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鎖魂之術(求收藏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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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地曠,唯有浩瀚的星河閃耀,大地一片昏暗,隻見層巒起伏,偶有寂靜的河水在山穀中流淌。
顧子麟因是神體可以借風而行,但是遠達不到禦風的境界,速度比起白花蛇妖的騰雲駕霧慢了不止一星半點兒。
好在隻有幾百裏的距離,按照這種速度不到天明,還是能夠趕回柳林村的。隻希望阮心竹和柳小妤在自己不在的這幾天,沒有犯傻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不過狄橫秋也算是受過恩惠的,想必會照顧她們吧。
看著閃閃的星光,像是暗夜之中的一雙雙眼睛,顧子麟沒有來由的煩躁,都怪自己太過急切的想要嚐試神道修行,反倒將阮心竹和柳小妤的感受放在了一邊。如果她們以為自己在劉師爺家被害,想必狄橫秋會知道一些內幕,顧子麟也隻能這麽安慰自己,不敢繼續想下去。
帶著急切的心情,顧子麟向著狀如彎月的山巒飛撲下去,因為這道山巒之下,正是他所熟悉的柳林村。隻是正值五更天,天色漆黑,陰雲蔽月,伸手難見五指。整座小村寂寂無聲,隻有大柳樹的枝條如鬼手招展,仿佛昭示著不詳的預感。
顧子麟閃身鑽進他和阮心竹的小院,開口喊道:“心竹!小妤!”
然而仍舊是寂靜無聲,隻有微風拂過窗欞,簌簌輕響。
顧子麟腦袋瞬間炸開,胸口仿佛被一塊巨石堵住,一種沉甸甸的壓抑。強忍著擔心,顧子麟一間間房子仔細搜尋,沒人!還是沒人!
“心竹,你在哪裏?怎麽辦?我該怎麽辦?”顧子麟腦子裏轟轟作響,如同無頭的蒼蠅在院子亂竄。
“對了,狄橫秋!狄橫秋一定知道她們在哪兒!”顧子麟看著夜色中唯一閃光的土地廟,頓時如同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拚命的飛奔過去。
“砰砰砰!砰砰砰!”顧子麟用盡全力砸著廟門,他的力量早已今非昔比,紅色的廟門搖搖晃晃發出痛苦的“咯吱”聲,但是顧子麟仍恍如未覺。
稍過一會兒,狄橫秋終於將門打開,一見顧子麟吃驚的道:“你回來了!已經築得神道之基了?”他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幾十年的努力加上土地神印他才勉強走到這一步,沒想到數日不見,顧子麟竟然就做到了。到底發生了什麽,難道妖怪將人帶走不僅不害人,還要給好處?
顧子麟現在哪有心思回答這些細枝末節的問題,一把抓住狄橫秋的肩膀,瞪大雙眼問道:“心竹呢?柳小妤呢?她們到哪去了?”
“心竹倒是在老夫這兒,柳小妤卻被人捉走了!”狄橫秋歎了口氣,一邊引路一邊說道:“自你從劉師爺家消失之後,心竹便跑到劉家大院門口站著等你,足足站著等了一天一夜,任老夫和柳小妤怎麽勸說也不聽。最後實在是沒什麽辦法老夫隻好動用咒術,對她下了個安神咒,讓她睡下了,現在還睡在後堂呢。”
顧子麟知道阮心竹雖然看起來很瘦弱,但絕對是一個堅定固執到偏執的女孩兒,認定的事情估計除了自己沒有任何人能夠改變她。想到她瘦小的身軀孤獨的站在劉家大門前,不管任何人的目光,不聽任何人的勸解,顧子麟心頭又是感動又是疼惜。說到底還是怪自己沒有將她放在心上,否則怎麽會在仙台峰頂不顧一切的修行?
來到房間內,阮心竹果然安靜的躺在床上,狄橫秋道:“你稍等,我這就給安神咒解開!”
