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無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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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行的人尚有數人,除已經認識的趙飛燕之外,最低軍銜都是少校,最高離將軍隻差一步之遙,他們卻都跟隨在張有年身後,態度上還頗為敬重,由此可見張有年的身份有多高,而呂小智是被張有年搭著肩在一起的,一樣被如此多的大人物跟隨著,說真的,呂小智真的很想說自己的壓力比鴨梨還大。
一行人行走不曾停,來到一間會議室內,會議室不算大,不過三十平方米大小,環形桌子邊緣擺放了不過十八張椅子,其中有四張椅子坐著人,三男一女,年紀不一看不出深淺。
呂小智初看到四人時忍不住擦了擦眼睛,再看……好吧!這些人還真和平常所見的人不一樣,有穿道服的道士,有著僧衣的和尚,也有穿漢服或布衣的文士與農家女,反正沒有一個穿的是現代服飾。
張有年拉著呂小智坐在上首,示意其他人分坐左右,待眾人坐定方說:“首先介紹一下,他叫呂小智,就是幹掉鴉皇尼諾的那個人,之所以這麽急叫諸位過來,第一是相互認識一下,免得日後發生不必要的誤會,第二是討論一下鴉皇在我國境內被殺造成的後續影響。”
呂小智抱著不表現不出頭的態度,默默看著聽著,不時觀察一下那四人,猜測他們是什麽人,同時心裏也非常不解張有年為什麽會對一個死人這麽緊張,難道除了異人身份之外,這個尼諾還有著什麽讓國家都忌憚的身份不成?
正神遊天外之際,突然一個甕聲甕氣的大聲音將他嚇回了神,正眼一瞧,卻是那個身著僧衣的和尚在說話:“這有什麽好討論的?和以前一樣,我們四派守住四方,軍方坐鎮中央,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看他身形魁梧,說話如此豪邁,真不像是個規矩的和尚,這還是其次,呂小智敏銳捕捉到了他話中的“四派”二字,心中暗思:“難道這四個人是修煉武道的異人?”
疑惑才生,四人中唯一的那位女人就解答了他的問題:“瘋和尚,你當現在死的人和以前一樣嗎?那可是世界上唯一一個可能身為神明之主的精靈使,他的重要性不用我說你也明白,我敢說明天一大早,主席桌上就會擺滿來自世界各國的抗議書,要求我們交出殺死鴉皇的凶手,我們當然不能同意,那時他們文的不行肯定會來武的,你說我們這位呂兄弟值得他們派多少人來?肯定多到你少林寺應付不過來。”
文士打扮的那個儒雅男子接口說道:“悅心師姐說得對,來的人恐怕以我們任何一派的人手都不足以應付,我建議請其他門派支援。”
張有年看向尚未說話的那位道士說:“皇甫道長以為如何?”
那複姓皇甫的道長臉上皺紋不少,留有一把花白的山羊胡子,應該是四人中年紀最長的一位,見張有年問話,一揮手中的拂塵說:“老道以為悅心、張亮兩位道友說得有理,畢竟這位呂小友亦是有成神機緣之人,以如今的世界格局來說,外界各國自然不希望我華夏再添大能,必然會想辦法在呂小友未成長之前斷了呂小友的機緣,所以老道建議還是小心穩妥點好。”
瘋師兄怎麽說?”張有年對皇甫道長非常客氣,對瘋和尚卻隨意了許多。
瘋和尚又甕聲甕氣說:“道長都這樣說了,還來問我做甚?你們說怎麽辦,我少林寺盡力配合就是。”
張有年環顧眾人,皇甫道長、張亮、悅心和瘋和尚也都靜靜望向他,並未再有什麽意見,於是沉聲說:“那就有勞四位回去聯絡各方義士做好支援準備,到時我們各地軍方也會第一時間支援各位,那麽就這樣吧,散會。”
隨著張有年的話,所有軍人對張有年行了一軍禮就全部離開,他們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趙飛燕和那四個門派的代表卻沒走,而是圍上了呂小智。
