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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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羿悠悠醒來,望著漫天閃爍不定的繁星,吳羿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這麽多天的暗無天日的生活,如今感覺到室外清晰的空氣,雖然知道他們絕對沒有逃出虎口,但還是有一種失而複得的感覺,隻要活著,一切都還有希望。

    活著,是這麽的美好。

    星星,也永遠都是這麽的明亮璀璨!

    吳羿就這樣躺在地上,靜靜的望著夜晚璀璨的星空,放佛前幾日所受的苦難都不複存在,自己又恢複了自由之身,遠在天上的母親還好嗎?小姮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樣看著閃爍的星空,想著心事?舅舅是不是也已經打獵回來?

    想的越多,越是無法平靜。

    或許,他這一生從被俘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無法平靜的生活了吧!

    吳羿這才向四周望去,因為漆黑無法看清他們所處的地方到底有多大、多寬廣,隻見空地之上,歪歪斜斜、三三兩兩的或躺或坐或站著和自己大小一般的孩子,而在空地的東邊,築起了一個高過三四丈的高台,高台之上,條石與三人合抱不住的大樹混合搭成了一個棚子,用來擋風遮陽之用,高台的下方,放著兩盆炭火,若隱若現的光亮助吳羿觀察著四周的環境。

    吳羿慢慢的坐了起來,覺得身子上每一處肌膚都疼痛難忍,可黑暗根本不讓他看清身上的傷口,隻能伸手摸去,衣服已經幾乎已經被水域中的老鼠與水蛇撕咬成了碎片,每一處的碎片下麵,都是瘡痍的傷口,有些已經結了痂,但有些還微微流著血。

    吳羿撫摸著這些傷口,一處、兩處、三處……身上的傷口實在是太多了,太多了,也就懶得數了。

    離開了怪異的水域,在這無邊的空地上,將來又會有什麽樣的災難在等待著他們,因為事情絕不會這樣結束,直覺告訴他,這隻是開始!

    唯一好的是,綁在胸前明鏡禪師的骨灰和佛珠還安穩的躺在自己的懷中,不論如何,自己都得完成明鏡禪師的囑托。

    一陣冷風吹來,吳羿忍不住打著寒顫,身子忙縮緊了些。

    其他的孩子也都陸續醒了過來,身上的傷痛與寒冷,讓他們不住的呻吟哆嗦著,吳羿望著每個人都一幅不可能在經受半點折磨的樣子,不敢想象,等到事情真正結束的那一刻,會有幾個人活下來?

    或許,事情結束之時,也就是大家都死期吧,吳羿心中泛起陣陣苦笑。

    這時,東邊高台的左右兩邊瞬間各亮起了一個火盆,而空地之上也魚貫的亮起了一個火圈,巨大的火圈將他們圍在了中間,他們仿佛一群待宰羔羊,等待著死神的審判降臨。

    隨著亮起的火光,幾人禦空而來,落在了東邊的高台之上,為首的人灰衣灰袍,在暗淡的光線下,吳羿根本無法看清他的容貌,無法判斷他的年齡。

    灰衣人帶領眾人,站在高台之上,雖然沒有言語,卻滿是威儀,就像是一個高貴的國王,高高在上,而吳羿他們就是臣服於他的臣民。吳羿遠遠的望著他,不由的對他產生了一種敬畏的感覺,吳羿知道,他很可能就是造成他們這些孩子有如此命運的罪魁禍首,可不知怎麽的,吳羿對他卻沒有了在水域時候的那種恨,反而有一種奇妙而似曾相識的感覺。

    終於,灰衣人說話了,道:“你們能經受住前麵‘鑄體’的考驗,已經實屬不易,但後麵的考驗,才更動人心魄,隻有通過了後麵的考驗,你們才能真正的存活下來。”灰衣人的話雖然說的極為平淡,可吳羿聽出了一身的汗水,水域之中的折磨已經讓人難以忍受,後麵動人心魄的考驗之後,他們這些孩子當中能夠存活下來的將會有幾人?

    吳羿不敢想象,也無法想象,此時此刻,他們除了順從,還能做些什麽呢?

    不錯,此時此刻,除了順從,聽從他們的安排之外,他們別無選擇。

    灰衣人繼續說道:“你們也無需擔心害怕,因為隻要你們能通過後麵的考驗,你們都將有機會成為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人上之人,甚至會成為仙人。”灰衣人頓了一下,才道:“但在這個過程中,你們必須堅強勇敢,甚至必要的時候殺掉你們當中的同伴,因為上天絕不會眷顧懦夫,更不會因為誰的懦弱而同情誰,你們隻有自己變的強大起來,才不會被別人所吞斥,也才能適應這個人吃人的世界,並且生存下去。”

    聽到這裏,吳羿已經無法不為之動容,他們同一個水域中的六個人已經死去了三人,難道真的隻有他們都死去,“事情”才能完全結束?

    可悲的是,自己連發生了什麽事情都不知道。

    如果真的像灰衣人所說的那樣,在後麵的考驗過程中,必須殺掉宣嬋、冉曉,自己真的是否能下的去手?吳羿莫向懷中的匕首,匕首依舊是那麽的冰冷,冰冷的讓人心生寒意,似乎從來都沒有溫暖過。

    他們到底是什麽人,為何要如此殘忍的對待他們?吳羿的心中好像有個聲音在高喊。

    忽然覺得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似乎已經變的不那麽重要了,現在唯一重要的事情,就是活下去,因為隻有活下去,他才能見到舅舅、小姮,到母親的墳墓前磕頭除草,也才能完成明鏡禪師的托付!

