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寒卻好像一點都不領情，冷冷地看了一眼趙啟。

    趙啟被盯著有些不自在，目光躲躲閃閃，不敢直視祁寒的眼睛，誰讓他心虛呢……

    熱鬧的餐廳裏，陡然升起一陣涼意，將葉教授籠罩得嚴嚴實實。他不由一個哆嗦，感覺自己還是避避風頭比較好。

    啊，吃得有些撐了，我出去走走。”葉教授一邊假裝挺著並不存在的肚子，一邊往外踱步，回頭向趙啟招呼，“我在外麵等你。”

    終於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趙啟看著消失的背影，內心在滴血。葉教授啊，你溜得也太快了，說好的一起承受呢？

    祁寒的眼光還在逼問，趙啟無奈，隻好打著哈哈：“這就是一個意外，我一不小心就被他套了話。”

    我怎麽看就是蓄謀已久的？”祁寒雙手環胸，看著趙啟。

    千算萬算，真沒算到居然在這兒碰上趙啟。這下好了，帶來了一堆麻煩，什麽小心不小心的，活到這個年紀這個地位，說話要是還沒有分寸，讓祁寒很膩歪。

    趙啟也是無奈，他哪知道祁寒有這麽多秘密，雖然自己的確有點大嘴巴，但是……大嘴巴不是也很正常的嘛。他苦著臉：“真的隻是巧合……”

    最後一次。”祁寒抬頭看著淩小凡已經轉身回來了，冷冷地說了四個字。

    趙啟一驚，就這麽簡單的解決了？他都咬牙準備打算被大卸八塊了。

    順著祁寒的眼神看過去，一身粉色套裝，嬌俏又端莊的淩小凡正端著盤子笑吟吟的走過來，趙啟一下子什麽都明白了。

    這臭小子，要在佳人麵前維護形象啊。

    學長，葉教授呢？”淩小凡好不容易克服選擇困難症，拿了幾樣食物走過來，卻發現少了一個人。

    你們慢慢吃，我和你葉教授有事情要談。”趙啟很有眼色地離開了餐廳。

    看著趙啟說話總是一副耐人尋味的樣子，淩小凡真是不解，這一早上總覺得有些詭異，祁寒身邊出現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人，而趙啟和葉教授又神神秘秘，真是讓人看不懂啊。

    吃吧！”祁寒打斷了她的思考。

    還能說什麽，認真吃，不然對不起這精致的食物。而祁寒就在一邊看著，心不在焉。

    同樣心不在焉的還有柏府的殷若歡。

    她坐在餐桌前，時不時望一下對麵的柏立寒，心裏麵有兩個小人在打架，她盤子裏的蛋餅已經被她戳得不成樣子了。

    若歡，怎麽了，今天早餐不合胃口嗎？”柏立寒早就注意到了她的不對勁兒，終於忍不住地開口了。

    啊！沒有。”殷若歡被男人的聲音喚回神誌，她下意識地往嘴裏喂了一口東西，沒想到夾起來的卻是一節蔥……

    柏立寒一看，趕緊要去阻止，卻晚了。

    咳咳……”味道在殷若歡的口腔裏蔓延，咳得眼淚都快要回來了。

    柏立寒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還是晚了啊。隻得悻悻地收了手。

    先喝口牛奶。”柏立寒推動輪椅走過去，端起一杯牛奶遞到她的手上。

    今天早上是做的蛋餅，但是柏立寒忘記了給廚房提醒不要蔥。殷若歡從來都不喜歡蔥，甚至可以說是厭惡。導致柏立寒也跟著不吃蔥，但是淩小凡在的那個暑假裏，竟然改變了他的這些小習慣。

