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殺人,從來都不是簡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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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秦嵐退房後,入住登記留的電話就再打不通,呂小智也隻能寄希望於陳光,看他能不能聯係到秦嵐,當然呂小智如此大張旗鼓去找陳光也是想試探一下趙項彰和阿狼的反應,很快呂小智就來到了陳光病房所在的樓層……
阿彪是阿狼手下的一名小頭目,從十多歲開始就混跡江湖,已經有十多個年頭。
別人混社會不是紋身就是惡相,但阿彪卻不同,他長得很文氣,也很平常,不到一米七的身高,不胖不瘦的身材,算不得多帥氣的外表,一點都看不出是混社會的人,所以他被安排來同仁醫院盯梢,已經盯了整整一個星期,但卻總等不到要等的人出現。
正無聊玩著手機,和他同來的馬仔突然打擾他:“彪哥彪哥,你看那個人是不是我們等的人?”
阿彪看都沒看一巴掌就打了過去,壓低聲說:“教你多少次了,有情況動作別那麽大,你這樣鬼都知道你不對勁,給我滾去買點飲料過來。”
“是,彪哥。”馬仔如被霜打了的茄子,垂頭喪氣走向不遠處的自動售貨機。
也正因為如此,快走進病房的呂小智才有些不確定,帶著疑惑又看了阿彪和那馬仔幾眼,最終因為阿彪真的不像是黑社會的人,這才釋疑走進了病房。
阿彪暗自鬆了口氣,起身也來到售貨機旁,放入一張百元大鈔點了許多零食飲料。
馬仔不解說:“彪哥,買這麽多東西幹什麽?我們又吃不完。”
阿彪懶得解釋,將所有零食飲料裝袋,說:“你現在馬上離開醫院,出了醫院打電話給狼哥,就說我們等的人出現了,讓他安排人在醫院外埋伏。”
“是,彪哥。”得到命令的馬仔行動利索許多,很快離開了醫院。
阿彪等馬仔走後,先是看了看時間,默數幾秒才拎著東西也進了呂小智進的病房,他沒有刻意去看呂小智,而是若無其事般走向陳光旁邊的另一張病床,那裏也躺著一位病人,一位上了年紀的女病人。
女病人一見阿彪來,頓時笑開了顏:“阿彪來了,幹嘛又買那麽多東西!”
阿彪也是滿臉微笑說:“就是一些吃的喝的,你不吃就分一些給其他病友,畢竟住在一起也是緣分。”
女病人看著阿彪柔聲說:“好好好,聽我兒子的。”
“哎喲,秀芹好福氣啊,有一個這麽懂事的兒子,我那敗家子要是有阿彪一半懂事我就知足囉。”同住一個病房的另一個病人感慨說。
“他也沒你說的那麽好啦,嗬嗬……”秀芹雖是在說客氣話,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心底的驕傲。
呂小智收回看阿彪的目光,心裏最後一絲懷疑終於因這幾句對話而煙消雲散,轉頭問陳光:“怎麽樣?”
卻見陳光在打電話,見問放下電話搖頭說:“還是沒人接電話,自從我受傷之後就再也聯係不到他,我也曾經拜托我一些朋友找過他,但是都沒有他的消息。”
呂小智說:“意料之中,他可能怕趙項彰找他所以走了,或者……已經被抓了。”
陳光說:“如果已經被抓,那你要小心了,這代表他們已經有可能知道了你的身份,他們不會再有顧忌。”
呂小智笑了笑說:“你以為我是為什麽來這裏的?”
陳光一愣,漸漸露出吃驚表情,說:“你是故意的?”
