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公館裏，偶爾穿梭來往著住客，站著說話實在有點尷尬。宋天成望了望四周：“我們找個地方坐下說。”

    感謝喬墨替自己請了半天假，雖說淩小凡對會場裏的比拚更感興趣，但此刻她不好意思拒絕宋天成，便帶他去了咖啡館。

    如果他們再來早一點，就會碰上祁寒和祁行舟了。可惜，擦肩而過。

    說來也是鬱悶。淩小凡算不上愛喝咖啡，但卻成了咖啡館的常客，而且每次都是不同的男伴，惹得服務生又朝宋天成看了良久。

    說來，我也麻煩過伯母。沒有去道謝，的確是失禮了。”淩小凡笑道。

    哪有，我知道你最近很忙，今天這麽重要的時刻來打擾你，我也很不好意思了。實在是我媽催了好幾次……”

    宋天成這借口真是差勁，明明是自己相思難耐。

    沒關係，今天下午一時還不會出結果，導師們的討論，也輪不到我們參加。”淩小凡安慰宋天成，在她眼裏，宋天成還是那個半夜會找到海邊別墅，為父母的感情問題哭泣的大男孩，那樣單純，那樣善良。

    伯母有沒有定時間？最好要等交流會結束後，行不行？”淩小凡問。

    宋天成一看她態度如此溫柔，心中被鼓舞，連連點頭：“你定時間，我媽一直都有空，整天待在家裏悶得慌，你能去看看她，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淩小凡也是微微歎息。雖然她還這麽年輕，但最近看了這麽多，突然感覺到父母這輩的婚姻，原來也比自己想像的更複雜，感情更糾葛。到了宋伯母那樣的年紀，婚姻失敗的打擊也許真的是致命的吧。

    哎，這一切，都是柏立寒的手筆啊。

    望著宋天成，她心中歉意更盛，好像自己悄悄喜歡著他的死對頭，這一刻都變成了過錯。

    宋天成，你是個好人。

    如果宋天成知道自己就這樣被發了一張好人卡，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心情。

    誰要當愛情裏的好人？愛情裏，隻有惡人才能橫行霸道，隻有強人才能滿載而歸，隻有聰明人才能左右逢源。

    宋天成都不是。

    嗡……”淩小凡的手機突然振動了起來，打破了這難得的安靜。

    淩小凡一看來電，頗有些奇怪，不是才分手嗎，怎麽又來電話？她對宋天成指了一些自己的手機，然後接通了電話。

    喬教授，請問什麽事？”咖啡廳很安靜，淩小凡壓低了聲音，倒不是故意回避宋天成。

    也不知喬墨在那頭說了什麽，淩小凡的臉色陡然一變，握著手機的纖手也開始顫抖起來。

    怎麽會這樣，之前還不是好好的嗎……好，好，我馬上過來。”

    宋天成聽得一清二楚，好像是哪位導師急找，像是出了大事的樣子，不由也替淩小凡著急起來。趕緊問：“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一點急事……”淩小凡當然不可能告訴宋天成，你的仇家出事了，現在我要趕到醫院去看你仇家。

    隻急道：“對不起，我得先走了。”淩小凡立刻起身，拎起自己的小挎包就要衝出去。

    等等小凡，我送你去。這兒是郊區，你一時打不到車的。”

    這個……”

    就在淩小凡猶豫的片刻，宋天成大膽地伸手拉過淩小凡：“走吧！不要再耽誤了。”

    淩小凡來不及感動，就這樣被他拉了出去。“省人民醫院。”淩小凡坐在車上，急急地說出口。

    好。”宋天成立刻啟動了車子，向著目的地出發。

    ……

    省人民醫院，柏立寒在急救室裏麵，喬墨作為他的主治醫生，已經在裏麵展開搶救。

    外麵，站著殷若歡和賈思翰。雲姐在家急得差點暈過去，可是，魏老太太離不得人，隻能關照賈思翰一有消息立刻通知她。

    賈思翰抱著臂，靠在牆上，強壯的肌肉將衣服撐得滿滿的，古銅色的肌膚讓他看上去格外健康。

    殷小姐，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出現。希望你沒有什麽目的，否則，我一定第一個揭穿你。”賈思翰冷漠地看著麵前的這個女人，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柏立寒的倒下和這個女人脫不了幹係。

