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致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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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新生,你不抽煙能死啊?”大猛子一直沒對我的煙癮表過態,這一會兒卻非常在意,氣鼓鼓地對我抽煙表示強烈抗議。

    我斜著眼睛瞄了她一眼,假裝沒聽到,氣得她領著小仨兒到走廊盡頭看宣傳畫。

    “女朋友很關心你嘛!”鄧哥仍舊為我和大猛子製造著緋聞。

    “她真是我女朋友……噢不是,她真是我同事!”媽的!嘴一突嚕,我都不知道怎麽解釋了。

    “看吧!潛意識是不會撒謊的。姑娘不錯,挺關心你,模樣也俊俏,她就是你以前老是提起的小恬吧?”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鄧哥,別討論這話題了。我問你,段小樹說啥時候回學校沒有?”

    “沒有。段老師最近一段時間心情一直很低落,母親病,再加上女朋友離世……他女朋友是英子,你知道嗎?”

    “啊?英姐死了?怎麽回事?”雖然我早就知道英姐不在了,但是還得裝出一副驚訝的模樣。

    鄧哥看著我,使勁兒地把煙氣吸進肺裏,憋了好久才緩緩吐出來:“英子是先天性心髒病,因為救一個闖紅燈的孩子,發作了……”

    聽了鄧哥的話,我沒有作聲,隻是默默地點上一支煙,放到走廊角落裏那一個金黃色垃圾桶的蓋子上,以前英姐總是在這裏跟我們要煙抽,就當祭奠一下她吧!

    姐,三生石前孤單嗎?如果寂寞,就跟孟奶奶嘮個嗑兒吧!

    段小樹回老家了,答應英姐的事情又要延期。想做的事沒有做成,我的心裏空蕩蕩的,倦意一下子湧上身體,跟鄧哥說著話就一個勁兒地打盹兒。

    “哥,昨晚在火車上沒睡好,我就先撤了啊!”我向鄧哥道別。

    “行,你去吧!要是在貴陽待得久就給我打電話,我找時間跟你喝點兒。”

    “今晚行不行?今晚李宏和萬春他們都過來。”

    “今晚不行,今晚得回去輔導孩子做功課。你們老同學聚會我就不摻和了,快去睡會吧!看你這哈欠連天的鬼樣子。”

    “嘿嘿!那我走了啊!傻油啦啦!”

    辭別了鄧哥,我嬉皮笑臉地走到大猛子身邊,大猛子使勁兒地擰了一下我的肩膀,然後跟小仨兒一起哼著歌下了樓。

    哈哈!這傻妞!

    ……

    “郭新生,咱們現在去哪兒?”走出辦公樓,大猛子不懷好意地問我。

    “當然是回去咯!昨晚沒睡好,哥哥得回賓館補上一覺。”

    “不要嘛!哥哥,人家想去到處走走嘛!”大猛子不知道變得這麽肉麻,居然搖晃著我的胳膊嗲聲嗲氣地撒起嬌來。

    更可氣的是小仨兒不學好,也拽住我的胳膊模仿大猛子的語氣:“不要嘛!先生,人家想去到處走走嘛!”

    “我靠!你們兩個二貨!”我甩開這倆人的手,“大猛子,你這樣我會吐的!陪你散步可以,有什麽好處沒有?”

    唰!刻刀出手……“少廢話,請你喝雪碧,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像大猛子這種女漢子怎麽可能會軟綿綿地說好話嘛!

    沒辦法!見了刻刀心軟,喝了雪碧嘴軟,我隻好打起精神跟大猛子小仨兒一起在下午的校園裏遛起腿兒來。

    貴陽之所以稱之為貴陽,一種說法是因為男人稱陽,女人稱陰,以前的時候貴陽的男人很少,所以就叫貴陽;還有一種說法是貴陽附近有個山叫貴山,山分陽麵和陰麵,貴陽在山的陽麵所以就叫貴陽;但我認為這個說法才是貴陽真正的名字由來——在這裏能看到太陽出現的天數非常之少,放晴的日空簡直太寶貴了,所以取名叫貴陽。

    今天的天色依然陰沉。

    “雨傘有點小,淋濕了裙角。瀝瀝綿雨落,盈盈桂香飄……”當我再次走在校園中,想起剛到貴陽讀書的那個梅雨季,不禁唱起了大一時候寫的一首歌,這首歌是我淋著細雨,看著一張張生澀的新生麵孔想出來的。轉眼間四年過去了,新生還是新生,新生已成畢業生。

    “郭新生,你哼哼的啥啊?還挺好聽!”

    “噢!你想學嗎?”

    “想啊!”

    “好!大猛子,你聽好咯……十八歲,十八歲,上山當土匪,搶劫小妹妹……”

    “我去你大爺的!竟敢戲弄老娘!”大猛子笑罵著把巴掌往我頭上招呼。我哈哈大笑著躲在小仨兒身後,任憑大猛子用手拍打著我的後背。

    涼涼的風吹過額頭,拂去了所有的不安與浮躁。我們三個走累了,就坐在操場的大理石台階上,聊著往事,看著遠方。

    普天之下,所有的操場都有這五個功能:上體育課、開運動會、聽領導講話、軍訓、談戀愛,我們學校的也不例外。

    不遠處,就有一幫小夥子在踢球,他們吆喝著,鼓動著,互相加著油打著氣,似要把所有的活力在這一刻宣泄幹淨。操場四周的橡膠跑道上,一對或者一堆的學生在一邊聊天一邊繞圈,沒有猜錯的話,肯定又在討論著哪個老師好,哪個老師壞,哪個姑娘小夥招人愛。再遠處,特別是靠近學校圍牆的小樹林旁,三三兩兩成雙成對的年輕人在彼此交著心,編織著現在與未來……

    此時此刻,我懷念著過去,懷念著以前青春年少的時光。

    我不知青春到底是指年齡,還是一種心態:

    它有時候是名詞,小恬、餘景連、英姐、末末、陳校長……這些名字深深地烙在我的生命中,用最刻骨的思念與歉意哀悼著我逐漸逝去的青春;

    它有時候是動詞,無論是暢快地在學校小花園裏彈著吉他喝著酒,喝醉撒尿尿一手;無論是帶頭罷課,與院係各級領導唇槍舌劍的針鋒相對;無論是在那個失去與成長的夏夜,奔跑在燥熱的燕平公路上,一路呼喊,一路尋找;無論是行走在寂寥的黃泉路上,放聲大哭、放聲大笑、放聲大罵著“媽了個八字!”,都用一次次的瘋狂演繹著我無悔的青春,青春的無悔;

    它有時候是形容詞,太過草率、太過固執、太過偏激、太過衝動、太過悲觀、太過武斷等等等等,每一次我被人如此定義,都會用一次次的成長蛻變回答著他們,我用最肆意、最熱情、最真誠、最離奇來詮釋著我的黑鐵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