好好伺候!”

    粉巷的姑娘什麽男人沒見過,壓根不怕宋執,笑盈盈道:“宋爺,您都說丹爺是第一次來,我們更得好好伺候才行,得讓丹爺記住我們。”

    覃煬在一旁看丹澤緊繃的臉。差點噴茶。

    他眼珠子一轉,來個主意,拍拍身旁的兩個姑娘,附到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兩個姑娘點頭會意,起身走向丹澤,其中一個不等眾人反應,一屁股坐到丹澤懷裏,摟著脖子說:“丹爺,您聞聞人家香不香?”

    有第一個放浪的,旁邊的都不樂意了,恨不得都要坐丹澤大腿,問香不香。

    於是眼見丹澤一人徹底淹沒在花叢中。

    宋執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在旁邊喊:“哎!姑娘們!矜持點!矜持點啊!看可以,不要動手啊!你們會嚇到丹爺的!”

    姑娘們才不管那些,難得碰到一個長相俊美又麵生的小鮮肉,還不生吞活剝。

    丹澤剛開始是緊張,現在是怕

    他已經架不住,又不敢貿然出手。免得傷到軟凝玉脂的鶯鶯燕燕。

    覃煬在一旁壞笑,湊到宋執身邊說:“哎,上次許懷瑾來,是這樣嗎?”

    宋執搖頭,小聲說:“沒丹澤這麽受歡迎,自從你們在粉巷打過一次,好多姑娘都打聽他,就等他來。”

    覃煬裝模作樣“哦”一聲,心想溫婉蓉討厭粉巷,真該帶她來看看丹澤的熊樣,看她還讓不讓他抱

    結果這場和解,就變成丹澤的獨秀。

    再等樞密院那群禍禍們,全傻眼,問宋執什麽情況,怎麽姑娘一邊倒全跑丹澤那邊。

    宋執說人家有顏,問禍禍們有什麽?

    立馬有人脫衣服,露出魁梧身材,說有肉,被眾人打出去,集體罵,辣眼睛。

    接下來喝酒,覃煬對付粉巷姑娘遊刃有餘,宋執和其他人喝開了,跟丹澤攀談起來。

    趁眾人不注意,覃煬起身,站在剛才窗戶的位置,盯著對麵牡丹的房間。

    在一片笑鬧聲中想,祖母不準牡丹回粉巷,否則斷絕她母子關係,牡丹竟連兒子都不要了,也要回粉巷?

    這事覃煬認為很不尋常。

    他腦子轉的飛快,正想今晚會不會有結果,就感受背後盯梢的視線。

    覃煬不動聲色稍稍側身,發現是丹澤。

    他回到座位,又叫幾個姑娘進來,除了留一個自己,其他全部分給丹澤。

    有禍禍不樂意,舌頭都喝大了:“覃煬,你他媽有好事怎麽不想到老子?”

    覃煬麵上笑得開心:“想姑娘再叫,宋爺請客,隨便啊!”

    宋執也喝多了,罵句操,下話沒出口,一杯酒又灌進去。

    丹澤也被灌不少,加上又來幾個,分身乏術,應對不暇,自然沒辦法盯梢覃煬。

    覃煬是眾人皆醉我獨醒,他拿著酒杯重新回到窗口,神色凝重,在等什麽人出現,同時也做好撲空的準備。

    漏刻裏的水在一滴滴聚集,轉眼半個時辰,又半個時辰過去。

    外麵夜已深。偶爾吹過的微風都帶有一絲絲涼意。

    覃煬看屋裏一行人喝得七七八八,丹澤已經被灌趴下,宋執大概還能堅持一會,禍禍們有躺地上的,也有趴桌上的,有幾個酒量好的,還在跟姑娘們劃拳,他估計今天不會有什麽收獲,決定回去。

    然而就在離開一瞬,牡丹窗邊有個人影晃了晃,被覃煬逮個正著。

    他倏爾握緊手裏酒杯,眉頭緊皺,再想看清對方,人影不見。

    覃煬跟宋執打個招呼,說回府,快速離開。

    他從樓牌的後門出,橫穿一條小道,輕而易舉翻過青玉閣的後牆,直奔牡丹的廂房。

    他人呢?”覃煬進去時,隻看見牡丹,在屋裏搜一圈,無果。

    牡丹垂眸半晌,吐出兩個字:“走了。”

    去哪了?”

    不知道。”

    覃煬急了,一把捏住牡丹的下巴,把人從椅子上拖起來,直逼麵前,神情凶狠:“你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

    牡丹沒防備,撲到他懷裏,掙紮爬起來,四目相對,波瀾不驚:“都有。”

    覃煬沒耐性:“也就是說,老子現在殺了你,他也不會來救?”

    是。”

    真他媽可悲!”

    覃煬把牡丹甩到地上,頭也不回離開。

    他之所以放過她,因為牡丹眼底神情。和溫婉蓉的如出一轍。

    傷心又絕望,不是裝出來的。

    可他沒心情顧及任何人,心裏也是一團亂麻。

    他想,覃昱剛剛在窗口閃身一現是什麽意思?

    告訴自己,他沒死?回來燕都了?

    但為什麽不回府,要藏在粉巷?

    當然粉巷魚龍混雜,是藏匿的最佳選擇之一,問題是為什麽要躲?

    怕連累覃府,讓皇上疑心欺君?

    可有溫婉蓉現在的公主身份,向皇上解釋清楚不算太難的事。

    還是覃昱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覃煬想一圈,最讓他想不通的是,覃昱為何要紮溫婉蓉一刀,卻沒殺死她。

    是知道溫婉蓉和覃家的關係,放她一馬?

    僅僅放一馬這麽簡單嗎?

    覃煬快速下樓,從原路返回,找小廝牽回自己馬匹,剛走到粉巷大門口,愣住了。

    覃家馬車正停在街道對麵,似乎等了很久,車夫頭一點一點打瞌睡,溫婉蓉百無聊賴站在車邊,盯著自己繡花鞋發呆。

    他趕緊過去,叫住她:“我不是要你困了先睡嗎?”

    溫婉蓉見他一人出來,忙笑盈盈迎上去:“怎麽就你出來了?宋執他們呢?”

    覃煬說宋執還在喝,順便賤兮兮地問:“哎,丹寺卿已經喝趴下了,要不要我扶他出來,送他回府?”

    溫婉蓉愣了愣:“丹寺卿也和你們一起?”

    覃煬坦然:“是啊,宋執請的局。”

    他不說和解:“之前杜子泰攻城,他們倆一起應戰認識的,關係不錯。”

    果然溫婉蓉蹙蹙眉,丟一句“都被你們帶壞了”,轉身鑽進馬車。

    覃煬心裏各種嘚瑟,跟著鑽進去。

    溫婉蓉之前沒聞到,等覃煬靠近時,就發現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額梨帳香,二話沒說,抬手甩他一耳光,把人趕下車,叫車夫立即回府。

    錢珠維(17034698) 您好,感謝支持正版,為方便下次,可在微信中搜索關注“若相識”,最新最快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