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田地之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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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蝴蝶妖果然如期而至了,在第二天的早上七點一十二分。

    如果我不感覺餓的話,或許我會認為這個世界還是蠻有意思的,至少不會比現在更討厭。戴明這麽想著。

    “故事呢?”蝴蝶妖扇著翅膀飛到了戴明的眼前空中。

    “故事從別人的口中聽來,是沒有自己親身去經曆有趣的。”戴明半依在牆角,有氣無力的張嘴道。

    扇翅一想,蝴蝶妖覺得有道理。

    確實聽來的故事不會比自己親身去經曆故事有趣。

    “我該怎麽做?”蝴蝶妖問。

    “救我出去,我帶你去創造故事,有趣的故事。”戴明說。

    “那我的花呢?我放不下我深愛的那朵獨一無二的美麗玫瑰花。”蝴蝶妖說。

    戴明想了想,大聲叫道:“為何不帶上她呢?讓她也經曆有趣的故事啊!你不是愛她麽?愛她就要讓她快樂,而不是關著她。”

    聞此言,蝴蝶妖頓覺醐醍灌頂,猛扇翅,在戴明的眼前轉圈不止,已是歡喜至極。

    ……

    十八年前,蝴蝶妖還未成妖之時,有一天,他被一隻貓咬斷了右邊翅膀,差些要死。是那朵美麗的玫瑰花救了他——貓被玫瑰花的香味吸引了,放棄了咬蝴蝶,而去咬香美的玫瑰花了。

    那咬蝴蝶與玫瑰花的貓,是一隻成了妖的貓。那玫瑰花,也是一朵成了妖的花。而那隻黑色的蝴蝶,卻是一隻普通的蝴蝶。

    妖貓早就愛上了玫瑰花。玫瑰花自成妖之後,有了靈智,能自由吸收天地靈氣之後,就一直羨慕能自由跑動,飛舞的生命們。

    “我想自由的跑動,飛舞。”玫瑰花對妖貓說。

    “總有一天,你修為到了,是能化形成功,脫離花體的束縛的。不要急,笨蛋。”妖貓用臉親昵的在玫瑰花身上蹭著,道。

    “哪一天?”玫瑰花的語氣很急切。

    妖貓知她心,痛苦的閉了貓眼,搖了搖頭。

    “不知道。不會要很久的。”

    “你既然不知道,那為什麽知道不要很久?如果要很久呢?我等不及了,我好難過,我想要自由的跑,自由的飛。為什麽你能跑,蝴蝶能飛,我卻要一直呆在這裏不能動?!我不要這樣的生活!”

    玫瑰花因為追求的生活不能實現而生活在痛苦中。

    妖貓因為玫瑰花的痛苦而痛苦著。

    對於痛苦,生命們總會想出解脫痛苦的辦法的。

    “記憶中,似乎有一個方法,可以讓你附魂寄身在一隻未成妖的生命體內,借此脫離本體。”有一天,妖貓沉重的對玫瑰花說。

    ……

    蝴蝶妖施展了一個幻術。警察中了蝴蝶妖的幻術,用鑰匙打開了鐵欄,放出了戴明。

    “哈哈哈……”戴明大笑。他感覺自己好厲害,居然說服了一個妖救出了自己。穿了一個警察的便服,戴明興奮的跑出了警察局。

    用搜刮警察們的錢治了肚餓後,戴明和蝴蝶妖去找那朵蝴蝶妖深愛的玫瑰花了。

    “她會寂寞的,你走快一點吧。”蝴蝶妖催促著戴明。

    警察局的後麵不遠有一條河,河邊的一棵槐樹下有一坨小土坡,那朵玫瑰花就在小土坡的另一麵。戴明看到了它——果然是一朵很美的玫瑰花。這朵玫瑰花的花瓣上,依稀長著一張貓的臉。

    ……

    就如此,戴明的手裏端著一盆盆栽上路了,向著西方。盆裏當然是那朵長著一張貓臉的美麗的玫瑰花。玫瑰花上站著一隻黑色的蝴蝶。

    戴明偷了一輛自行車上路了。右手握著車把手,左手端著玫瑰花。

    這樣的裝扮在印度的路上行進的時候,總會引來許許多多的好奇的目光和指指點點的議論。

    “那個中國笨蛋頂著玫瑰花要去死嗎?”

    “他可能在找墳墓呢。”

    “嘻嘻哈哈……”

    戴明騎在自行車上對著那些笑看著自己的印度人們報以燦爛的笑容。

    過了些日子,戴明忽然想寫日記了。其實叫“夢記”更恰當些。因為他想記錄他做的一些有趣的夢。最近他總做一些有趣的夢。他要記錄下來,永遠的擁有它們。讓那些有趣,永遠的滋潤自己的生命。

    他用當初偷得印度警察們的錢買了紙和筆,當然,還有背包。背包裏有食物和水。

    他用紙筆記下的第一個夢是這樣的:

    2093年9月5日晚夢。

    這個夢有些奇怪。

    我扇著手飛了起來,穿梭在一棟棟高樓之間。我不知我要去哪裏。高樓之間的馬路上有很多人,還有美女。我知我身處夢裏,所以我去強奸那些美女。

    強奸久了,也沒有幾多意思,因為她們就跟木偶似的沒有靈魂。

    “你是木偶嗎?”我對美女說話。

    美女不說話。

    我又扇著手飛了起來。忽然下起了大雪,大雪很大,很快就淹沒了高樓。我開著一輛車奔馳在雪上。我又不知道我要去哪裏。我知道我在夢裏,所以我更不知道我要去哪裏。

    一個不穿衣服的好看的女人在雪上麵跳舞,就在我開的車的前麵。我開車壓了過去。我往後麵看,那個不穿衣服的女人依然在雪上跳舞,並沒有被我的車壓死。

    八個不穿衣服的好看的女人擋住了我的去路。我跳到車上,扇手飛了起來,但我怎麽也飛不高,她們大笑著都來拉我的腳。把我拉到了雪地上,全撲到我的身上來。那大屁股,豐乳,美麗的臉龐在我的眼前晃來晃去。

    我逃進了雪中,我感覺我快要窒息了。

    然後我醒了。

    ……

    戴明是獨坐在一棵榕樹上記錄下的這個夢。這個夢是他在昨天的晚上做的。

    抬頭眺望著前邊不遠處的一個小村的某棟屋頂嫋嫋升起的炊煙,戴明給這個夢取了一個名字:生之欲。

    “好名字。”付婷突然說。

    “生之欲?是什麽意思?”蝴蝶妖問戴明。

    “生之欲,生命的‘原罪’,生命的‘桎梏’。”方空的聲音竟也在此時冒了出來。

    一路行來,大家並不說話。戴明也鮮聽有人在耳邊與自己說話。所以同時聞得三個聲音後,一時竟不知該回誰了。惟有報以一笑,抬頭看著白雲。

    鳥叫蟲鳴。清風溫和拂麵。兩隻螞蟻爬上了戴明的手上。戴明耐心的用手指把螞蟻引回了樹上。下了樹,向著西方,繼續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