瘋和尚上來就拍呂小智的肩膀,不管呂小智疼得直揉肩,自顧自說:“小子不錯,就是身體忒弱了些,我少林寺廣開山門,七十二絕技隨時可學,小子若想學我現在就教你。”
去去去,你就會一套瘋魔杖法,難道要呂兄弟變得和你一樣瘋不成,我峨眉派掌法劍法雙絕,不拘男女葷素,小兄弟若有興趣可以來我峨眉派做個俗家弟子,師姐做主功法任你選任你學。”悅心和瘋和尚肯定不對付,這次也是她第一個反駁了瘋和尚。
張亮搖搖頭,說道:“師姐,學武要循序漸進,哪有這樣教人的。呂兄弟,我昆侖派雖不比少林峨眉功法多,但輕功一道也是天下一絕,若兄弟喜歡,張亮現在就教給兄弟防身。”
呂小智對三人明顯討好的話,沒敢答應,下意識看了看沒有說話的皇甫道長,卻見他隻是在笑,並沒有說話的意思,不由得猜測他會不會是武當或全真的道士?同時心裏也生出諸多不安。
從宮清越和奧克?弗朗西斯那裏,呂小智了解到這個世界上有如變種人一樣的異人,也有修煉武道的異人,也曾想過武俠小說中所描繪的門派武功真實存在的可能,但當他們就這樣出現在眼前時,卻又有點不敢相信,尤其就在剛才,對話中透露出來的信息之大,足以顛覆這個世界的真實,遠比有異人存在這樣的事實還來得嚇人。
呂小智定了定神,小心翼翼說道:“各位大師前輩,小弟能不能先問一個問題?”
眾人麵麵相顧,有若有所思的,有笑而不語的,也有如張有年這般爽快允許的:“有什麽想知道的,盡管問。”
那……小弟就問了。”呂小智看著眾人說道,“請問剛才這位皇甫道長說的‘成神機緣’是什麽?”
眾人對視一笑,麵露了然神色,皇甫道長開口為呂小智釋疑:“不知呂小友可曾聽說過一個說法,叫‘無神之地’!”
無神之地?”呂小智輕念了下,突然想起催眠奧克?弗朗西斯時好像有說過這個詞,於是說,“有聽人提及過,但不知什麽意思。”
皇甫道長點了下頭說:“其實這也算不得什麽秘密,從上古流傳下來的文獻上曾經提及,黃帝大戰蚩尤之時,為防蚩尤再生作亂,黃帝斬其四肢頭顱,分別鎮壓四極和中土,並大肆殺戮九黎部眾,使得九黎部眾怨氣漫天,被鎮壓的蚩尤殘骸更是因此生出恐怖詛咒,詛咒有二,均是針對我炎黃子孫,詛咒我炎黃子孫體魄漸弱,神魂漸消,因此自漢唐之後我炎黃子民漸漸變得僝弱,到近代時甚至僝弱到被冠於‘東亞病夫’稱號的地步,唉,這點還是其次,重要的是神魂上的詛咒,神魂乃是修真之根本,若感應不到神魂,就不能修煉壯大,很多術法都不能修習,隻能像在座三位師弟師妹一樣,打熬力氣修些粗淺功夫,最後不過是比尋常人多了些內功真氣罷了……”
皇甫道長說到此,瘋和尚等人紛紛歎氣不已,呂小智聽此秘辛內心震撼,早已經驚得不知該怎麽來表達自己現在的心情。
異人還好,可以用科學解釋得通,可以接受。
神仙?太高大上,如霧裏看花,所謂不知者無畏,所以暫時還沒有什麽感覺。
但是修真卻不同,從古至今被無數人否認,卻又被無數人追求,如果說國人對武俠是追求是向往,那麽對仙俠就是神往,人老力衰之時,走不動了也追求不了了,但是隻要思想還在,對仙俠世界的想象就不曾有停止過。
呂小智半生都在想象中度過,對皇甫道長的話心裏即是震驚,也是火熱,那種火熱就像現在他看皇甫道長的眼睛那樣熾熱。
皇甫道長對此非常理解,對呂小智還於淡淡微笑,又繼續講道:“神魂漸消,也就代表修行漸難,也就加大了在有生之年打破生死枯燥的難度,無法延壽續命,縱使有天大神通也是枉然,是以修煉有成的大能們早就離開了故土,去外域尋求新的洞天福地繼續修煉,留下的人也就是一些無法真正得證大道的末流子弟,末流再末流,最後隻剩下我們這些畫畫符篆,給人看看相,靠著祖上的餘陰廝混日子的江湖騙子。”
皇甫道長說完瘋和尚三人又說起自己,話裏話外盡是自嘲,似乎是對自己,又似乎是對先人,又似乎是對這個天地,反正呂小智感覺他對這個世界充滿了不甘。
呂小智此時已經恢複冷靜,眾人因為皇甫道長的話失落失神,但他卻想知道更多,於是直等皇甫道長說完就說道:“難道從古至今就沒有人試著去解除這個詛咒?”
