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是禍躲不過 含鑽破260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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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婉蓉心思照實說,怕覃煬發火,真提刀到齊府殺四姑娘。

    她思忖片刻,把四姑娘說的話很委婉簡述一遍,末了輕聲勸:“覃煬,我已經給她口頭警告,你別胡來,她現在是齊臣相兒媳婦。”

    本以為覃煬會大發雷霆,出乎意料他繃著臉,沉默一會,波瀾不驚轉過頭:“溫婉蓉,你太小看老子,事有輕重緩急,老子殺她不急一時。”

    溫婉蓉蹙蹙眉:“我就知道你留不得她。”

    覃煬冷笑一聲,起身鑽出馬車前,語氣不客氣:“老子什麽性格你知道,她紮傷你這筆賬老子忍了,現在拿覃府當齊佑墊腳石,以為老子死了?”

    說到這,又哼一聲,聲音沉沉:“你叫她最好老實待在齊府,不然哪天街上碰見,齊臣相少個兒媳婦,別怪老子。”

    語畢,大力撩開車簾,躥入雨中。

    雨勢漸大,淅淅瀝瀝,打在馬車的油布篷上發出有節奏的聲響,像敲進人心裏。

    溫婉蓉重重歎息一聲,心知肚明覃煬很不高興,火氣很大,可眼下所有情形都不利於覃家,唯有隱忍、安分,暗暗度過一劫才是上策。

    車夫問回府嗎?

    溫婉蓉說再等等。

    等?

    等什麽呢?

    溫婉蓉自己也說不清,下意識哪也不想去,害怕回府看見英哥兒亮晶晶的眼睛,聽見兩個孩子奶聲奶氣說話,在她麵前蹦躂來蹦躂去。

    更怕這種膝下承歡,稍縱即逝,淹沒在無情的宮廷鬥爭中。

    秋風夾雜雨滴,偶爾吹開車簾,掃進濕潤的涼氣,溫婉蓉不知心冷還是身冷,往避風的角落挪了挪。

    車夫第二次提及回府,說天色漸暗。

    溫婉蓉淡淡“嗯”一聲,在幽暗的馬車內點亮矮幾上的油燈,又隨手拿起一本平日裏打發時間的書籍,翻了幾頁,一個字沒看進去。

    又耽擱好一會,她合上書,跪在軟座上。扒開車窗上的厚紗簾,看了看外麵的雨勢,心思躲在外麵也不是事,該麵對遲早要麵對。

    轉身歎氣,一句“回府”話音剛落,車簾倏爾打開,冷不防鑽進一個人影,嚇她一跳。

    “你進來也不說一聲。”看清是覃煬,溫婉蓉鬆口氣。

    覃煬拍拍肩上的水珠子,幾分關懷幾分笑意:“不是老子機靈,你就跑了。”

    “什麽我跑了,誰知道你什麽時候忙完。”溫婉蓉白一眼,替他脫了外套,抖了抖上麵的水,嬌嗔,“跟你說了多少遍,秋雨涼。入風邪,小心把病氣過給孩子。”

    覃煬從後麵摟住溫婉蓉的腰身,沒正經話:“香綿羊,老實交代,是不是想老子,特意等這麽久?”

    “誰想你,別臭美了。”溫婉蓉推開,又黏上來。

    “想就想,承認不會少塊肉。”

    “哎呀,沒想你,別自作多情,行不行。”

    “好好好,沒想老子,老子想你一樣的。”覃煬說著,順勢往前,把她撲倒在懷裏,上下其手往衣服裏鑽。貼著白嫩的脖頸,來句,“好香。”

    溫婉蓉嫌他重,摁住手,叫他起身:“你好煩人!”

    覃煬順嘴,一本正經說:“我是凡人,不是仙。”

    “歪理多。”溫婉蓉小聲嘀咕,推開他,爬起來,把外套掛好。

    覃煬看她情緒不佳,沒繼續撩騷下去,彎腰坐在軟塌上,視線黏她身上:“怎麽?還為剛才的事不高興?”

