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地天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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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去的地方說是王陽明家,實則是他二伯家,因為他老家的房子已經完全拆了,正在建新房子,僅僅隻有幾麵磚頭牆。
到了他二伯家,在這裏,我見到了王陽明的父親,王潤學,我見到他時,整個人都懵了,四十來歲的年齡,國字臉,濃眉大眼,鼻梁之上駕著衣服金絲邊的眼鏡,給人一種貴氣逼人的感覺。
饒是這樣的人物,在麵對喪子時,雙眼腫的跟紅燈籠似得,至於資大元夫妻倆則一直跪在他邊上,兩個人的臉都腫成了豬頭,特別是資大元,嘴唇比先前足足大了好幾號。
看到這裏,我並沒有他們的外貌有所改變而笑,因為我看到的是,兩個家庭的家長對自己子女的關愛。
一個為了自家兒子,不惜下跪,挨打,仍舊堅而不懈,一個為了自家兒子的不幸夭折,饒是中年壯漢,也如女子般哭的淚雨梨花。
或許就如一句俗話說的那般,兒是父母心頭肉,哪有不痛之理。
正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我父親在我出事時,卻選擇了不認識我。
一念至此,我心裏有些苦澀,思緒也不由飄遠,直到小卓警察拉了我一下,我才回過神來,尷尬的笑了笑,也不說話,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去,環視了這房間一眼。
不大,二十來個方,幾樣簡單的家具,房內有十來個人,一個個都是臉上都寫著沉重兩個字,誰也沒開口說話,整個房間內彌漫著一股死氣沉沉的氣氛。
片刻過後,由小卓警察打破了這寂靜了,他站在門口的位置,沉聲道:“諸位,我代表鎮上派上所,先向王潤學同誌表示沉痛的哀悼,還望您節哀順變。”
說著,他頓了頓,繼續道:“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對於王陽明的死,我個人非常痛心,但資陽濤同學很有可能是被冤枉的,還望諸位能讓這位小兄弟查查。”
說話間,他朝我指了指。
我點點頭,也沒說話,就見到一名接近五十來歲的中年男子站了起來,這人看上去老實巴交的,但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卻讓我們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他說:“狗屁冤枉,我們都查清楚了,那死胖子早在一周前,就約了我家侄子去學校後麵的草坪打群架,我看這事,絕對是那死胖子幹的。”
“王陽明的遺體你們也看了,如果真是被資陽濤同學打死的,你們怎麽解釋那幾十個黑色手掌印?”小卓警察不緩不慢地解釋道,應該是考慮到在場人員的情緒,他聲音極輕。
“天曉得怎麽回事,反正我侄子就是那胖子打死的,自古以來,殺人償命,那胖子必須要被槍決,否則,就算告到最高人民法院,我們也會奉陪到底,絕不會讓凶手逍遙法外。”先前那中年男子開口道。
“老鄉,說話得講理,我作為當地警察,有權利調查清楚這件事。”小卓警察不卑不亢地說。
“還調查個屁,真相已經清楚了,倒是你,身為人民警察,不想著為人民服務,卻帶著那死胖子的父母來我這邊求情,說,你是不是被收買了。”那中年男子咄咄逼人道。
“我卓某人當天立誓,絕無收任何東西,您老若是不信,可以去舉報我。”小卓警察有禮有節地回了一句。
眼瞧那中年男子就要揚手打小卓警察了,一直未曾開口的王潤學罷了罷手,淡聲道:“行了,別吵了,小卓警察的人品我還是相信的,倒不如先聽聽這位小兄弟怎麽說。”
說話間,王潤學朝我看了過來。
我怔了怔神色,也沒敢猶豫,就問他:“冒昧地問一句,您房子上梁的時辰是不是早晨八點?”
他思考一番後,點頭道:“好像是八點。”
我又問:“不知是哪位師傅給你擇的時辰?”
我這樣問,是因為早晨八點上梁,實在太古怪了。
他瞥了我一眼,淡聲道:“你是不是懷疑這個時辰不行?”
我嗯了一聲,盯著他,就聽到他說:“這個你可以不用懷疑,時辰是我自己選的,今年是2003年,也就是壬午年,九月是庚申月,十九日是乙未日,小兄弟既然能說時辰有問題,說明小兄弟對這一行也是頗有研究,那王某人便問小兄弟一句,可否聽過地天泰?”
聽著這話,我有點懵,聽他這語氣,還遇到同道中人?
不過,他說的地天泰,我以前聽師兄說過,是一種卦象,屬於坤宮第四卦,因坤上乾下而得名,根彖(tuan)中所記載,天地交而萬物通,上下交而其誌同,內陽而外陰,內健而外順,內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長,小人道消,稱為地天泰。
而一般上梁時,木匠都會先讓東家占一次卦,若卦象顯天地安,則整個上梁過程由木匠說了算,若卦象顯示地天泰,則由東家說了算,因為這種卦象,主吉祥如意,百事亨通。
但,這種卦象很難出現,除非是那種大富大貴的東家,否則,一般情況都是出現天地安的卦象。
我呼吸不由急促起來,說:“您意思是,您當時占出的卦象是地天泰?”
他點頭道:“不錯,的確是這卦象,而王某人之所以選早晨八點左右,是因為我這幾年流年不利,而今年又是壬午年,與我八字相衝,如果選在八點,也就是正宗的辰時,有,‘事未動,而先成’的寓意的在裏麵。而從新房子在八卦的方位來說,乾上起甲子,兌上起乙醜,艮上起丙寅,離上起丁卯,坎上起戊辰,我選辰時並沒有錯。”
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他說的不錯,一般房子上梁,的確有根據東家八字這麽一種說法,而他所說的一切也是合情合理,並沒有任何漏洞。
但,我記得小卓警察說過,這王潤學的新房子上梁上過幾次,好似還出過事,就想問他原因,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小卓警察朝我使了一個眼色,意思是讓我別問。
那王潤學好似也看出點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淡聲道:“那件事在這周邊也不是什麽秘聞,不少人都知道,但王某人可以向你們保證的是,陽明的死,跟這房子的上梁關係不大,至於你們怎麽讓王某人相信資陽濤沒殺人,就得看你們的本事了。”
說到最後,他臉色一沉,冷聲道:“倘若沒能讓王某人相信,你們幾位肆意打斷內子的喪事,這後果恐怕得讓你們來承擔了,到時候別怪王某人不講同鄉之情。”
說著,他饒有深意地朝我望了過來,“特別是你,小兄弟,王某人可是知道,你這種人有害人的本領,到時候恐怕會重點照顧你。”
話音剛落,他抬手就是一掌拍在桌麵,格外響,瞬間,桌麵裂開一道細微的縫隙,足見起掌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