陳光的吃驚完全不似作假,他做秦嵐的保鏢已經很久,在大輝煌酒店也住了足夠久,早就見過並知道呂小智,之所以沒有向秦嵐說出呂小智的身份,是因為覺得沒有這個必要,所以就陳光對呂小智的了解,呂小智做這樣的決定確實讓陳光驚得不輕。
看到因為自己的不注意,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陳光忙壓低聲音說:“你知道這樣有多危險嗎?趙項彰沒有你想象的那樣簡單,他能在上海占有一席之地這麽多年靠的不是他一個人,他或許隻是一個暴徒一個社團老大,但他背後如果沒有一個龐然大物在支持他,他早就被清理掉了,所以在沒有足夠強大的力量之前,你去了隻會送死!”
呂小智沉默著沒有說話,陳光的話不可謂不中肯,是大實話,然而那有如何?隻要實力足夠了不就可以了嗎!
呂小智沉默後又笑了笑:“謝謝你的忠告,但我有說過我是一個人嗎!”
呂小智離開了,走得如此決然,如此自信,陳光沒法阻止,光是看著呂小智那如山梁一般堅挺的背影,陳光就沒法說出阻止的話,他搞不懂為什麽,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一刻他真的被這樣的背影吸引住了,同樣被吸引的還有一個人,阿彪也被呂小智強大的自信吸引住,他看著呂小智的背影,心中隱隱有種被折服的感覺,這樣的感覺之前隻有在他的老大阿狼身上感受到過,但其中的感覺又決然不同。
走出醫院後,呂小智並沒有坐車,而是散步一般,行走在街道上,初時周圍還有許多人,最後越走越偏僻,行人也越來越少。
呂小智繼續走著,直到有兩名壯漢擋住他的去路,隨後又看到有七八個年紀不一的壯漢從不同方向走出,將他圍在中間。
“走吧,我們老大想見你!”
身後傳來說話聲,呂小智轉過身不由得一愣:“是你?”
呂小智看到了有過一麵之緣的阿彪,阿彪也看著呂小智,眼裏卻是複雜得很,但還是說道:“走吧!”
呂小智卻不急著走,看著阿彪說:“她真的是你母親?”
如果是別的人,阿彪可能理都不會理他,但呂小智這麽一問,他連考慮都沒考慮就選擇了明說:“是,她不知道我在做什麽……工作。”
“那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呂小智感慨似的問了一句,但很快又笑著說,“開個玩笑,走吧,帶路!”
阿彪深深看了呂小智一眼,客氣道:“呂先生,請!”
紫羅蘭酒吧是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酒吧,從來沒有歇業過,不過今天它卻歇業了,因為一個人,一個倉庫管理員!
酒吧外場中央舞台上,呂小智被脫得一絲不掛,綁在一張椅子上,而他的衣服及所有私人物品被放在他正對麵一張桌子上,桌子的裏側坐著一個人,其眼如狼,冷而傲,不是那阿狼又是誰?
“你確實很喜歡《神奇寶貝》,不止是貓,連精靈球都做得這麽像。”
阿狼遐意躺在柔軟的沙發上,把玩著從呂小智身上搜出來的精靈球,饒有興趣地按下按鈕又鬆開,精靈球變大變小之間卻沒蹦出半個神奇寶貝,呂小智默默看著阿狼玩耍,一點焦急擔心的表現都不曾有過。
對於呂小智的反應阿狼並未感到意外,聽馬仔阿彪報告說呂小智一路上都非常淡定沉默,阿狼由衷佩服呂小智的勇氣,但他更討厭別人拿他的東西。
“說吧,東西在哪?”阿狼再次冷冷說。
“說之前可以先問一個問題嗎?”呂小智終於打破沉默,卻是不答反問。
“當然,有什麽問題盡管問。”
在阿狼心裏呂小智已經是一個死人,滿足一下一個將死去之人最後的好奇心,又有何不可?更何況阿狼同樣好奇呂小智會問什麽,非常之好奇!
“楚美琴。”呂小智扭了扭發酸的脖子,看著阿狼說,“是你殺的吧?為什麽?”
