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我真是個天才

    黎昊有意地躲著鳳祥，因為他認為自己已經摸到控製窯爐火候的門路，就差那臨門一腳，在這關鍵時候任何人都不能打擾。

    他每日天不亮就走出部落，直到天黑方才回去，為了能夠找到把握窯爐火候的方法，為此他還在部落外用泥巴按照窯爐的構造，建成了一個簡易的窯爐。

    如果給此時的窯爐分類的話，黎昊看到的是標準的橫穴窯，分為兩層，不過是左右兩層。左邊是火塘，右邊是窯室，中間用土牆阻隔，土牆上麵有幾條火道用來使陶坯受熱。

    火塘的左邊是一處大坑，用來增添柴火加熱，由於要保證窯爐的溫度，火塘是不能通風的，濃煙通過火道由窯室排出來。

    也就是說，在窯爐外麵是不能看到裏麵火勢的，當時又沒有測量溫度的器具，看不到火勢，要想保持恒溫，就隻能憑經驗和感覺了。

    可怎樣才能掌握火候呢？

    手工自製窯器不需要考慮這麽多問題，隻要把晾幹的陶坯放在火堆裏燃燒即可，根本沒有那麽多講究，唯一的好處便是可以隨時看到窯器的顏色變化。

    但因為火力不均、溫度不高等原因，窯器燒成後往往顏色不均勻，質地鬆脆，經常還會有紅黑相間的斑塊，色彩很不純正，根本無法與窯場燒出來的窯器相比。

    等等！

    黎昊渾身打了個激靈，腦袋中靈光連閃，接著抓起地上的泥土，興衝衝地往回跑。

    泥巴在被火烤的過程中，會產生顏色，而溫度的高低會使泥巴的顏色發生變化，那麽是不是可以製成一個長長的泥棍，晾幹後插進火塘裏呢？

    然後再根據泥棍的顏色變化，判斷窯爐裏的溫度，進而掌握火候，這樣窯爐燒出完好陶器的概率就大大增加了。

    我他媽真是個天才！

    黎昊揮舞著雙手，將泥土高高拋到空中，蹦蹦跳跳地往鳳祥家裏趕，他要把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告訴她。不過雖然說理論上沒有問題，還得要接收實踐的檢驗才行。

    經過上次的鬧劇後，鳳祥的父親肯定不會再讓他“瞎折騰”了，何況鳳遊氏部落現在急需大量的陶器，窯場更不是什麽人都可以使用的，由此看來，眼下是沒有實踐的機會了。

    黎昊探頭探腦地走進去，卻發現鳳祥家裏空無一人，邁步走出，帶著疑惑行走在部落裏，從別人口中得知鳳祥去了窯場，而且窯場似乎出了大事情，因為除了鳳祥以外，鳳遊氏的貴族們幾乎都去了。

    上次事件以後，黎昊曾經去過窯場一次，意料之中的被擋在了大門之外，自此以後黎昊就沒有去過了。

    這次故地重遊，黎昊突然又冒出了個想法，如果像煮東西一樣燒製陶器會不會更方便呢？也就是所謂的豎穴窯，若是真的能建成，將會大大推動鳳遊氏部落的發展。

    不過好心未必有好報，就比如現在的黎昊，他雖然存著幫助鳳遊氏部落之心，卻依然被拒之窯場門外。雖然沒能進去，但遠遠地能聽到裏麵的爭吵聲，似乎還很激烈。

    黎昊搖搖頭，轉身往回走，心想：本來就不關我什麽事，而且對方根本也沒想過讓我參與，既然如此，那就走唄，也落得一身輕鬆。

    剛邁出兩步，聽到後麵有個人叫他，如果換做是別人，他或許可以不理，但鳳祥的麵子還是要給的，況且他還欠著鳳祥的人情。

    “出了什麽事？”黎昊納悶的問道。

    起初他任由鳳祥拉著，可是鳳祥一句話也不解釋，這讓他大為疑惑，渾身難受，走了幾步他幹脆不走了。

    鳳祥頭也不回，隻道：“你不是琢磨過窯爐嗎，那你看看這是怎麽回事，每爐燒出來的陶器，能用的連一成也沒有！”