怎麽沒有?”皇甫道長聲音徒然拔高,“上古之時大禹治水,與龍族相約,鎮守四極,又以人道神鐵定海神針鎮壓東極,才換來東土數千年繁華盛世,前後更有無數祖師仙人不惜兵解,轉世為人,化身聖賢為世人傳業授教,為的就是以人道衍生之氣來遏製怨氣滋生,至明朝時劉仙師斬龍脈釋龍氣,亦是為此目的,然而事與願違,人世間不平之事不絕,怨氣隻會越積越多,詛咒隻要蚩尤遺骨還在就仍然會存續,這道理誰都懂,但我們還能有什麽辦法?以我等末流修為焉能破得了上古封印,毀得了連人皇都無法毀掉的蚩尤真身?毀不了毀不了……”
皇甫道長話語幽幽,似有一種詭異力量,呂小智心裏漸漸不安起來,急急問道:“那怎麽辦?難道要任由它存在,讓它毀了修真,毀了這個世界?”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皇甫道突然高聲念道,話中同樣有一股特別力量,瞬間將呂小智心中的不安驅散了去,隨後看著呂小智道,“我等人生在世,為己也為人,若能為後世子孫贏得一線生機,縱然身死道消又如何?太祖……唉,太祖為後人計,身死之前聚九州鼎於京師,借國運及一身人道大運許下大願:建國之後不可成精!此願一出,太祖當晚病逝,同時國內所有超過一定修為之人,之妖,之神全部受大運所鎮,或魂飛魄散,或修為盡失,之後再無人能突破那界限,但凡有立馬就會被鎮殺。此因果大如天,恐怕太祖永世都難償還得清,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凡我華夏之地,不論國內國外,若有大神通者敢逗留,不消一時三刻,必然會被我華夏國運及人道氣運所鎮壓,實力十不存一,更有甚者可以直接滅其真靈,如此一來我們才有時間有機會休養生息,發展至今,不然以我們當年的實力,嗬嗬,焉能安然無恙到今日!”
呂小智知道皇甫道長所說的實力,不僅僅是國力那麽簡單,恐怕還包括異人或者更加恐怖的力量在內。
呂小智沒敢在這方麵多想,而是說:“原來如此,所謂的‘無神之地’說的竟是不能有大神通者存在於我國境內……那敢問道長,這‘成神機緣’又從何說起。”
皇甫道長說道:“好叫小友知道,精靈使可召喚各類生物為伴,如鴉皇,此鴉初時也不過是普通烏鴉,卻因為精靈使的能力或培養得當,使得它擁有淩駕所有同類的實力,是以群鴉拜其為皇者,甘心為其驅使。說到這老道要問呂小友,你所理解的‘神’,是何物?”
額,神應該是比別人強大很多的異人吧!”
呂小智說完,卻看到皇甫道長搖頭不已,於是再次思量,想到皇甫道長所說的修真,大能,心頭不由得一震,急忙問道:“道長,難道是書中所寫的那樣?”
皇甫道長微點其頭說:“所謂‘神’乃因萬物崇拜所生,生於人心也亡於人心,正應了我們一句老話,信則有不信則無!”
