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遇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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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二叔的情況,可能有些人聽說過類似的事,他當天晚上在家裏跟幾個人打字牌,因為那把字牌番數有點多,他老人家一激動,一掌拍在桌麵,就這麽一拍,整條手臂哢嚓一聲斷了。

    即便是手臂斷了,他老人家一心惦記著手裏的字牌,強忍手臂上的疼痛,愣是把字牌的番數給數了出來,哪裏曉得,就在他數番數時,也不曉得是地麵打滑,還是沒站穩,整個人猛地朝後倒了下去。

    隻聽到砰的一聲,二叔狠狠地砸在地麵,整個人宛如軟泥似得癱在地麵,渾身上下軟綿綿的,就好似無骨似得,到醫院一檢查,說是全身骨頭呈粉碎性骨折,這輩子隻能躺在床上過了。

    我父親在聽說我二叔家的事後,立馬明白過來,這可能就是一指匠的報應,就找到我二嬸把事情的原委跟她說了出來,又向我二嬸保證,我二叔由我們家來照顧。

    我二嬸性子強,一直不肯接受我父親的幫忙,卻把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我二嬸認為,我的出生是導致二叔癱瘓的直接原因,從我記事起,她老人家便沒給我好臉色,有些時候趁沒人的功夫,會拿繡花針刺我,痛的我哇哇大哭。

    記憶最深的一次是,在我五歲那年,那時候農忙,父母出去收割稻穀,留我一人在家,我那個時候因為皮膚還沒完全蛻變,活像一個非洲人,村裏的小孩不願跟我一起玩耍,說我是怪物,我時常一個人在池塘邊丟瓦片。

    我二嬸見我在池塘邊玩耍,二話沒說,抱起我就往池塘裏丟,好在我命大,正好被趕回來的父親給救了上去,我父親那個時候也是氣急了,但考慮到二叔的事,我父親愣是咽下這口氣,也沒坑聲,就想著這樣下去,早晚會被二嬸把我給弄死,便打算我送到外婆家撫養。

    有些事情說起來也是奇怪的很,就在我父親準備把我送到外婆家時,我二嬸出事了,她那個時候在池塘邊放魚草,也不曉得是腳滑還是故意的,她整個猛地朝池塘竄了進去,當她的屍體撈出來時,整個人足足大了一圈。

    隨著二嬸的死,我父親跟二叔在房裏足足聊了一個通宵。

    當我父親從二叔房間出來時,他拉著我跪在二嬸屍體邊上,讓我給二嬸磕頭,說二嬸自知自己隻是一個普通的農村村婦,這輩子沒能力賺錢供養幾個女兒,更沒能力治好二叔的癱瘓,她用自殺換取我在村裏平安成長,讓我長大後賺錢治好我二叔的癱瘓。

    我那個時候小,不懂一直對我很壞的二嬸,為什麽會做出這般犧牲,就知道我父親一直告訴我,說我欠二嬸一條命,這輩子得好好孝順二叔,又告訴我,我是二嬸治好二叔的希望。

    二嬸死後,他們家四個女兒被父親接到我們家,二嬸家前頭幾個女兒,大的已經開始初中,最小的那個跟我年紀相仿,別看最小那個姑娘年齡小,看我的眼神卻是份外怨恨。

    我父親覺得虧欠二嬸一家人太多,在生活上一直偏向二嬸家幾個女兒,對我卻是不聞不問,等我到了上小學的年紀,家裏實在拿不出更多的錢財供我念書,畢竟那個年代,家家都窮,哪裏養得起這麽多小孩。

    我父親最後一咬牙,說是無論如何得讓我二嬸的小女兒上學,便安排我天天牽著一頭水牛,到山上放牛。

    最後我母親覺得,這樣下去,這娃長大後肯定沒出息,便去我外婆家借錢供我念書。

    時間這東西,宛如一把殺豬刀,一刀一刀又一刀,刀刀催人成長。轉眼間,到了2002年的仲夏,我當時已經十六歲,右手食指的指甲也不知道咋回事,一直是黑不溜秋的。

    我那個時候學習成績也算是出類拔萃,用現在的話來說,是典型的學霸,我當時以全縣第三的成績考入我們這邊一所重點高中。

    考上重點高中在別人家是敲鑼打鼓的大好事,我們家卻沒有笑臉。原因在於,那個時候高中學費特別貴,一學期下來得一千三左右,我們家撫養二嬸的幾個女兒已經把所有親戚的錢借了一個遍,再加上我父母那個時候已經上了年齡,實在沒賺錢的路子,我們家親戚看到我父母便遠遠地躲開了。

    我父母一商量,決定把我送到一戶鬼匠家裏學手藝。

    我到現在還清晰的記得,我到師傅家的時間是8月30日,離開學僅剩下兩天時間,在這裏,我見到了我人生的第二位師傅,他姓劉,叫什麽名字,他老人家一直沒告訴我,就知道他是一名鬼匠,人稱劉老鬼。

    我跟師傅第一次見麵是在他家門口,他老人家給人的第一印象是精神矍鑠,國字臉,一頭銀發,常年一襲青衫長袍,由於年輕時做過一件事,他老人家左腳隻有半截,行走諸多不便利,一根檀木拐杖從不離身。

    當時父親向他介紹我,“劉師傅,這是我家兒子初七,出生時有點怪,聽說您老人家懂點偏門東西,我想把他托付給你,讓您教他點東西,將來也好賺錢養家,要打要罵,隨您的便。”

    結果,師傅十分厭惡的盯著我右手食指了我一眼,很不屑的說了一句,“我教不起這種踩著別人性命出生的孩子。”然後扭頭就走。

    師傅討厭我,從一開始就討厭我,而我當時愣在那,根本不知道師傅為什麽會討厭我,也不懂他那句踩著別人性命出生是什麽意思,就問我父親原因。

    我父親沒說話,對著我師傅跪了下去,又拜又哭,到最後,師傅還是不同意。直到臨近傍晚時,我父親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赫然起身,在師傅耳邊說了幾句話悄悄話。

    我師傅一聽,臉色大變,當天傍晚就讓我給他磕了三個頭,又讓我給他端了一杯茶水,說是正式收我當個學徒。

    我在師傅家隻待了短短三天時間,他什麽也沒教我,隻告訴我,我不配學他的學藝,在9月1號那天,師傅拿了兩千塊錢給我,以上學的名義把我送我送到師兄所開的棺材鋪,讓我跟著師兄一邊上學,一邊跟著師兄打棺材。

    臨出門時,師傅叫住邁步出去的我,說:“初七這名字以後別用了,叫洛東川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