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首領之子

    昊母知大事不妙，急忙護著兒子，大吼道：“我兒子不是災星！”

    “他就是小災星，而你是大災星，是你們得罪了神靈！”首領夫人從人群中拉出來一位老人，衝所有人道，“巫祝的話，你們總該相信吧，神靈曾經傳來訊息，他們就是部落的災星！

    大夥兒好好想一想，這個小災星剛一出世，部落就遇到了其他部落的襲擊，死傷大半，沒過多久，部落就遇到了多年未見的大水。

    如今又是因為這兩個災星，我們的家園再一次被大水衝走，你們說，我們還能留他們嗎？”

    “不能！”

    “不能！”

    “絕不能！”

    ……

    其餘眾人群情激昂，大聲呼喊，眼中盡是凶光。

    黎昊見此陣仗，有些慌了，眼見這些因為水災而失去家園的族人，在首領夫人的煽動下，漸漸失去了理智，在這樣下去，當真有殺身之禍。

    黎昊從母親懷裏掙脫出來，衝眾人道：“我和我娘不是災星，我們如果真的得罪了神靈，那我們在老林多年，為何一直相安無事？”

    “那是因為神靈把災難都降臨到了我們頭上。”首領夫人已經動了殺心，她絕不會再浪費，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

    黎昊不理會首領夫人，繼續道：“神靈懲罰你們，那是你們當中有人得罪了神靈，跟我和娘沒有關係。

    你們想一想，這八年來，母親給你們送了多少糧食，你們的良心都被豬被狗吃了麽？”

    人群中開始出現騷動，冷靜下來的族人，自然不會忘記，倘若不是他們母子二人送來糧食，每年餓死的族人會更多。可是僥幸活下來的他們，又害怕再一次的災難降臨，於是他們不約而同地向巫祝尋求答案。

    老巫祝自始至終，一言不發，當年昊母子二人被當做災星，被族人趕出部落，他對此一直心存愧疚。多年來，昊母的善舉他如何不知道，所以此刻他想站出來說幾句公道話。

    “其實當年……”

    “咳！”首領夫人上前攙扶著老巫祝，插話道，“爹，就算他們母子做了一些好事，也不能否認他們是災星對不對？”

    老巫祝見女兒不斷對自己使眼色，歎了口氣，支支吾吾道：“這麽多年過去，神靈或許……或許已經原諒他們了，這次的大水……”

    “這次的大水就是因為他們！”首領夫人大聲地補充道。

    黎昊鬱悶地搖了搖頭，看來當年正是這位首領夫人，聯合她的的巫祝父親，借著神靈的名義，把他和母親趕出了部落。

    可是為什麽？這對她又有什麽好處？

    看到老巫祝有良心發現的跡象，黎昊趁勢說道：“老巫祝，神靈不僅提到了災星，還提到了部落的救星，是不是？”

    “救星？”老巫祝重複了一聲，還未來得及回答，他身後的族人已經炸開了鍋，族人們對於巫祝的話，向來是深信不疑。

    黎昊趁熱打鐵道：“沒錯，救星！部落遭逢多次大難，那時神明給我們的考驗，在考驗我們的同時，還派了一個救星幫助我們。”

    “一派胡言！”首領夫人罵了一句，示意身後的族人，趕緊把所有的糧食搬走，她已經猜到，黎昊想把她母親塑造成救星的用意了。

    便在這時，一個響亮的聲音響起。

    “且慢！”

    黎昊以為有人站出來，為他們母子說話，心下一喜，抬頭望去，見說話的是一個中年男子，身材高大，濃眉大眼，胸膛的肌肉比較明顯，不過小腹微微隆起，贅肉已經不少了。

    首領夫人撒嬌道：“怎麽，你還打算護著他們？”

    那中年男子道：“馬上就要過冬了，總要給他們留兩袋糧食，其他全部搬走！”

    黎昊聽兩人對話，發覺他們關係密切，那中年男子想必便是有黎氏部落首領了，不由得大失所望，張開手臂，擋在所有人麵前，說道：“你們誰敢，那是我家的糧食！”

    他原本想讓母親成為傳說中的救星，蒙混過關，可是首領夫人顯然已發現了自己意圖，竟連“災星”二字也不提了。

    其他人似乎也不買賬。

    昊母伸手抹了抹眼淚，將黎昊抱在懷裏，柔聲道：“昊，讓他們搬。”