嘶——”呂小智倒抽口氣說:“真的有這樣的東西?那……那些明星或有很多人支持的政客豈不是都能成神?”
皇甫道長大搖其頭:“非也非也,所謂崇拜隻是一種概括說法,並非所有崇拜都可以衍生出神靈,隻有那些純粹的、毫無保留的崇拜或者需求才有可能產生信力,催生出神靈,比如鴉皇,群居生物需要王者,而烏鴉又非人類那般複雜,心性單一,所以王者往往就是它們的神靈,不過這樣的生物要成為神靈單靠自然而然成長,需要極其漫長的歲月方成,所以還需要一些特殊準備才成,小友現在可明白?”
呂小智恍然大悟道:“原來這個‘成神機緣’說的不是我,而是我那隻貓!”
皇甫道長微笑說:“正是小友那隻叫喵喵的貓!”
呂小智想了下又說:“但是道長,剛才您也說過,建國之後不允許成精,喵喵雖然有機會,但難道要去國外成神不成?”
皇甫道長說:“小友還是沒明白透,所謂神,有大神亦有小神,國內其實每時每刻都有神靈誕生,但是又有許多神靈被鎮殺,其原因自然還是之前說過的那樣,所以你的貓可以在國內成神,隻要沒有達到一定實力,就不會有事,但是一但超過了那條界限……恐怕隻有遠離家鄉故土才能存活了。”
呂小智抿起了嘴唇,對天地的敬畏自咩利羊進化的那夜起就不曾減少過:“請問道長,具體到哪個層次的實力才會引來鎮壓?”
皇甫道長沒有猶豫,直接說道:“二十年前,我師兄五十歲時偶得前人遺澤,獲得一顆增長修為的丹藥,回來後興匆匆服下,竟接連突破,不想當日就凝聚了金丹,沒等他高興,他體內就突然燃起大火,直接將他燒成了灰燼,唉,真是可惜了他一身修為……”
呂小智聽了大驚,喃喃自語:“金丹期就鎮壓了嗎?”
如果真如書上所說的那樣,修真的境界由築基開始,曆經開光、融合、心動、金丹、元嬰、出竅、分神、合體、洞虛、大乘、渡劫多重境界之後方能成仙了道,金丹期就被鎮壓這個點確實太低了。
皇甫道長苦笑說:“正是如此,若不是這樣,再強一個境界的大能來了,尋常槍炮豈能滅得了他,所以這個點太祖當時應該是有過計較的。”
呂小智連連點頭,對此也頗為認同,金丹期和元嬰期雖然隻差一個境界,但是手段神通卻是天差地別,這種差別是質的區別,非數量能夠填補得了的。
隨後呂小智又向皇甫道長請教了成神之法,皇甫道長亦是絲毫不作隱瞞:“說到這修神之道其實也簡單,我龍虎山一脈記載的成神之法有二,其一是走四方,聚萬家燈火,信力成神;其二是修廟宇,做功德,引人祭祀,信仰供奉成神。前者相對自由,可以自由活動,但實力提升卻不如後者穩定快速,而且在未成功之前需堅持自身信念,稍有不堅都有可能前功盡棄。”
呂小智虛心請教:“哪種方法對喵喵好點?”
皇甫道長說:“若是以前,我會讓你選後者,那樣比較穩妥,但是現在也隻能選擇第一種了,不然實力提升太快,引來氣運鎮殺就不好了。”
呂小智聽得很仔細,聽完還默念一番牢記才又問:“那我該如何走四方,聚萬家燈火,又如何能信力成神?”
皇甫道長說:“走四方之前需先尋來一件生息相關的靈物,刻篆一些符籙使之能匯集信力,此靈物一般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玉石,或五百年以上的老木,又或者某些珍惜帶有靈氣的天外隕石,刻篆好之後以特殊陣法繪滿修神者全身,使之能吸收信力改善軀體,漸漸修成神軀,直到可以自由吸收使用靈物中的信力,以此修成神格,才算成功修成新神,這個過程一定要一路走到底,稍有不慎都會被信力破壞心智,迷失本性。”
呂小智驚奇道:“信力也能破壞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