    溫婉蓉說沒有。

    覃煬主動承認錯誤:“剛才老子是氣,但不是氣你。”

    “我知道。”

    他拉她坐下:“對溫四,老子有分寸。”

    溫婉蓉靠在他肩上,輕歎道:“事情已經捅到景陽宮,你殺了四姑娘也於事無補。再說我們和齊家關係修不好。也不能惡化。”

    覃煬皺皺眉,沒說話。

    溫婉蓉抬眸,看一眼棱角分明的側臉:“四姑娘跟我交底,齊家沒把她當回事,她現在也是替自己找後路,可齊溫兩家聯姻,經過齊臣相點頭,不管齊家對四姑娘什麽態度,對外不會容忍別人拿她如何,不然齊家的臉麵何在?”

    覃煬沒說話,聽她繼續說。

    “眼下,四姑娘不足為懼,我真正擔心齊淑妃的動作,這段時間你在樞密院該如何還是如何,宮裏有我。”

    “宮裏除了太後,你能靠誰?依老子看,不用理後宮那群娘們,她們還敢去仁壽宮吃了你?”

    “事情像你說得這麽簡單就好了。”

    “不然?”覃煬嘖一聲,“你打算和談?可能嗎?”

    齊淑妃失寵,一股腦怪在溫婉蓉和牡丹身上,說和談不是笑話嗎?

    溫婉蓉早知不可能,但也不想過多跟覃煬解釋後宮之事,他是男人,不屑想也想不出女人的彎彎繞。

    “總之你別管了,我每天去仁壽宮定省,心裏有數。”

    一句話,就此打住。

    覃煬說隨便,他確實不屑後宮那些有的沒的,樞密院最近把“雁口關戰役”列為首要議事,十幾個得力下屬天天圓桌會談,分析沙盤演練,戰術、戰略、敵我作戰實力,他頭都大了。

    而這個頭大是冷口背住熱湯。

    下屬分析再多,都不知道覃昱在西伯。

    沒有覃昱,走常規打法,勝算尚可,可有覃昱,覃煬不敢冒險。

    方案一修再修,沒一個讓他滿意。

    現在多個齊淑妃在後宮鬧幺蛾子,覃煬尋思,皇上喜歡她才有鬼,後宮又不是齊淑妃一個女人,無非多個牡丹,就坐不住了……不就睡幾天嗎?

    耗損是皇上,又不是她,關她屁事?

    鬧得跟挖心挖肝一樣。

    覃煬想想,莫名煩躁,流年不利,喝涼水都塞牙。

    隔天,兩人起一大早,各自該幹嗎幹嗎。

    溫婉蓉按點去仁壽宮定省,臨走前跟冬青一再交代,把英哥兒放到老太太屋裏,無論誰,哪怕宋府的鄧夫人,一律不給見孩子,更不能帶孩子走。

    冬青說明白。

    外麵暗流湧動,仁壽宮一片祥和。

    時下秋季,禦膳房為太後獨做當季食材,桂花百合羹、杏仁秋梨露、蓮子酥,配杜仲茶,溫婉蓉沒什麽胃口,也得陪著吃點。

    太後素來關心她,問上次禦醫開回去安神的方子如何?

    溫婉蓉言謝,說幾副藥喝完,睡得沉,連夢都不做。

    “那就好。”太後指了指杯裏的茶湯,“這杜仲是哀家特意叫禦膳房煮好送來的。是鍾太醫給的意見,有安神安眠的功效。”

    溫婉蓉低頭淺笑:“孫兒有勞皇祖母操心,還勞駕鍾禦醫,實在過意不去。”

    太後叫她不必放在心上:“鍾禦醫舉手之勞而已。”

    溫婉蓉點點頭,想起什麽,關心道:“聽聞鍾禦醫是皇叔的禦前太醫,不知皇叔的頭風病最近好些沒?”