    灰衣人道:“前麵水域中的考驗是對你們身體的摧殘,而後麵不但要繼續摧殘你們的身體,更主要是摧殘你們的心靈,所以你們可以將後麵的考驗稱之為‘鑄心’。所謂‘鑄心’就是要造就你們一個堅忍不拔的心靈,以後不論遇到什麽樣的事情,都可以從容麵對,也不會讓本宗失望!”

    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吳羿知道很快天就會亮起來,而自己也很快就能看清楚灰衣人的麵龐,揭開自己為何對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的秘密,想到這裏,吳羿不知怎的,心中竟有了絲絲的激動,就像一個與母親失散已久的孩子,忽然見到了自己的母親。

    可隨著明亮起來的天空,吳羿卻依舊無法看清灰衣人的臉頰,甚至連他身後的幾人也都無法看清楚,一團團朦朧的霧氣始終彌漫在他們的臉頰四周,放佛他們就是灰衣人口中所說的“仙人”,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吳羿感覺身體竟也慢慢的沉重了起來,眼睛也像掛了塊石頭,使他不得不閉上了眼睛,倒在地上。

    看到孩子們一個個的倒在了地上,灰衣眾人臉上朦朧的霧氣逐漸散去,向吳羿看了過去,眼神異常複雜,似有憐惜的關愛,又似無情的冷漠,傍邊一個身著黑衣,身形消瘦,下巴留著少許胡須之人道:“稟宗主,前麵第一輪的考驗中,有五人在他的帶領下,僅僅損失三人,其他各組,損失人數均在五人左右,甚至有些還全組覆沒,此人心裏素質極佳,毅力又極為堅定,我相信,他一定能堅持到最後。”

    聽到這裏,灰衣人淡淡的笑了笑,道:“好,如果可能,給他單獨加重‘鑄心’力度。”他的話,雖然平淡無奇,但對黑衣人來說,卻充滿了威儀,好似給的他精神力量,隻要有他的話在,他就能存活下去,對以後也就有希望。

    還沒等黑衣人回話,灰衣人已經帶領眾人離去,那速度,放佛一道閃電,瞬間即來,又瞬間消失。

    吳羿這一覺,沒有夢,隻是安靜的睡著,所以當他醒來的時候,感覺精神極好,精力充沛,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還可以如此安穩的睡上一覺,實在是件很不錯的事情。

    這時吳羿才發現眾人不但穿了新衣,而且所在的地方已經不是先前的那塊空地,而是在一個山峰之下,山峰連綿盤桓,左右望去,放佛沒有邊際,再向上望去,隻見山峰高收入天,雲霧繚繞,猶如一座仙山,不知山頂如何模樣。

    黑衣人見眾孩子都已經陸續醒了過來,走向前來,道:“我叫殘命,你們可以稱呼我為殘先生或殘大人。”殘命眼神犀利,頓了一下,才繼續道:“從現在開始,我們便開始宗主所說的‘鑄心’之旅,希望大家都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拿出你們最堅毅的毅力,因為隻有這樣,你們才有可能存活下來,成為宗主所說的人上之人,甚至仙人。”

    如果真能像他們所說的那樣,成為人上之人,甚至成為仙人,將來回到家中,也是件極為長臉的事情,父母定會極為高興,眾孩子聽到這裏,不由都興奮了起來,不少嚷嚷著,讓黑衣人盡快開始‘鑄心’之旅。

    殘命見孩子們都熱情極高,嘴角露出絲絲笑意,道:“宗主前麵也說過,我們這次訓練雖然叫做‘鑄心’,但其中也會加許多‘鑄體’的環節,希望各位身體、身心能夠承受。”

    殘命指了指高聳入天的山峰,道:“這山峰之上,有一百二十四麵旗幟,等一下我一聲令下,你們便一起上山,每個人拿到一麵旗幟。”

    殘命似笑非笑,道:“但你們要記住,峰頂隻有一百二十四麵旗幟,而你們卻有一百二十五人,也就是說,你們當中將會有一人拿不到旗幟,拿到旗幟第一個跑下峰頂的人,我會有獎勵,而沒有拿到旗幟的人,我也會有相應的懲罰,在此期間,千萬不要想著半途搶奪別人的旗幟,或是幫助別人取得旗幟,因為如此你將會是第一個送命的人。”

    殘命看著孩子們的麵容,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些,道:“今天是大家第一次‘鑄心’,我希望每個人都能夠拿出你們平日最大的勇氣與毅力,不負眾望的拿到旗幟。”

    孩子們聽到這裏,剛才很高漲的情緒,似乎都已經謝了一半,每個人都不由擔心自己將會是那個拿不到旗幟的人,擔心那不知道是什麽的懲罰!

    殘命道:“好,大家做準備,準備開始‘鑄心’。”

    孩子們聽了,顧不上心中的擔心,急忙向上山峰的小路湧去,隻等殘命一聲令下,便會一哄湧上山去。

    “開始……鑄心……”殘命的這句話好像承載著孩子們的未來與希望,孩子們聽了,都一擁而上。

    山峰的道路異常崎嶇,但卻條石鋪成的台階,上山而去,也還不算困難,隻是這山路蜿蜒異常,時而上山,時而又成了下坡之路,吳羿已是滿頭大汗,卻發現峰頂還是高聳入天,不可仰望,而小路的每段之上,都三三兩兩的奔走著些孩子,各個都是大汗淋漓,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息著。

    吳羿確定自己的位置,發現既不靠前,也不落後,正好在眾人的中間,按如此行程,即便拿不到第一,但至少也不會落後許多,但為了以防萬一,又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懲罰的情況下,自己還的加快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