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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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啞苦澀的嗆咳了幾聲,胡力吃力的開口道:“你勝了,趙平安。”

    飄然回到原地,趙平安淡然道:“承讓了,胡老祖。”

    兩頰的肉抽搐著,胡力艱難的道:“趙平安,你勝了就是勝了,哪兒有什麽讓不讓。胡力技不如人,輸的無話可說。我千相老祖一向有恩必報,有仇必索。方才你原本可以砍掉我的頭的,你卻隻斬了我一條手臂,這件事我會記得。他日如果有機會,我會報還你的。隻不過,未必會有這個機會給我罷了。”

    麵帶和煦的笑容,趙平安平靜的道:“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中亡。江湖生涯,本就如此。趙某不求老祖報還,隻願他日相見,勿要再成仇敵。”

    沙啞的仰天狂笑起來,胡力挺身而起,向外奔出。他一邊歪歪斜斜的奔走,一邊淒愴的大叫:“好個‘魔斧’,名不虛傳,山高水長,後會有期。”

    當胡力淒厲的聲音隱沒在山邊,趙平安方才帶著幾分落寞的道:“幾十年聲名得來不易,雖然怪誕囂張,但‘千相老祖’也算是條好漢,可惜了。”

    轉身對著燕鐵衣以及石階上呆若木雞般的胡絢道:“燕兄,剩下的事情交給你了。”

    麵上帶著誠摯的笑意,燕鐵衣道:“趙兄,我替裴詠在天之靈感謝你……”

    瀟灑的擺擺手,趙平安大踏步的走出了院門,唔,還是外麵的空氣新鮮,那中庭的血腥氣太濃了點兒。過一會,恐怕還會更濃一些,還是先出來透口氣的好。

    不過片刻之後,身後的屋裏便傳來了胡絢的慘叫及哀嚎之聲,趙平安仰首向天:“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感謝命運,終於讓我有了這個實現兒時夢想的機會。”

    又過了約莫一盞茶時間,趙平安聽到了燕鐵衣三人沉重的腳步聲。緩緩回首道:“恭喜燕兄為友報得大仇,那胡絢想必已然伏法。”

    苦澀的一笑,燕鐵衣沉重的道:“胡絢是死了,可裴詠並不會因此而活過來,他所受的折磨也不會因此而減少一分。我答應他要照顧他的未亡人,可是現在連這也做不到。”

    扭過頭去,趙平安用微帶疑惑的眼光看了一眼熊道元,這位“快槍”連忙解釋道:“魁首說的是裴爺的妻子,沈娟。胡絢這雜種就是為了霸占沈姑娘才向裴爺一家下手的。”

    趙平安歎了口氣,道:“人麵獸心,可惜了那一副好皮囊。這位沈姑娘想必也是凶多吉少了吧。”

    熊道元淒然道:“趙大俠明見萬裏,沈姑娘堅貞剛烈,又見到丈夫被如此折磨,在被擄來的第三天就懸梁自盡了。”

    注視著西方天空縹緲的雲霞,趙平安悵然道:“這位沈姑娘也是個奇女子,可敬,可惜。”

    燕鐵衣傷感的道:“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得妻如此,裴詠死也應當瞑目了。”

    牽著馬匹走了過來,“煞刀”崔厚德小心翼翼的問道:“魁首,趙大俠,我們回去吧?”

    燕鐵衣探詢的看了看趙平安,趙平安笑道:“叨擾‘青龍社’數日,多有勞煩燕兄。如今罪魁已然伏誅,趙某也當向燕大當家辭行了。”

    燕鐵衣肅然道:“趙兄義薄雲天,此行欲往何處?若有能用得上燕某之處,願略盡綿薄之力。”

    眼珠一轉,趙平安詭笑道:“還真有件事要請大當家的幫扶一把。”

    燕鐵衣沉聲道:“趙兄盡管開口。”

    回手一指夕陽下的“臨波軒”,趙平安笑道:“這裏風景如畫,令人流連忘返。如今這‘臨波軒’已是無主之物,趙某有意在此安家。和燕兄做個鄰居,還請大當家成全。”

    麵露愕然之色,燕鐵衣隨即朗笑道:“趙兄一向遊俠江湖,居無定所。不想如今也有意定居了,燕鐵衣有此芳鄰,當真是喜從天降。談何成全。”

    趙平安苦笑道:“還真得大當家成全,勞煩燕兄從總壇裏派幾位弟兄,把這裏的屍體血跡打掃一番。還有官府那邊的關節,也得請燕兄派人打點。”

    翻身上馬,燕鐵衣大笑道:“小事一樁,燕某回去就派人前來。趙兄安心。熊道元,崔厚德,我們走。”

    時光荏苒,自燕鐵衣一行離開“仙跡山”“臨波軒”,已有十日有餘了。

    悠然的坐在“大悠河”邊,趙平安戴著個大鬥笠,身邊一簍,手中一杆,嘴裏哼著幾首諸如“最炫民族風”、“小蘋果”之類的小曲,頗為逍遙自在。

    不得不說,在柳氏武俠世界裏,官府的存在感已經被刷到了最低。由此帶來的好處就是一些原本很繁瑣的事情都被大大簡化了。僅僅隻用了幾日功夫,“臨波軒”的房契主人就已經從胡絢變成了趙平安。房屋裏裏外外也被整治一新,迎來了它的新主人入住。

    趙平安這幾天充分體驗到了和現代人完全不同的生活,每天流連山水之間,品嚐各種綠色食品。尤其是這“大悠河”裏的鯉魚,鮮嫩肥美,用來下酒真是再好不過。趙平安當真有些樂不思蜀的感覺了。

    路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兩騎駿馬疾風般的自東馳來,為頭一騎突然一頓,停在了路邊,馬上的騎士嘖嘖的稱讚道:“好一片如畫美景,當真讓人大開眼界。”

    趙平安轉眼瞟去,好麽,馬上這位仁兄四十來歲年紀,身材矮胖,癡肥圓圓的腦袋,長著一張紅通通、油光光的麵孔,他穿著一襲質地光鮮的簇新青色上灑富貴固的真絲長袍,足踏一雙華麗的方頭緞麵鞋,一條姆指粗的大金鏈由前襟斜掛到腰間的暗袋裏,雙手肥短的十指上卻分別套著四枚碩大的金戒指,——既俗且土,一付暴發戶的模樣!

    另一騎馬也隨之停在了路邊,馬上坐著的是個氣宇軒昂,五官端正的黑袍人。隻是在他的臉上,一道紫褐色的疤痕劃過臉頰,使得他原本方正的臉龐透露出一種猙獰的表情。不過,這位看起來要比前麵那位凶悍得多的人物,卻在討好般的接口道:“財翁說的是,這裏風景確是上佳。”

    左右又環視了一圈,那個矮胖仁兄用手一指趙平安,讚歎道:“若能在如此山水之間結廬而居,像這位小兄弟這樣靜心垂釣,晚上溫一壺好酒小酌數杯,當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黑袍人陪笑到:“財翁果然是高人雅士,待掃平‘青龍社’之後,費某願率屬下,在此地為財翁起一處別院,以供財翁納涼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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