    “比之前恢複許多,”說到這,太後臉色微霽,“雖說一個優伶出身卑微,但對皇上很是上心,天氣變涼,皇上在禦書房處理公務,不喜人打攪,那丫頭端著滋補羹湯跪在外殿候著,一跪就是半個多時辰,哀家倒沒見到後宮哪個嬪妃有這份心思。”

    溫婉蓉沒想到太後主動提及牡丹,隻當體己話,順話道:“皇祖母說得是,皇叔操心國事,日理萬機,公務纏身,有人能盡心盡力照顧體恤也算功勞一件。”

    伺候在一旁的老嬤嬤附和笑道:“還是婉宜公主能說到太後心坎裏。”

    太後食指點了點,跟著笑起來:“哀家對事不對人,被你們一說,好像哀家獨寵婉宜,有失偏頗。”

    一屋子人跟著笑。

    太後笑完,轉向溫婉蓉另起話題:“今年的中秋十五,哀家想辦個熱鬧點的,衝衝晦氣、煞氣,皇上也說好久沒熱鬧了,這次皇祖母可提前告訴你,覃駙馬務必得來,你回去轉告一聲。”

    溫婉蓉心思,中秋十五,宮中大宴,覃煬想不來都不行。

    “皇祖母放心,孫兒今兒回去就跟覃駙馬說好,讓他提前把公務安排妥當。”

    太後滿意的“嗯”一聲,認真說起中秋宮宴的事:“往年都是皇後一手包辦,今年本想交給齊淑妃,但想到她之前大病一場,眼下又要服侍皇上,又要操勞宮宴,哀家擔心累壞她身子,心思分一半事務交由你。”

    邊說邊拍拍溫婉蓉的手:“你不必擔心,大宗正院那邊有人教你,你跟著學,哀家心思年底冬至就全權交你安排。”

    太後麵色祥和,像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可話裏話透出對齊淑妃的不滿。

    溫婉蓉不知道齊淑妃做了什麽讓太後如此不滿,但服侍皇上,操勞皇室家事本是後宮分內之務,大宗正院年年都按皇後指示去辦,如今皇後廢黜,杜家倒台,即便六宮鳳印暫時無人接管,仍由後宮主事嬪妃安排。

    當然這都是太後、皇上不發話的正常情況下,現在太後發話要溫婉蓉接管一半事務。

    溫婉蓉心思八成又要捅齊淑妃的馬蜂窩。

    當天回去,她跟覃煬一起吃晚飯時提一嘴。

    覃煬很無語,丟一句:“是福不是禍,是禍躲過。”

    溫婉蓉問他就沒點意見或建議?

    “老子能說什麽?”覃煬趴口飯,邊嚼邊問,“太後知道你們關係不好嗎?”

    溫婉蓉搖搖頭,又點點頭:“太後麵上不說,我猜心裏有數。”

    “那不就得了。”覃煬夾一筷子菜,“她老人家知道你們不好,還把齊淑妃的肥差撥你一半,證明偏向你,怕個球。”

    溫婉蓉說他粗魯:“我不是怕她,這不是之前……”

    “所以老子跟你說,是福不是禍。”覃煬打斷她,用筷子點了點,話鋒一轉,“吃飯的時候別談糟心的事,你放心,中秋宮宴我一定去。”

    總算一件任務完成,溫婉蓉稍稍安心,想到剛剛覃煬說宮宴是肥差,推測道:“哎,覃煬,你說太後對齊淑妃不滿,是不是她借私權拿了不該拿的。”

    覃煬說不知道:“老子又不去後宮,齊妃拿沒拿幹我屁事。”

    見溫婉蓉臉色變了變,他馬上轉笑:“老子說實話。你也不高興?”

    溫婉蓉心思聽聽粗聲粗氣,拿腔拿調的跋扈語氣,就知道在她麵前橫。

    “吃飯。”她不大高興。

    覃煬吃完碗裏的,放下筷子,把椅子挪到她身邊,賤兮兮道:“大夫說,吃飯生氣,對身體不好。”

    溫婉蓉斜一眼:“你以前給氣給少了?”

    覃煬逗她,一口一個香綿羊:“好,好,今晚老子肉償,彌補你總可以吧。”

    誰肉償誰?