誰知他話音未落,阮心竹忽然瞪大眼睛,從床上跳起來撲到顧子麟懷裏,一雙手死死摟住怎麽也不肯分開。她如今也算是修行之士,小小的安神咒怎麽可能在她身上長時間起作用,隻不過沒有顧子麟的消息,她根本不願意醒過來,就這麽靜靜的躺著,像死了一樣。
顧子麟也是緊緊將阮心竹抱在懷裏,這一刻,他鑄就了神體,總算是能夠感觸到阮心竹身上的溫度。不過看到她沒事,懸了一夜的心總算放了下來,顧子麟將輕輕的阮心竹舉了起來,額頭與額頭緊緊貼在一起,輕聲說道:“心竹你放心,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阮心竹很想回答,然而張了張嘴仍舊沒有聲音,隻好將顧子麟寬厚的背摟得更緊。心道,是啊!再也不要分開!
顧子麟仍舊沉浸在重逢的喜悅之中,他完全沒有感受到從靈台深處突生的一股能量,這股能量與普通的香火之力完全不同,正是四大神力之中是誓願之力。一句輕輕的話語,雖然比不上漫天神佛的宏大誌向,卻是有內心深處所發出的一道誓願,一道勢必完成的誓願。
“狄大人,你說柳小妤被人抓走了,是被誰抓走了?”顧子麟將阮心竹放下,連忙問道。她不是不關心柳小妤,隻是與阮心竹相比,顯然她還夠不上首要。
狄橫秋這一次卻是麵露苦色,慢慢從頭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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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前,也就是阮心竹被施加安神咒的第二天,劉師爺坐著馬車從隸川縣回來了。當他在家門口跳下馬車的同時,還有一個人跟在他身後跳下馬車,是一個身著道袍,留著一縷羊角胡須的道人。
這位約莫四十多歲,正值中年的道士不是別人,正是三年前為柳小妤作亡齋法事的孫易玄。
他本來不願意再次踏足柳林村,三年前他耗時耗力為了得到一隻鬼魂,結果願望落空,雖然得了劉師爺奉上的百兩紋銀。然而對於他這樣的道士來說,金銀不過身外之物,隻有提升修行道行才是最最重要的。但是他資質有限,想要提升道行也難,於是退而求其次,若能煉製一隻厲鬼,增加自己的戰鬥力也是不錯的。
但是劉師爺為他帶來了一個激動人心的消息,三年前的計劃並沒有白費,柳小妤還是化成厲鬼了,而且還殺人了。孫易玄強忍住心頭的激動,與劉師爺談好條件之後,以一個高人的身份來解救他、為他驅鬼。
一隻能害人性命的厲鬼,孫易玄想想幾乎都能笑出聲來,這樣的鬼物已經算是有些道行了,資質肯定不凡。
來到柳林村之後,孫易玄先是命人將梁田的屍首挖出來,果然發現了極為濃厚的陰鬼之氣,確如劉師爺所言,正是被厲鬼害死的。
緊接著,孫易玄便帶上隨身法器,來墳地抓柳小妤。然而柳小妤也不是吃素的,見勢不妙就向狄橫秋求助,狄橫秋便將她留在土地廟中保護起來。
憑借孫易玄的本事肯定是能打過狄橫秋的,但是他卻不敢公然和神祇對抗,除非他想一輩子待在深山老林,再也不出現在紅塵俗世。因為凡世之中,到處都是陰司神祇,一個實力弱小道士不可能有逃避的機會。
雖然不能正麵抗衡,不過孫易玄也並非沒有辦法,借著劉師爺在柳林村的勢力,強行將柳小妤的墳塋挖開,將她早已化成一堆枯骨的軀體收集起來。
