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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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近距離的觀看一位元嬰期修士突破,對於尚未邁入元嬰期的喬遠來說,好處十分之大。
看著四周的靈氣不斷的向著如嵐匯聚而去,突然,她的天靈之上光芒一閃,一個粉紅色的小人一躍而出。
那小人不過巴掌大小,與如嵐儼然一模一樣,盤膝懸浮於如嵐頭頂,不停地吸收著四周匯聚而來的靈氣。
喬遠雖沒有踏入元嬰期,但也知道那小人就是元嬰。
因為元嬰極為脆弱又十分重要,一般來說,元嬰期修士突破修為時,不會將元嬰招出體外。
可如嵐這麽做,顯然是為了讓喬遠觀摩元嬰期修士進階的全部過程,讓他提前學習一些經驗。
一晃便是半年,如嵐頭頂的元嬰已然從巴掌大小變成了人頭大小,而且看起來凝實了許多。
這半年時間,喬遠一直聚精會神的看著如嵐進階,其中每一步他都有記在心中,細細思索。
這一日,如嵐半年未動的身子微微顫了顫,那凝實的元嬰睜開雙目,轉頭看向喬遠,對他甜甜一笑,隨後便慢慢沒入了如嵐的天靈。
片刻之後,如嵐緩緩睜開雙目,一股極為磅礴的威壓猛地擴散開來,卷動房內帷簾搖晃不停。
喬遠呼吸一窒,隻覺得一片大海瞬間將這裏填滿。
好在這種感覺來得快,去的也快,隻是片刻,那股磅礴的威壓便全被如嵐收回了體內。
喬遠將目光落在如嵐身上,隻覺得她好似一汪幽潭,深不見底。
這便是元嬰中期的實力嗎?”
喬遠喃喃,心中的波瀾已卷起千丈之高,他還是第一次這麽真切的感受元嬰中期修士的實力,那種磅礴威壓,足以比火雲真君強上百倍不止。
而自己與她的差距,可以說是雲泥之別,天壤之差,想到這裏,喬遠不由的對進階元嬰期有了強烈的渴望。
蕭遠……”
如嵐緩緩平複了內心的波動,氣息調整平穩後,便站起身,款款走到喬遠身前。
她一身潔白如雪的宮裝,臉上的笑容恬靜而溫柔,因為修為突破,肌膚更加瑩白,隱隱的還散發著潤澤的光芒。
她站在那裏,整個人便如同一朵高貴而聖潔的雪蓮花,不染絲毫纖塵俗氣。
如嵐,恭喜你。”
喬遠看到如嵐身心狀態俱佳,心中大為高興,連忙笑著恭賀道。
自從知曉了喬遠心裏有別人,如嵐便有些不知該如何與他相處,沉默了片刻,如嵐柔聲說道。
如嵐能順利進階,還多虧了你,謝謝。”
多虧我?”
喬遠有些不明所以,眼中露出一絲疑色。
如嵐淺笑不語,隻是柔和的看著喬遠,根本沒有解釋的意思。
對了如嵐,你知不知道咱們已經在這裏逗留了一年半?”
喬遠見她不解釋,思索了片刻實在沒想通,便轉了心思,連忙問道。
什麽?”
如嵐聽聞此話,臉色微變,顯然她也不知道他們已經在這裏逗留了這麽久。
喬遠輕歎一聲,將問詢白月的事情說了出來。
十個月?如嵐還以為隻是幾個時辰呢。”
如嵐臉色微沉,當時她也沉浸在畫卷之中,不知時間流逝。
而如嵐醒來不過半天,喬遠也醒了過來,所以她一直以為他們隻是看了幾個時辰。
正因為如此,如嵐才沒有絲毫焦急,選擇在這裏進階。
按她想來,進階元嬰期中期,最多也就花費大半年的時間,而葬花淵足足開啟一年,等進階成功後,自己也有足夠的時間離去。
另外,如嵐之所以選擇在這裏進階,就是為了給喬遠一次觀摩的機會。
可她萬萬沒想到,這一次進階,居然錯過了離開葬花淵的時機。
如嵐,你還知不知道有其他辦法離開葬花淵?”
