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九章善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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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的夕陽注定有些慘淡,如鮮血潑灑天幕,與月河宗外死傷慘重的景象極為相契,但卻並不妨礙它賦予天地的美麗。
    這一日,本應該是喬遠與淩婉晨一生最重要的日子,任誰都沒想到,一場普天同慶,舉世震撼的雙修大典,會以這樣的結局落幕,不僅一對新人差點隕落,就連月河宗這個屹立在楚水國近萬年不倒的大宗,也險些毀於一旦,還有數千來自各宗勢力的賓客陪葬在此。
    若事態真的發展到了最糟糕的境地,恐怕整個南泰修真界都會元氣大傷。
    盡管喬遠知曉最終一挽狂瀾的是展元,可在所有人心中,扭轉局麵的就是他,六位化魂期修士大戰在外,除了他,還有誰能做到這一切。
    喬遠倒並不在乎這些,隻是握住淩婉晨微微顫抖的玉手,笑著替她抹去了眼角的淚水。
    任她這般堅強的女子,都忍不住落淚了,可想而知,她的心裏有多麽害怕,當然不是怕死,而是怕喬遠抵擋不住,怕他們竟連一日夫妻都做不成。
    不求同生,但求同死,說起來倒是可歌可泣,但誰願意在成婚當天,便成了一對亡命鴛鴦。
    “這麽多人看著呢,新娘子哭成這樣,多難看。”喬遠見她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滑落,有些心疼。
    淩婉晨這才回過神來,不止護月山上有上萬人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禁陣塔下就有人正直愣愣的看著自己,頓時有些羞赧,憤憤然瞪了喬遠一眼。
    不過她也不是會扭捏到極在乎其他人眼光的女子,抹幹淨了淚水,便如一個賢惠淑德的妻子,溫柔的替丈夫梳理起了淩亂的頭發。
    禁陣塔下,月嬋默默收回目光,垂下頭讓人看不清其神色如何,但其攏在袖中的玉手卻是微微握緊,表明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就在此時,遠處有轟隆隆的破空之音傳來,好似夏日裏的悶雷,低沉而富有穿透力,讓不少人心尖一顫,再次緊張起來,隻是當眾人視野所及內,出現了一艘龐大無比的黑色戰船,眾人才真正放下心來。
    戰船船頭,站著兩名並肩而立的中年男子,一人身著較為樸素的淡藍色長衫,相貌平平,與身旁一人比較,實在普通的不能再普通,而另一人一襲白色道袍飄飄,容貌清奇俊逸,僅僅是站在那裏,便給人一股仙姿縹緲之意。
    這二人正是急速趕回的南鬆子與樸月。
    當他們看到月河宗危機解除時,南鬆子明顯鬆了一口大氣,而樸月則沒有什麽神色變化,似就算月河宗真的出了事,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黑月戰船緩緩停在護月山前方,在兩人合力出手下,那道遮蓋了整座山峰的水波幕布化作一道粗壯的水龍卷,融入了山下的河流中。     當下,夕陽餘暉灑下,落在每一位抬頭看去的修士臉上,無論是不是月河宗之人,皆都神情恭敬的向著二人一拜,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要知道,若不是有聞名於世的“水月洞天”防護,護月山的上萬人,早就被殃及池魚,與山門外的七八萬散修一樣,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諸位,蔽宗遭逢大難,連累山外近八萬同道隕落於此,在下痛心至極,故此決定設下道壇,傾全宗之力為八萬亡魂超度,若有心者,亦可參與此事,若無意,蔽宗也不強求,隻是之後的慶典便不再舉辦了,望諸位道友見諒。”
    南鬆子走下戰船,落至已然變為廢墟的花台之上,向著前來觀禮的數千賓客抱拳說道。
    以他化魂境修士的身份,親自向這些晚輩解釋致歉,無一人不覺得惶恐,特別是今日月河宗所展現出來的底蘊,實在讓人大開眼界,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向來中規中矩的宗門。
    全場寂靜了片刻,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者走出一步,向著南鬆子施禮道。
    “晚輩星河宗李元清,願為八萬同道超度。”
    “晚輩方雲山方家方天林也願留下來,為隕落的八萬的道友超度。”
    緊隨李元清之後是一位體型健碩的中年漢子,此人所在的方家與月河宗關係密切,此時此刻,自然要順勢而為。
    有這兩位與月河宗交好的大人物開頭,不一會兒,就聽一連串的聲音在山下響起,接連成片。
    能代表各大勢力來月河宗觀禮的人,豈能有愚笨者,略一深思,就知道月河宗這是打算拿八萬慘死的散修說事,讓天下散修都去指責封陽門的險惡用心,從而為自己博得一個好名聲。
    在這種時刻,若有人敢冒大不韙,不願為八萬散修超度,那便無異於與封陽門站在了一條線,與所有散修以及月河宗站在了對立麵上,此事可大可小,但南鬆子簡簡單單的一番話,無疑是要讓那八萬人死的不那麽一文不值。
    南鬆子哀歎一聲,倒並未沒有表露出一絲喜意,似真的為了那八萬條死去的生命惋惜,其右手雙指成劍,猛然點在護月山一角山崖上,直接削去一塊足有百丈高、數丈厚的青岩石壁,以指為刀,再次豎切九下,那青岩石壁竟變成了十塊同等大小的石碑。
    南鬆子低頭看向段天固、燕塵子等四位峰主,輕聲道。
    “開道壇超度一事,就由你們親自督辦吧,這幾日我會盡力收集亡魂,使他們不會魂飛魄散,另外,將那八萬人的名字一一銘刻在這十塊石碑上,豎立在月河宗山門外,若有他們的親人前來祭祀,一定要以禮待之,這也算是我們的一點補償。”
    不管此舉是真情還是假意,對曆來生活艱辛的散修來說,總歸算是一件好事,日後有人談起,甚至以名字得以留在那十塊石碑上為榮,連帶著大多數散修對月河宗也有了親近之意。
    這些善後之事,樸月道人絲毫不在意,他將黑月戰船送入河底之後,終是第一次將目光落在了那個他不甚在意的棋子身上,難得皺了皺眉,以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問道。
    “綠方界瓶與那名鬼修呢?”
    喬遠同樣皺起眉頭,他對於樸月道人那種看似平淡,實則冷漠的目光極為不喜,甚至可以說是厭惡,所以當下,他竟沒有一點麵對宗門最強太上長老的恭敬,冷冷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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