    謝謝！”殷若歡灌了一杯牛奶下去，還是感覺整個口腔裏麵都不舒服。這個時候她才看到自己身前的盤子裏，亂七八糟的雞蛋塊中間還夾雜著許多蔥。

    頓時，她反胃起來。

    我吃好了，你慢慢吃。”說完，殷若歡就立刻離開了餐桌，她用手捂住嘴巴，三步做二步而走上樓梯。

    柏立寒看著她的反應這麽大，不禁覺得有些後悔，剛剛端上來的時候就應該提醒一下的，但是他似乎早已忘記了殷若歡的禁忌……

    嘔~”殷若歡趴在房間裏的馬桶上，用手壓住舌頭，想要把剛剛吃下去的東西吐出來。

    可是她剛剛隻喝了一個牛奶，吐了之後，胃裏空蕩蕩的，隻有些酸水在。

    她從來就不愛蔥，柏立寒明明是知道的，但是他為什麽不說。殷若歡坐在地上，腦子裏麵全是昨天宋元愷和自己說過的話。

    柏立寒不是愛輪椅呢？那就讓他後半生都在輪椅上麵度過……”

    此時，殷若歡的內心又是悲涼又是憤怒。柏立寒啊，你真是愧對我心中尚存的眷戀，可實際上，你心裏早就沒有了我吧？你對我算什麽，憐憫，還是贖罪？

    不，我都不需要，我隻需要愛，滿滿的愛。

    沒有愛意，你就去死吧！

    反正你也不喜歡走路，反正你很享受那女人對你的照顧，你的腿還留著何用。”殷若歡接水洗了一把冷水洗臉，冰涼涼的觸感讓她慢慢地清醒過來。

    但心裏的決定越發堅定，柏立寒，你不要怪我。

    想到這裏，殷若歡離開衛生間，她記得那個藥瓶在挎包裏。

    她找到昨天放包的地方，然後將那個熟悉的小藥瓶拿出來，捏在手裏，白色的瓶身和大紅色的指甲對照特別的明顯。

    殷若歡站了一會兒，然後將它握緊手心，眼底裏閃過一絲寒光。

    若歡，你還好嗎？”柏立寒在下麵等了一會兒，有些不放心，所以就推著輪椅上來了

    殷若歡聽到了男人的聲音，心裏一驚。手上一下子鬆了。白色的小藥瓶落在桌子上麵，“骨碌碌”地滾了好幾圈，然後滑落到了地上，最後落在床下麵。

    叩叩~”柏立寒擔心她出了什麽事情，見還沒有回答，就再次敲了敲門。

    若歡！若歡你回答一聲！”

    殷若歡眼睜睜地看著白色小藥瓶消失，心裏說不出的感覺，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悲！

    立寒，我沒事了。”她眼睛盯著床底，然後回答道。

    柏立寒聽著聲音有些怪怪的，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麽說，他的眉頭一直緊皺不鬆。“我已經讓人重新準備了早餐，今天你就好好地在家裏休息吧，我自己去海城公館就可以了。”

    我沒事，我可以去的，讓我去吧！”殷若歡聽到這話，立刻跑過去開門，居高臨下地看著輪椅上麵的柏立寒。

    但是你……”柏立寒打量了一下女人，發現她除了麵色有些蒼白以外其它的都還好，不由也有些猶豫。

    沒事，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殷若歡不等男人說完，很主動地推起輪椅走近電梯，和柏立寒又回到了樓下客廳裏。

    餐廳裏已經收拾過，重新放上了一份三明治和一杯牛奶。

    可是殷若歡看到食物就有些反胃，根本就不想吃東西，皺眉道：“我不想吃。”

    那你餓了就說一聲，等會兒我讓雲姐準備些糕點帶走。”柏立寒很有耐心。

    恩，立寒你有心了。收拾好了嗎？我們什麽時候出發？”殷若歡給柏立寒喂了顆糖，假裝脾氣很好的樣子。

    我去換件衣服，很快就好。”柏立寒的袖口剛剛沾上了一點點牛奶，足以逼死強迫症。

    殷若歡將男人送回二樓臥室，柏立寒卻微笑著讓她在外頭等一會兒。

    不知何時開始，柏立寒已經對她隱藏自己的身體了。殷若歡在臥室門外站了一會兒，心底的那份恨意越加明朗，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她彎下腰，輕輕地伏到地毯上，向床底下望去，白色的藥瓶滾到了床腳內側，像是引誘著她的白色巫靈。她深吸一口氣，伸手將藥瓶摳出來，上麵沾染了一些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