喬遠見到如嵐微沉的臉色,便覺得離開的希望不大,但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如嵐沒有說話,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若說與喬遠在這裏相守相伴百年,其實倒也不錯,但她不是一個隻顧情事的小女孩,身為元嬰中期修士,如嵐深知自己肩上背負的重擔。
想起師尊閉關前,曾語重心長的將花海宮交付給自己,而今不到百年,她卻被困在了這裏,如此怎麽對得起師尊的囑托。
房內一片沉默,喬遠目光微閃,突然動了以轉天瞬身術離開此地的想法。
可轉念一想,此術太過不穩定,喬遠根本不能控住傳送的方向和地點,萬一落入什麽險地,那他真是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另外,此術隻能將他一個人傳送走,根本無法帶上如嵐,想到這裏,他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咱們得先離開這閣樓。”
喬遠輕歎一聲,無奈的說道。
如嵐明白此事著急無用,路也要一步一步走,她便點了點頭,將目光落在其他地方。
如嵐,你剛剛進階,修為還未穩定,還是先穩固修為,找出口的事就交給我吧。”
既然事情急不得,那還不如讓如嵐安心修煉,喬遠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柔聲道。
如嵐知曉喬遠擅長禁製陣法,在找出口方麵定然比自己擅長,便點了點頭。
轉眼又過去了一個月,喬遠將這房間的一桌一椅,一字一畫都細細研究了一遍,卻沒有發現什麽蛛絲馬跡。
唯有這閣樓的門窗傳來微弱的禁製波動,喬遠曾細細研究了數日,卻是一點進展都沒有。
甚至連蒼太也從未見過那禁製,更是表示束手無策。
無奈之下,喬遠隻得一邊修煉,一邊繼續感悟山河屏風,他不相信他們會一直困在此處。
畢竟這裏是傳承之地,而不是什麽危險的秘境,能來到這裏的,定然是合歡宗的門人,哪有老祖在傳承之地中設下陷阱,坑害自己的徒子徒孫。
事實也的確如他所料,三年後的一日,如嵐本在感悟那畫卷,可突然之間,畫卷中竟有一道銀光閃出。
突然出現的銀光,讓如嵐大吃一驚,她連忙向後退去,就要運轉靈力抵抗。
但那銀光速度極快,轉眼便落在如嵐身上,卷動她直接消失在了畫卷之中。
喬遠的神念完全沉浸在山河屏風中,對此竟一無所知。
半個月後,喬遠緩緩睜開雙目,目中有迷茫之色一閃而逝,不過隻是瞬間,他便猛地站起身來,目光不停地在四周掃動。
如嵐……如嵐……”
喬遠眼中露出焦急與驚疑之色,來回在這不大的房間中搜尋,卻是沒有發現一個人影。
到底是怎麽回事?”
最終喬遠站定在那幅畫卷之前,怔怔的看著後麵明顯被推動過椅子,心中滿是疑惑。
腦中念頭百轉,這裏並未有打鬥的痕跡,但從那推動的椅子上來看,明顯是如嵐慌亂下造成的。
能讓一個元嬰中期的修士慌亂,恐怕事發極為突然,如嵐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莫非她無意間觸發了什麽陣法禁製?”
喬遠雙目微微眯起,口中喃喃,似乎隻有這個解釋才能說得通。
想到這裏,他又將目光投向牆上的那幅畫卷。
這閣樓內,唯有這幅畫與山河屏風最是不凡,其他的都沒有什麽出奇之處。
若是如嵐真的是無意間觸發了什麽陣法禁製,也定然與這幅畫脫不了幹係。
如嵐曾經對喬遠說過,她每次凝神去看這幅畫,便會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好似自己就是那畫中的女子。
這一點倒是與喬遠頗為相同,他在看山河屏風時,同樣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不過他卻是站在雲間,俯瞰山河的那個人。
這幅畫喬遠也曾經仔細觀察過,可不知為何,他看這幅畫總覺得很是普通,並沒有如嵐說的那種感覺。
同樣的,如嵐在看山河屏風時,也不會出現喬遠那種感覺。
後來兩人商議之後,一致認為他們在這閣樓內,隻能選擇感悟一物。
不然這牆上明明還掛著其他畫卷,他們卻是再也沒有那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咦?”
仔細觀察了許久,這一次喬遠卻是出乎意料的發現了一絲蹊蹺。
那畫卷上的女子站在雲間眺望遠方,明明神情淡然卻有一股說不清的愁緒,而如今,那絲愁緒似乎不在,而是變成了欣慰。
發現這一點,喬遠雙目立刻閃過明亮之芒,心中的迷霧似突然被一雙大手撥開。
沒有絲毫遲疑,喬遠快步來到山河屏風前盤膝坐下,將神念再次沉入其中。
之前他一次次觀看山河變遷,一直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站在雲間俯瞰。
而這一次,喬遠卻是縱身跳下了白雲,直直的向著下方的壯麗河山落去。
縱看山河變遷,卻從未體悟山河變遷,原來如此。”
喬遠筆直的站在那最高的山峰之頂,神情豁然,輕聲喃喃。
說完他便負手而立,落入的目中的景象,卻是有了很大的不同。
風雨襲來,春夏交替,這一站就是無窮歲月,喬遠似與山峰融為了一體,變成了一顆堅韌不拔的青鬆。
不知過了多少年,山河慢慢轉變為沙漠戈壁,喬遠卻依舊站在那裏,似萬載不變的磐石。
草木枯榮,沙漠戈壁最終被草地森林取代,而喬遠還是站在那裏,似春回初生的萌芽。
一次輪回終止,青翠的山峰,奔騰的江河依舊是那般模樣,喬遠也依舊站在山峰頂端,脊背挺拔如鬆。
似乎一切事都沒有發生,又似乎發生了許多事,喬遠不動如山的身子終於輕微的顫了顫。
他的眼皮緩緩落下,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韻在其周身繚繞,讓人看他一眼似乎覺得他就是山,而再看一眼,卻又覺得他還是一個人。
此刻若是有大能修士在此,定會極為震驚的發現,喬遠居然從感悟狀態進入了明悟狀態。
這種狀態可遇不可求,一旦明悟成功,那便可以在心中誕生一枚道的種子。
喬遠不知自己進入了什麽狀態,但他卻是覺得自己變成了山,變成了河,變成了砂石,變成了青草樹木。
不知過了多久,喬遠緊閉的雙目終於緩緩睜開,其目內平靜如水,似乎並沒有什麽改變。
但他站在那裏,卻是恰到好處的與身下之山融為了一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