    黎昊不肯，大叫道：“可是娘，糧食都給他們了，我們怎麽辦，他們憑什麽搶我們的糧食？

    娘，你說句話啊？

    娘，不能讓他們搬啊！

    娘……”

    “他是你父親！”昊母淡淡地說完，懷抱兒子，坐在房前的石頭上，望著一個又一個人從眼前走過。

    黎昊驚呆了！原來他的父親還沒有死，竟還是有黎氏部落的首領，也就是自己是部落首領的兒子！可是這個消息對他來說，並沒有絲毫興奮的感覺，反而覺得心情異常沉重。

    這樣的父親跟死了又有什麽區別？無論有什麽原因，把自己的妻子和兒子丟在深山老林中，就不是大丈夫所為，他根本就不配做父親。

    眼見最後一袋糧食搬走，首領夫人微笑著，來到母子二人跟前，幸災樂禍道：“糧食還不少嘛，明年繼續努力！”

    伸手捏了捏黎昊的臉蛋，小聲對昊母道：“我知道你一直想重回部落，想讓你的兒子當部落首領，可是我今天告訴你，這一切休想！”

    當黎昊掙紮著要不要咬過去的時候，首領夫人已起身離開了，不過很快惡毒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知道你們母子二人想重回部落，不要說我不給你們機會。明年這個時候，你們隻要把部落的倉廩，用糧食裝滿，那麽你們就可以回來，如果做不到，那就趁早離得遠遠的，永遠不要再靠近有黎氏部落！”

    首領聽得此言，立刻站住，旋即又搖了搖頭，心道：收獲一倉廩的糧食，怎麽可能？

    忽然感到胳膊一痛，知是首領夫人到了，當即頭也不回的走了。

    老巫祝瞅著黎昊母子二人，不住的搖頭歎息，他也想幫襯這對可憐的母子，隻是另一邊又是自己女兒，他左右為難。

    當初自己一時糊塗，聽信了女兒的話，以災星的名義將他們母子二人趕出部落，如今他們想要回來，須得做出一件對部落大有益處的事來。

    明年若真能收獲一倉廩糧食……

    想到此處，老巫祝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縱是傾全部落之力，也未必做得到，哎，可憐的母子啊！”

    眾族人有的搖頭，有的歎息，甚至有些人駐足觀望，久久不願離去，他們感念昊母的恩德，想到明年便見不到這對母子，心中都感難受。

    所有人走後，黎昊問母親道：“部落的倉廩能裝多少袋糧食？”

    昊母隻是搖搖頭，並不開口。

    黎昊從母親的表情中，已得出結論，一年時間，收獲一倉廩糧食，那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可他並不打算放棄，那惡毒的首領夫人，打算趕他們母子倆走，他偏偏不讓那婦人得逞，不就是種糧食，那就種給他們看！

    冬天如期而至，似乎比後世更冷一些。為了取暖，屋裏的火堆就再也沒有熄滅過，即使這樣，屋子裏仍然沒有想象中溫暖，黎昊仍時不時瑟瑟發抖。

    天寒地凍、大雪封山，無論是采集還是漁獵都是無法進行。

    昊母是個閑不下來的人，嚴寒時候也試著出去碰碰運氣，幾次無果，再加上黎昊的勸阻，便安心待在家裏了。

    不過她也沒閑著，從河邊挖來陶土後，便在屋子裏製起了陶器。

    黎昊不願母親一人辛苦，便跟著幫忙，隻是手指浸入冰水中，疼痛徹骨，著實不好受。

    為了讓自己和母親少遭一點罪，黎昊裝成一個不懂就問的好孩子，天文地理，亂問一通，但重點還是放在了種植糧食上麵。

    每到這個時候，昊母總是放下手中活計，仔細思考，因為許多問題，連她這個做母親的也不知道，她隻道是小孩子好奇心起，童言無忌，倒也並不懷疑。

    但一提到糧食種植，她總會容光煥發，神采奕奕，如數家珍的將自己所知，毫無保留的說了出來。

    黎昊根據母親多年種植經驗，加上他自己腦海中零星的理論知識，趁著天寒地凍，無法實踐之際，對糧食種植做了係統的總結。

    總之，穿越過來的第一個冬天，對於黎昊來說挺有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