阿狼忍不住搖頭無聲淺笑,他早有想過呂小智可能會問什麽,楚美琴相關的問題他第一個就想到了。
“為什麽呢?或許可以歸結於‘命’吧!”阿狼突然有些感慨說,“她一個農村裏出來的女人,沒上過幾天學,仗著長了一副好皮囊,就妄圖要攀高枝變鳳凰,卻不知就算愛她的男人同意了,人家的父母、家族就會答應了嗎?他們那樣的人從來都是最注重所謂的血統純潔,所以從楚美琴刻意接近那個人的第一天起,她的命就已經被注定!我們這些人其實也有自己的命,一些他們不方便出麵做的事都會由我們來代勞,命就是如此,各安其職就好,實在不應該做出一些讓人困擾的事,你說是不是?”
“嗬嗬……哈哈……”
呂小智聽了阿狼的話突然大笑起來,讓阿狼皺眉不已:“你笑什麽?”
“我笑命!”呂小智突然吼出一聲,但再說話時又低沉得可怕,“以前我也信命,反正再怎麽努力也不過是一個給人打工的小人物,又何必費什麽心思去想一些不該想的東西,但是命運就是這樣高深莫測,突然間機會就擺在了麵前,你說我會不會,又該不該去把握?換作是狼哥你……會嗎?喔,你會,你已經這樣做了,你換了那枚戒指!”
呂小智的從容淡定讓阿狼感到非常不舒服,隻等呂小智的話說完就說道:“不錯,我是換了,那又怎樣?有一點你說得非常對,機會就在眼前,有多少人會忍住不動心?這點我們兩人很像,不甘平凡,清楚知道自己需要什麽,隻要一有機會拚了命也要去賭上一把,不過可惜,最後贏的人還是我,所以最好痛快點告訴我戒指在哪,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呂小智露出一絲冷笑:“戒指在一個你絕對想不到的地方,你不可能找得到,不過話說回來,你居然會認為區區一枚戒指就是機會,就能讓你改變自己的命運?或許在我們眼中它是無價之寶,但是在你主子的眼中不過是一塊石頭罷了,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可笑?哈,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你現在也不是因為這件死物把命給搭上了嗎?”阿狼顯然被呂小智的話給刺激到了,抓住呂小智的頭發將之扯到麵前道,“我的耐心很有限,你最好快點說,別逼我請你父母來喝茶!哦,還有大輝煌那幾個前台美女,我想我那些兄弟會很喜歡她們的。”
呂小智頓時如同被觸碰了逆鱗的巨龍一般,眼睜鼓圓,猙獰得可怕:“你敢動他們一根汗毛,我要你的命!”
“哈哈……”阿狼卻絲毫沒感覺到可怕,反而莫名地開心:“我就動她們了,你又能怎樣?你一個倉庫管理員又能拿我怎麽樣?哈哈……”
“那你就去死吧!蔓藤怪,捆綁!”
呂小智幾乎是用盡了所有氣力下達這個命令,卻又不敢大聲宣揚,故而此聲音壓抑得仿佛是從喉嚨裏發出的一般――殺人,從來都不是簡單的事,動手是,下定決心亦是!
因為阿狼和呂小智說的話是絕對的秘密,阿狼早早就將阿彪等馬仔都派去門口或各處駐守,連監控都被嚴令關閉,是以酒吧外場發生的事,除了阿狼和呂小智之外再沒人知道。
所以當蔓藤怪的藤蔓從背後將阿狼捆住的時候,阿狼感到非常後悔,他後悔自己的輕敵,也後悔自己為什麽沒有幾個可以交心的兄弟,如果有並且在一起的話,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一點機會都沒有。
蔓藤怪不止將他的手腳身體捆綁住,連他的頭都給包得嚴嚴實實,他隻能透過藤蔓的縫隙來看到呂小智,哦,看他又看到了什麽?一隻貓,上來就將他對手身上的繩子切掉,用的竟是一隻貓爪!