    溫婉蓉推了推,小聲罵句討厭。

    覃煬臉皮比城牆厚,一句討厭算什麽,殺傷力太小。

    入夜,也不管溫婉蓉願不願意,強行把人拉進廂床,兌現肉償。

    反正肉償他不吃虧,還歪理邪說勸溫婉蓉,她也不吃虧,反正每次出力都不是她。

    溫婉蓉笑了,氣笑的……

    一夜旖旎,兩人太熟悉對方的身體,覃煬適應她,她適應覃煬,一番不遺餘力瘋狂糾纏後,身體和精神脫離,徒留一陣空虛。

    溫婉蓉躺在身下,有些心不在焉,覃煬爬起來,摸摸她的臉,眼底似柔情似擔憂似繾綣,卻什麽話沒說,把她摟在懷裏,掖好被子。

    大概最近壓力太大,溫婉蓉睡得很不踏實,似夢非夢,好像聽見有人在屋外哭。

    她循聲找過去,就看見一個纖瘦的背影蹲在門廊下,肩膀一抽一抽。

    “姑娘,你沒事吧?”她走過去拍拍對方。

    對方停了哭聲,突然脖子像斷了一樣,一顆頭一百八十度硬生生轉過來,滿臉血淚,汙穢不堪,濕漉漉的手伸過來,含糊不清哀嚎一聲“夫人,救我”。

    溫婉蓉倒吸口涼氣,心髒猛然一縮,倏爾睜開眼,額頭沁出密密細汗,驚恐縈繞心頭久久不散。

    她推醒熟睡的覃煬,條件反射鑽他懷裏,緊緊閉眼說:“覃煬,我剛剛夢到芸香了。”

    覃煬睡得正迷糊,鼻音嗡嗡,聲音微沉:“什麽芸香花香,趕緊睡,老子還要早朝。”

    溫婉蓉閉上眼,芸香雙眼血淚的臉又浮現腦中,著實瘮人,她再次推醒覃煬,算算時間,微微發顫道:“覃煬,今天好像是芸香的頭七,我發噩夢,好害怕。”

    覃煬下意識收緊胳膊,聲音醒了幾分。煩躁道:“有老子在怕屁。”

    可溫婉蓉就是莫名感到害怕,背脊發涼,緊緊抱住覃煬的腰,小聲求:“你去點燈好不好,屋裏黑乎乎的,我心裏不踏實。”

    覃煬困得要命,嘴裏罵,還是爬起來,摸到火褶子,點亮八仙桌上的油燈。

    “快睡,快睡!”他重新鑽進被子裏,極不耐煩,“老子平時要你少管閑事,老老實實待在府裏,你不聽,有點風吹草動,就毛病多。”

    溫婉蓉不管他說什麽。有多不滿,非要擠他懷裏。

    覃煬明顯感覺她在抖,抖得最後一點瞌睡也醒了,他索性起床去屏風後小解,又倒杯水過來,問:“還怕?要不要起來喝點水再睡?”

    溫婉蓉趴在床上,搖搖頭,想了想又爬起來,披件外衣,自顧自走到桌邊倒杯水,喝了兩口就不喝了,一聲不吭又貼到覃煬身邊。

    覃煬把手中杯子放在床頭茶幾上,把人一摟,躺回去,拍拍背,安慰道:“冤有頭債有主,你又沒做什麽,算賬也算不到你頭上。”

    溫婉蓉半晌開口:“那個夢太真實了,還說要我救她。”

    覃煬問:“你應話沒?”

    溫婉蓉搖頭:“我嚇醒了。”

    “那就沒事。”覃煬沙場見慣死人,不大信邪,但覃家殺戮重,老太太講究,他多少懂一點,“老子給你的族徽,你戴著沒?”

    溫婉蓉摸摸脖子,說前些時洗澡,嫌麻煩,就取下來放在暗櫃裏。

    覃煬起來,把族徽拿出來,交她手上:“祖母說這玩意找得道高僧誦過經開過光,可以辟邪,你還是天天戴著吧。”

    溫婉蓉乖乖“哦”一聲,自己戴好,趴在覃煬身邊,抱歉:“吵你半宿沒睡,我不是有意的。”

    覃煬淡淡瞥一眼:“你不是有意,是故意。”

    溫婉蓉低聲辯駁:“我真沒有,確實太怕了,閉上眼,就感覺一張臉晃啊晃。”

    覃煬聽著莫名其妙:“她不是死在景陽宮嗎?不找齊妃那小娘們,找你有屁用。”

    溫婉蓉說,可能她火氣低吧。

    覃煬不屑:“火氣低不有老子睡旁邊,壓不住她?邪了!”