    黎昊道：“你們窯場不是有大長作嘛，他難道也沒有辦法？”

    鳳祥哭喪著臉道：“方窯伯伯離開部落了！”

    她一向對這對為害族人的父子，心存不滿，二人離開，可謂大快人心，然則如此一來，窯場無人主持大局，竟連像樣的陶器也燒不出來，她如何不心急如焚？

    黎昊一拍腦袋，後知後覺道：“我把這件事忘了，那你抓緊帶我去看看！”他心裏其實並沒有底，可是看到鳳祥焦急的模樣，於心不忍，更不好拒絕。

    鳳祥在前麵帶路，黎昊跟在後麵，兩人一前一後擠進了人群。

    “你來幹啥？”鳳羽正在氣頭上，語氣頗為不善。

    黎昊並沒有理他，而是自顧自地盯著地上的陶器碎片，細細查看，過了良久，不由得歎了口氣，看來還是火候沒掌握好的緣故。

    “來人，把他趕出去！”鳳羽顯然被黎昊的傲慢激怒了。

    黎昊拍了拍手，推開前麵要來趕自己的兩人，不屑道：“我還真不想來！你們把方窯出走的責任賴在我頭上，其實你們心裏很清楚，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走了兩步，又回頭道：“對了，你們知道為什麽你們部落那麽多人，在方窯走後，竟然連一個會燒窯的人都沒有嗎？

    那是因為方窯他一開始就藏著私心，他一直不肯教別人，目的就是想獨占窯場，這種人走了是你們部落的福氣！”

    黎昊笑著說完，伸手示意前麵的人讓出一條道路，可是他左閃右閃，始終有一個人擋在他的前麵。

    眼見無法擺脫，又不能用強，說道：“好了，鳳祥別鬧了，快讓我離開！”

    鳳祥張著雙手，在黎昊耳邊小聲說道：“你不是要還我的人情嘛，幫我這一次，你就再也不欠我的了！”

    黎昊低頭思考了一會，旋即轉身來到鳳羽麵前，說道：“我可以幫你們燒陶，甚至還可以教你們部落的族人，不過你們得答應我一件事。”

    “就憑你？”鳳羽輕蔑地望著黎昊。

    黎昊近日來被人輕視慣了，對於鳳羽的出言譏諷，也不在意，朗聲道：“就憑我！隻要你們相信我，放手讓我去做，我肯定會燒出你們想要的陶器。”

    鳳羽冷冷的道：“那你的條件呢？”

    黎昊道：“其實條件就是相信我，因為我要改窯！”

    “改窯？不行！”巫祝木濟先前一直沒有說話，此刻直接開口否決道，“這樣做會惹怒窯神的，絕對不行！”

    黎昊冷笑道：“那你們就抱著這些碎陶片去換糧食吧，我倒要看看神農人會不會跟你們交換。”

    糧食是鳳羽如今的心病，眼看天氣越來越冷，糧食還是沒有湊夠，再這樣下去定然會餓死不少人。

    想到此處，鳳羽道：“那就讓你試試，你別以為我猜不到，你有部落而不回，肯定是犯了部落的大忌，被你們部落趕出來的，你現在是無力自保，無人可依，無處可去。

    倘若你燒不出完好的陶器，那就滾出我鳳遊氏部落，即使凍死、餓死也不準再回來！”

    黎昊撇撇嘴，朝鳳祥望了一眼，緩緩點了頭，算是默認了鳳羽的提議。

    對於黎昊來說，離開鳳遊氏部落，死倒不至於，不過在鳳遊氏部落確實可以過得舒服些。

    但這也並不是說，他非要幫助鳳遊氏部落燒窯不可。隻是鳳祥先是救了他的母親，後又多次相助自己，這份情意難能可貴，當真非報不可，因此縱然他還沒有十足把握，值此之際，卻也不能袖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