那可是牛皮筋特製的繩子啊,怎麽能說切斷就切斷,還是被一隻貓爪給切斷!
呂小智喘著粗氣,盯著眼前如粽子一般的阿狼,臉色不斷變幻,時而慘白,時而潮紅,終於不知變了多少次之後變得無比冷漠堅決,與此同時一個同樣冷漠的字從呂小智的口中吐出:“殺!”
沒有大幅度的動作,也沒有發出多響的聲音,蔓藤怪遵從主人的意誌,慢慢又不可阻擋地收縮它的藤蔓。
柔軟卻極具韌性的藤蔓化作最致命的武器,阿狼的身體被巨大的壓力不斷壓迫,先是皮肉,接著是五髒六腑,最後才是骨頭,全部被壓爆,阿狼卻因為嘴巴及喉嚨被緊勒,隻能發出幾聲“嗚嗚”聲,就再沒發出一聲聲音。
不,也不能說沒有聲音,髒腑的爆裂聲,骨頭的破碎聲,還有血液如雨落的嘀嗒聲,詭異而悅耳,匯成一曲動人心魄的樂章。
“哇嘔……”
呂小智終於沒能忍住,吐得稀裏嘩啦,連那豐厚的生命本源和經驗值都沒能給呂小智帶來一絲一毫的舒心感覺。
殺人和殺動物絕不一樣,呂小智殺過上百頭豬牛羊,在山區裏也算經曆過艱苦,這些他都能強忍著挺了過來,然而卻沒能挺過這一回,僅僅是那血液滴落的聲音就讓他莫名反胃!
好久之後,呂小智終於不再吐,不是他已經習慣,而是他已經再沒有什麽東西可吐,他努力站起,抬高頭不去看地上阿狼的屍體,穿好衣服來到吧台拿出許多烈酒,倒在屍體和嘔吐物上……
阿彪和一些阿狼的馬仔一直守候在大門口,開始還隱約聽到阿狼肆意的狂笑,之後就覺得裏麵靜得太過反常,但是阿彪等人並沒有進去,甚至連要進去的念頭都沒產生過。
阿狼的狠是出了名的,若違背他的命令亂進,絕對會死得很慘很慘,所以盡管酒吧裏靜得反常,阿彪等人還是隻守在門外,直等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再看到大門縫隙裏冒出的濃煙,這才知道出了大事,趕緊撞開大門進去。
甫一進入,迎麵就湧來股股熱浪,但能觸目所及之處除了火就是煙,絲毫看不得到阿狼和呂小智的身影,阿彪等人不斷大聲呼喊阿狼的名字,但就是沒見回應,眼見火勢已經蔓延開不可控製,隻得又退回到門口。
大火衝天,眾人驚慌失措,有人問阿彪道:“彪哥,怎麽辦?”
阿彪沉聲說:“冷靜,打電話……報警!”
“啊?報警?我們可是黑社會啊,報警也太……太掉價了吧!”
“就是,就是……”
“我靠,你們有點腦子行不行?警察又不是傻子,出了這麽大的事不查才怪,還有狼哥可是三爺的義子啊,現在狼哥生死不明,你們說三爺會放過我們嗎?不會,絕對不會,所以為了我們的安全,我們必須把水攪得越渾越好,這樣三爺才會有所顧忌暫時不會對我們怎麽樣。”阿彪雖然怒極,但卻不失去理智。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但心中也還有著疑惑,又問道:“彪哥你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但既然警察反正要來,幹嘛還要報警?這樣我們以後還怎麽出來混啊!”
“我擦,當然是叫人快點來救火啦,笨蛋!”阿彪氣急敗壞吼道。
且不說阿彪等人之後如何作為,就說呂小智放完火之後就轉向往樓上走,打算上天台用蔓藤怪的“藤鞭”技能離開酒吧,隻是才走到二樓時,樓上就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