    溫婉蓉緩過神,躺在熱熱的寬厚胸膛,有些沮喪道:“你比閻王還狠,誰敢找你。”

    覃煬笑出聲,滿不在乎說:“老子倒想看看什麽牛鬼神蛇,敢往老子地盤竄。”

    溫婉蓉歎氣,說睡吧,估摸他倆睡不了多久,覃煬就該起床,吃早飯,出門早朝。

    下半夜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害溫婉蓉睡回籠覺,一覺錯過進宮定省的時辰。

    她起來時,慌忙火急叫來紅萼,問怎麽不叫她起床。

    紅萼有些委屈,一五一十交代:“二爺說夫人夜裏沒睡好,不讓奴婢進屋吵夫人休息。”

    溫婉蓉心思,覃煬嘴上不說,被夜裏一鬧,肯定今天不想她進宮。

    “我知道了。”溫婉蓉起床洗漱,語氣稍緩,又問,“宮裏派人來了嗎?”

    紅萼搖頭,回答沒有。

    這番話說完沒多久,仁壽宮打發人來府上,探望溫婉蓉。

    溫婉蓉不好照實講,隻說夜裏發夢魘,天亮才睡,正打算派人通報,下午去仁壽宮行不行?

    傳話的宮女是伶俐人,領命離開。

    有些事就這樣,做到一定地步,不由自己想不想,而是想不想都得做下去。

    溫婉蓉怕午睡再睡過點,哄英哥兒、颯颯睡覺後,回自己院子,一直守到未時,出門進宮。

    她走在狹長的甬道裏,不自覺想起夜裏的夢,不禁打個寒顫。

    好在仁壽宮並不太遠,溫婉蓉剛走到殿門前,相熟的宮女悄悄稟告,說齊淑妃來了,正在陪太後打葉牌。

    溫婉蓉一怔,心思芸香頭七夜裏托夢,白天就碰到當事人,真是巧合,麵上卻不露聲色,說句知道,進殿。

    老嬤嬤眼尖,先發現她進來,“哎喲”一聲,笑道:“太後,說曹操曹操到,婉宜公主來了。”

    齊淑妃見她,笑盈盈起身福禮,半開玩笑半認真對太後撒嬌:“都說婉宜公主是太後心尖上的人,今兒一瞧,果真不假,誰都不許。唯有公主殿下隨意進出仁壽宮,連通報都不用。”

    太後出牌,明麵上向著溫婉蓉:“哀家的婉宜比你們都勤快,天天進宮定省,風雨無阻,你們誰有這個孝心?”

    齊淑妃捂嘴,笑得愈發嬌俏動人:“太後,宮裏都說您偏愛婉宜公主,臣妾之前不信,現在信了。”

    她一邊說,一邊朝溫婉蓉招招手:“公主殿下,快來,我今兒一手牌運氣不錯,讓你玩兩把。”

    溫婉蓉笑著拒絕,坐到太後身邊,看牌道:“皇祖母,打這一張。”

    太後說就聽她的。一張牌打出去,沒人要。

    齊淑妃瞥一眼,摸牌,好似話家常:“方才臣妾跟太後商量,今年中秋宮宴煙火一定要比去年的有新意,公主有什麽好提議不?”

    溫婉蓉裝傻,聽不懂:“我來宮裏時間短,不懂煙火這事,皇祖母和娘娘覺得好才重要。”

    太後問她打哪張:“不懂可以學,齊淑妃既然有心問你,你想到什麽說什麽罷了,不必拘束。”

    溫婉蓉謙虛應聲是。

    齊淑妃看自己手上的牌,心裏罵她虛偽。

    騙人的精!

    溫婉蓉不是沒感受到齊淑妃不善的目光,隻當沒看見,吃茶吃甜點,陪太後說說笑笑。

    齊淑妃麵上應和,接著剛才話題,拋出溫婉蓉最不愛聽的:“其實煙花這東西,大人看多了,不覺得新奇,小孩子最愛,臣妾沒孩子,倒是公主殿下近水樓台先得月,可以問問府上的郡主和小公子,都喜歡什麽。”

    話音剛落,所有視線都聚焦到溫婉蓉身上,大家都知道郡主是誰,可“小公子”又是誰?