    思翰，你怎麽會這樣看我？”殷若歡臉上全是驚愕，沒想到這個男人會這樣說，“我能有什麽目的？我隻有一個希望，就是不管立寒是健全還是殘缺，都能守在他身邊。”

    其實在見到賈思翰的那一刻，殷若歡差點當場就崩不住。她自問哄得住柏立寒，鬥得了喬墨，但是，她不敢和賈思翰對抗。

    賈思翰是警察，而且是很有背景的名探。

    她得提醒一下宋元愷，希望他最近收斂一下，避避鋒芒，萬一被賈思翰抓到小辮子，以賈思翰的能力與個性，一定會揪住不放，直到連窩端掉。

    他很可怕。

    殷若歡，這話你哄哄柏立寒就算了，在我麵前演戲，你還嫩了點。”

    賈思翰已經聽喬墨說過，他搜集了不少證據去給柏立寒，無奈，因為殷若歡“無私”地給柏立寒幫助，讓柏立寒對她深信不疑。

    他不能怪柏立寒太輕信，有幾年的感情打底，又有現實的好意在眼前，當局者迷不是錯。隻怪殷若歡手段的確高。

    思翰，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這樣說，但是我對立寒是真心的啊！”殷若歡的眼淚直接就流了下來。

    可惜，她的眼淚對賈思翰絲毫不管用。他將視線移到手術室上的紅燈，看得一動不動，宛若老僧入定。

    其實，他的腦海裏一直在盤旋著柏府的那一幕。

    說來也巧，他本來是打算去柏府看望雲姐的，哪知道一去竟然發現喬墨也在，柏立寒不知為何竟昏倒在家中，喬墨急救的時候，殷若歡幾次故意阻礙，引起了賈思翰的懷疑。

    殷若歡絕不至於如此笨拙，她的著急和慌張，一切都顯得太刻意了。

    在賈思翰看來，涉嫌拖延。

    賈思翰和喬墨一起將柏立寒抬上了車，竟沒注意這個殷若歡是如何擠了上來。

    真正是陰魂不散啊。

    ……

    這邊，宋天成不忍淩小凡著急，也不問緣由，隻看到淩小凡欲哭無淚的樣子，就揪心般地疼痛。腳下不管不顧地一任性，接連闖了好幾個紅燈。

    好不容易將淩小凡送到醫院，他也被尾隨而來的警察帶走了。

    誰讓警察攔他，他竟然敢視而不見呢？警察蜀黍最好不要挑釁啊。

    請問柏立寒先生在哪裏？”淩小凡一路問到手術室外，靠牆邊拉住一個男人就問。

    你是？”以賈思翰的身手完全是可以閃開不讓她拉到的，但是看著這個女人，見過啊，不是早上接喬墨進會場的那姑娘嘛。

    對不起，找錯人了。”淩小凡聽到陌生的聲音，抬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好像不認識這個人啊！

    也許是其他病人的家屬吧，淩小凡有些尷尬地放開了手，後退了幾步，然後就看到了一邊坐著的殷若歡。

    賈思翰還沒有說話，就看到這個女人走向了殷若歡。心裏頓時鄙夷起來，原來是殷若歡一夥的，嗬嗬。

    殷小姐，柏先生怎麽樣了，有事嗎？”淩小凡拋開恩怨，真誠的問道。

    殷若歡抬頭看著淩小凡，沒想到她居然還會來找自己。她看了一眼走廊另一邊的賈思翰，見他一臉嚴肅地盯著這邊，也不敢任性。

    暫時還不知道，喬醫生還在裏麵急救。”殷若歡搖了搖頭，然後又看向門口。

    其實她是最有心理準備的一個。隻是，當這一切真的來臨的時候，她卻還是在為柏立寒擔心。所以，她的擔憂並不完全是裝的。

    甚至她隱隱有些後悔，自己真的要這麽絕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