嶗山派對付厲鬼有一道術,名為鎖魂術,這個“鎖”不僅能夠困鎖鬼魂,同時還有搜索的功效。隻不過施展這個法術需要一個條件,那就是需要利用厲鬼的屍骨作法。如果是尋常捉鬼的話,這個招數很難奏效,一般連厲鬼的身份都很難弄清,可況是屍骨。但是這個問題在孫易玄眼中不僅不是問題,反而是對他大大有利的條件。
劉師爺請道士抓鬼,這是對全村人都有好處的事,況且梁田剛死不久,這種死亡的恐懼感還未完全散盡。就算村正也無法阻止眾人的心願,望著女兒墳塋被挖開,他卻沒有任何阻止的辦法,這大概就是人力有時而窮吧。
劉家大院內,同樣是那顆櫻桃樹下,擺放著一張供桌。供桌中央擺放著一隻香爐,爐內插滿了正在燃燒的神香,在供桌的兩端插著一黑一白兩張紙幡,這兩張紙幡還是有個名字的,叫做“無常幡”,象征著黑白無常。黑白無常乃是陰司的勾魂使者,黃泉路上的接引之人,兩張飄搖的紙幡當然不可能有黑白無常之威能,然而將三裏之內的柳小妤招過來還不成問題。
供桌前方擺著一張竹席,席子上橫七豎八的擺放著一堆白骨,看似雜亂無章,實有玄奧之意。
孫易玄手持桃木劍,腳踏七星步,口中念念有詞。不一會兒,院內陰風颯颯,鬼哭神嚎,滿樹櫻桃撲簌簌掉落,砸的滿地都是。本來準備看熱鬧的劉師爺和眾多仆人早就躲藏了起來,將腦袋埋在棉被之中瑟瑟發抖。
原本躲藏在土地廟的柳小妤,隻覺煩悶不堪,一顆心不知緣何被牽動。腦袋迷迷糊糊,雙腳不由自主的往廟外走去,一步一步,飄飄搖搖的竟然走進了劉家大院。
見柳小妤雙眼無神,一步步走來,孫易玄大喜過望,手中桃木劍舞的更快,口中咒語也念得愈急。
“奉敕嶗山,兵行亡道,招魂鎖靈,入我玄鏡。急急如律令!”
念罷,孫易玄將桃木劍往空中一拋,隨身掏出一枚古樸銅鏡,鏡中光耀一閃,竟然直接將柳小妤的鬼魂攝入其中。
柳小妤被收,她的屍骨也再無存在的必要。孫易玄掏出一張符咒,往竹席上一撒,頓時一道火光閃過,原來的白骨化為一堆灰白色的粉末。
陰風怒號,骨粉攪亂在天地之間,隨風飄散,這個世上還存在柳小妤嗎?
除去心頭大患,劉師爺欣喜不已,孫易玄當然更加高興。不過他並未在劉師爺的熱情相邀之下,選擇在柳林村逗留,反而迫不及待的回到隸川縣。抓鬼並不是目的,煉鬼才是他真正要做的。
在孫易玄離開之後,劉家又發生了一件異事,劉師爺突然發現一房小妾懷孕了。一開始劉師爺還十分高興,想自己大半輩子有良田百畝,無奈一直無子嗣,就算納幾房小妾也都白瞎,難道是時來運轉了?
劉師爺遍邀親朋好友,就連柳林村中的村民也都一個不落的邀請到,準備在家中辦一個喜宴。然而喜宴請帖還未發出去,劉師爺就不驚喜了,因為他受到了驚嚇。
他那小妾第一天小腹平平,第二天就如懷胎三月,第三天已經完全隆起,聽著一個大肚子。這是懷孕嗎?莫不是懷了個妖怪?
在劉師爺的盤問下,小妾說自己遇到了神仙,這是向神仙求的兒子,有些與常人不同。所謂的神仙當然就是白花蛇妖,隻不過某些羞羞的事情,小妾雖然新村懷戀卻不敢說出來。
到了第四天頭上,小妾肚子裏的孩子就要出生了,劉師爺懷著忐忑的心情:“這到底算是神仙的孩子,還是算自己的孩子?”
然而他很快就用不著忐忑了,產房內一聲哭泣,不是嬰兒的啼哭,而是受到驚嚇的產婆連滾帶爬的嚎哭。從小妾肚子裏生出來的並非是孩子,而是一條冷冰冰的白蛇。
劉師爺當場就被嚇死過去,任誰也想不到,他一生作惡多端,最後竟是這種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