    太後納悶:“婉宜,你和覃駙馬何時生的兒子,哀家怎麽不知?”

    溫婉蓉嘴角笑容僵了僵,思忖這話如何回答。

    齊淑妃一副打抱不平的神情,搶先回答:“婉宜公主怕您擔心,一直沒說,小公子是覃駙馬的外養子。才抱回沒多久。”

    太後沒質疑齊淑妃,先問溫婉蓉,語氣嚴肅:“可有這事?”

    溫婉蓉蹙緊眉頭,緩緩點頭,斟字酌句道:“皇祖母,這本是孫兒家事,確如淑妃娘娘所言,怕您擔心,一直未說。可孫兒和覃駙馬已是夫妻,夫為妻綱,孫兒心思孩子是無辜的,就答應駙馬爺把孩子抱回來。”

    “難得你寬宏大量。”太後輕拍幾下她的手,話卻是對齊淑妃說,“男人有風流債很正常,既是以前錯誤,過了就過了罷,他心若在你身上,別說一個外養子,十個也拉不走,若心不在,別說外養子,就是沒有,留也留不住。”

    話音一頓,看一眼齊淑妃,目光轉向溫婉蓉,點到為止:“強扭的瓜不甜。”

    齊淑妃怎會聽不懂太後借機教訓自己。

    她滿心怨氣橫飛,不服也不能表露出來,嘴笑心不笑:“太後教誨,臣妾謹記心中。臣妾原本擔心公主殿下顧慮太多,既然如此,臣妾就放心了。”

    說著,又轉向太後:“您不是說皇上也想今年中秋熱鬧嘛?臣妾心思,不如把兩個孩子接到宮中玩一玩,鬧一鬧,看看煙火,女,子,湊個好,頂好的寓意,太後您說呢?”

    太後一聽“女、子湊好”,自然合不攏嘴,提醒:“淑妃這個想法好,順道把那幾個皇小子也帶來,多子多福,想必皇上也高興。”

    齊淑妃把問題推給太後,由太後點頭,目的達到,眼底的得意一閃而過,起身福禮:“臣妾遵旨。”

    溫婉蓉徹底懵了,想起覃昱那句“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看來這次真的躲不過了。

    定省完畢,她出宮沒回府,直接去樞密院找覃煬,把事情原委詳述一遍,問怎麽辦?

    覃煬聽著直皺眉,腦袋都炸了,什麽議事的心情都沒了,拉著溫婉蓉直接回府找老太太。

    如今太後發話,英哥兒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溫婉蓉怕敗露,說不如讓孩子裝病,或者真病,在跟太後通稟一聲,就不用去參加宮宴了。

    老太太沉吟片刻,搖搖頭:“不是好主意,反而弄巧成拙。”

    覃煬也不同意:“到節骨眼上,早不病晚不病,偏偏這個時候病,溫婉蓉,太後偏袒你不說什麽,誰知道皇上會不會多想?”

    “這是其一。其二,齊淑妃想害你,在宮宴上當著皇上麵,問一句為什麽沒看見英哥兒,你怎麽說?病了?”

    “你當皇上好糊弄,老子把話放這裏,如果他想見英哥兒,一定會命人把孩子抱到宮裏,請太醫問診,到時裝病事小,欺君帽子扣下來,你擔不起。”

    溫婉蓉急:“如果真病呢?”

    覃煬直奔主題:“真病假病,不就為躲避進宮?英哥兒一旦被抱進宮,皇上看見,病不病有什麽差別?”

    溫婉蓉被問得無言以對。

    老太太抬抬手,示意都別說了:“中秋宮宴還有幾天,這幾天英哥兒放我屋裏,到那一天,你們該帶進宮帶進宮,人多眼雜,反而沒事,避開宮宴,換其他時間,惹怒龍顏,牡丹如何已經管不了,不能把英哥兒牽連進去。”

    溫婉蓉和覃煬齊聲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