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零章酒的味道

    杜康雙手端著陶碗，仰著頭一飲而盡，說道：“是夷彭公子，他聽說我需要陶罐後，派人主動來找我，讓我用珍貴的東西跟他交換。”

    黎昊心中一凜，便問：“那接下來呢？”

    杜康漫不經心的道：“我哪有什麽珍貴的東西，再說了整個軒轅城誰家的東西能有他家的東西多，許多東西他根本看不上眼！”

    說到此事，杜康借著些許的酒勁，繼續侃侃而談道：“你可能不知道，大首領向來寵愛夷彭的母親彤氏，隻要大首領碰到好東西，都會先贈與彤氏。

    而彤氏每次出門都是前呼後擁，許多族人對此頗有怨言，就因為這樣大首領對大夫人開始冷落……”

    “咳咳！”黎昊故意打斷他，並不斷打眼色示意女魃就在旁邊。

    自然形成的果酒，度數不高，酒勁很快便褪去，杜康自知失言，急忙向女魃解釋道：“女魃，我剛才……”

    女魃不以為意，又替杜康滿了一碗道：“杜康大人的心一直是向著我們這一方的，女魃何曾不知道，不隻是女魃，母親、大哥和二哥對此都非常感激。

    不過眼下不是談這些的時候，杜康叔叔既然喜歡喝，那就再飲一碗！”

    杜康笑著點頭，再次一飲而盡，喝完後便開始催促著與黎昊共飲，之前摳摳搜搜的小家子氣似乎一夜之間不見了。

    黎昊很滿意女魃的應答。

    從杜康的話語中可以看出，嫘祖一家人的所作所為，確實在軒轅籠絡了一部分人心，但多是像杜康這種沒有實權的人。

    沒有權，以後如何能自保？

    好在黃帝如今已下定主意，選擇青陽為繼承人，並且一手促成了青陽與神農上代炎帝女兒的婚事。

    青陽以及其他人或許還不知道，這樁婚姻的的重要性。但黎昊清楚，神農和軒轅，炎帝與黃帝注定是要聯合在一起的，這便是炎黃子孫說法的由來。

    想罷，黎昊起身走了出去，步伐矯健，相比之前杜康，有過之而無不及。

    杜康指著黎昊的背影大笑道：“你看看昊，剛才他才勸我稍等，如今自己卻已經等不及啦！”

    女魃附和淺笑著，她知道少昊並不隻是在乎酒，他更在乎的恐怕是大哥的婚事！

    酒作為送給神農人的禮品，那是最好不過了。

    第二日，風有點大，族人們為了躲避嚴寒，無一例外地待在了家中，屋內跳動的火苗依然沒能給族人帶來更多的暖意。

    傍晚時分，杜康雙手顫顫悠悠地捧著陶罐，一步一步艱難前行，額頭甚至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剛跨進屋子，大聲怒喝意欲前來幫忙的黎昊和女魃，待他將陶罐安安穩穩放好，才神秘兮兮地對兩人道：“你們嗅到沒有？香！真是香！”

    幾日來，黎昊對於杜康的咋咋呼呼，已經見怪不怪，當即快走兩步，便要驗收幾日來的勞動成果。

    呃。

    準確來說，他隻是動動嘴皮子，偶爾才會動動手，釀酒過程中的粗活重活大都是杜康來做的。

    杜康搶先一步，擋開黎昊的手道：“讓我先來嚐嚐味道，若是不好喝……”說話間，滿滿的一碗酒已在他手中。

    舉著酒在鼻前嗅了嗅，濃鬱的酒香迅速竄進了他的血液，襲遍了他的全身。

    顧不上說話，湊到唇邊，啜飲了一小口。

    嘶——

    溫酒進入嘴裏，觸到舌尖，甚是綿柔，順著喉嚨流進肚子裏，一團似火非火的東西從腹部升起，自下而上，些許的灼熱感隨之而來。

    漸漸地，整個腹部像是有一團火在燃燒！

    越燒越旺！

    過了一會兒，杜康咂咂嘴，極力回味，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剛才的那種感覺，懊惱、悔恨清晰地寫在臉上。

    定睛望著手中的酒，仰頭便是狂飲，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隨手丟掉空的陶碗，滿懷期待地閉上了眼睛。

    刹那間，亢奮不已，整個身子竟然慢悠悠地飄了起來，他擺動著雙手，竟然可以在空中到處移動！

    白雲隨處可見，觸之可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芬芳清新，整個人突然變得心曠神怡。

    “杜康大人？”

    “杜康大人！”

    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置之不理，頗為不耐煩，腦袋裏甚至冒出了永遠停留在這一刻的想法。

    良久，杜康極不情願地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躺在地上，不禁愕然，急忙連滾帶爬地站了起來。

    “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我怎麽會無端躺在地上？”杜康開口質問道。

    黎昊笑而不語，而一旁的女魃則是憋紅了雙臉，最後終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杜康看到陶罐裏的酒，恍然大悟地摸了摸腦袋，驚訝地無以複加。

    酒，當真是好東西啊！

    想罷，便要再喝，想要找回剛才飄飄欲仙的感覺。

    黎昊及時製止道：“酒有些涼了，先讓女魃溫一溫，如果再能有一些肉那就最好不過了！

    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這才是享受嘛！”

    杜康一拍大腿道：“聽起來不錯，那我這就去喊孩子他娘，讓她幫襯著女魃。”

    囑咐完回來後，杜康偷偷地又喝了一口酒。由於喝得太急，加之酒水冰冷，味道卻差了許多。

    黎昊假裝沒看見，隻道：“我想把酒盡快獻給大首領，杜康大人以為如何？”

    杜康沉吟道：“不太妥！大首領視糧食如珍寶，哪會讓我們如此糟蹋，何況今年是大災之年，糧食收成不好，不如等些時日再告訴大首領吧！”

    黎昊笑道：“我看你是打算獨享這美酒，當真是自私至極！”

    杜康不怒反笑：“你難道不是這樣想的嗎？”

    黎昊收起佯怒的表情，露出了本來的笑容滿麵，誰又能真正拒絕這種享受呢？

    不過杜康的話有一定的道理，在食不果腹的原始社會，糧食最為緊缺，這個時候再用糧食釀酒，多少有些不合時宜。

    但此時已有了貧富差距，部落中的普通族人缺少糧食，貴族並不缺，酒正是他們渴望已久的東西。

    酒肉很快端了上來。

    黎昊起先還放不開，小口抿酒，溫文爾雅地嚼著肉，一會兒的功夫過後，眼看酒肉越來越少，他有些坐不住了。

    顧不得其他，學著杜康的模樣，幾乎手腳並用，才總算從饑餓的老虎口中奪下了一些吃食。

    後來女魃不斷地又送來了些食物，但頃刻間就被黎昊和杜康兩人，風卷殘雲般地吃了個精光。

    深夜，女魃用力地搖晃著黎昊和杜康，見兩人沒有任何反應後，無奈地笑了笑，相繼給他們批了一件獸皮，又仔細檢察了一遍火堆，確定不會出事，這才安心地離開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