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細小的聲音從車底下傳了出來。

    容湛扭頭看，就是那名證人。

    她看上去已經嚇得要暈過去了，正伸著雙手從車底下往外爬。也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藏進去的。

    不要再煩我了。”證人看著滿地的鮮血，抖著腿就跑。

    站住……為你死這麽多人，你還要跑！”容湛幾大步追上她，想把她拖回車裏。

    一定要讓她準時登機！

    還有半個小時，飛機就要起飛了，他現在必須送她去登機口。

    你讓我走吧，我求求你了……我會躲好的，再也不出現了。”證人朝他鞠躬，哭著央求他，“他們真的不會放過我的。”

    你覺得你真的逃得掉？這些人一天不被繩之以法，你一天別想好好活。”容湛拎著她的領子，提著她往回走。

    你放手，放手！”證人急了，對他拳打腳踢。

    夠了！”容湛把她狠狠地摜到地上，怒容滿麵地說道：“你自己也是滿手血，若你不是證人，我今天也會殺了你。”

    女人嚇得打了一個激靈，哭聲戛然而止。容湛拉開車門，準備開車，此時那女人不知道從哪裏摸到一把刀，直接從他後背刺了進去。

    容湛反手一巴掌 ，打開了女人，但刀已經刺進去了。劇痛從他的骨頭上開始往每一根神經蔓延……

    他深吸一口氣，反手拔出了刀，匆匆從車上帶著的醫藥箱裏拿出繃帶，飛快地處理好傷口。

    女人被他這一巴掌打暈了，像塊破布躺在地上。

    他拎起女人，塞進了後座，開車就走。這是機場附近的酒店，開車過去隻要五六分鍾。他不顧機場安保的阻攔，開著車直接衝到了大門口，拖著女人直撲機場警衛處。

    渾身是血的容湛，驚動了整個警衛處。容湛簡單說明身份，讓大伯和這邊的最高指揮官聯絡。他已經沒有可以信任的人護送這個女人了，他自己也開始因為失血過多而神智迷糊。

    一番交涉後，警衛處的處長親自帶著四名警員，護送證人上了飛機。

    送你去機場醫院吧，你得處理好傷口。”警員扶他起來，關切地問道。

    容湛看了看時間，緩緩搖頭。

    淩晨三點半了。

    從現在起，直到證人安全抵達大伯那裏，他都隻能守在機場。一旦事情有變，他就要馬上登機。

    幾名警員崇拜地看著他，有個小警員傻乎乎地往他的背上拍了拍，“不疼嗎？原來你就是容湛，你就是我的偶像啊。”

    容湛幾乎疼死過去。

    去叫醫生來，給我縫合傷口。”他鐵青著臉，盯了那名小警員一眼。

    小警員被他盯得渾身發冷，趕緊跑了出去。

    飛機要飛行五個多小時，他等確認證人完成交接，在十點多鍾趕到民政，應該沒問題吧？

    ——

    慕綰綰沒睡，她敷著麵膜，正在一件一件地試衣服。

    她有點後悔，白天應該去買兩身新衣服的，看看她這些衣服吧，不是素白得像食堂掌勺大媽的，就是尚筱雅給她的那些華麗到能閃瞎人眼睛的。一點新娘子的甜美都看不到。

    不然她明天早點起來，先趕去買身新衣服？

    她扭頭看向一溜排開的十二個戒指盒子，又笑起來了。

    嘖嘖，容大爺真是舍得，給她買了十二個戒指。每個月換一個戴的意思嗎？

    他應該買三十個才對，讓她每天換著戴！

    她撲到大床上，把戒指一枚一枚地往手指上套。十個手指都戴上！明天她就這樣戴著戒指去結婚，也讓那些人看看，什麽叫真正的土豪婚姻！

    慕綰綰現在都能得瑟得上天了！

    她一枚一枚地親吻鑽戒，一枚一枚地欣賞。每一枚都好喜歡呢！愛進心底裏去了！明天見到容湛，她要好好親親他，告訴他她有多高興，多幸福！

    她的四哥簡直太好了！

    她在床上翻滾了幾圈，又翻了幾個跟頭，最後開始倒立……

    她根本沒辦法睡！

    她分分秒秒地希望容湛這時候就推門進來！

    她分分秒秒地希望馬上天亮，她要去買新衣裳，然後捧著一大束花趕去民政見她的四哥！

    對了，她還要買一瓶新的香水，一支新的口紅，她要美美地站在他的麵前。

    如今的她一無所有，除了這張讓他賞心悅目的臉，她就把這張臉弄得加倍地賞心悅目，讓他帶在身邊感覺倍有麵子！

    慕綰綰想像了好多第二天要發生的事！她還想了晚餐後要準備什麽節目給他……他會請客嗎？要喝酒吧？她要和他喝交杯酒！

    她一個翻滾，直接滾到了床上，腦袋撞到一邊的櫃角上，痛得慘叫。

    樂極生悲！

    喵……

    小黑貓從一邊走過來，俯看趴在地上的她，滿臉高傲，仿佛在嘲笑她的傻。

    你才傻，你有這樣的四哥願意娶你嗎？你這個單身狗！你天天看我們親嘴，你好意思嗎？都沒有貓願意和你生小貓吧？你笑什麽笑，你叫什麽叫，你這就是嫉妒！你嫉妒我有四哥！”慕綰綰爬起來，一手揉額頭，一手抓著它的爪子，輕輕地搖晃。

    小黑貓看她宛如在看一個智障，最後不屑地抽回了爪子，敏捷地跳上櫃子，去翻東西吃了。

    慕綰綰舉起雙手，看著鑽戒繼續傻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縫。

    小容太太，你再不睡覺，明天有熊貓眼了！你要頂著一張大黑臉去見他嗎。”她笑了半天，把自己塞進被窩裏，強行讓自己入睡。

    怎麽可能睡得著？

    她的心跳這麽快，這麽慌。

    她如此激動，如此渴盼著天亮！

    慕綰綰六點半起床，花了一個小時才化了一個自己覺得滿意的妝。尚筱雅準時來接她了，載著她去專賣店買衣服。

    我媽常去那個店，有特別多漂亮的小禮服。我昨晚就和她們經理聯係好了，一個小時之內隻接待我們。你盡管挑，這是我送你的結婚禮物。”尚筱雅笑容滿麵地說道。

    慕綰綰連連點頭，捧著小鏡子繼續照。

    別照了，美得要我的命了。”尚筱雅樂嗬嗬地說道：“我就嫉妒你這張臉，你說你媽懷你的時候，是不是把你拿出來，按著美人的樣子給你好好捏過五官了？怎麽就這麽會長呢，眼睛正好就這麽大，正好就這麽亮。鼻子正好就這麽可愛，還有嘴巴，正好就這麽小巧。過來，我親親。”

    尚筱雅朝她勾手指。

    我就喜歡聽你說這些大實話！我也覺得我好看死了。”慕綰綰的心裏樂開了花。

    呸，今天要說吉利的話。好看得不得了，這樣才對。”尚筱雅罵了一句，來了一個漂移，把車擠進了路邊的停車位。

    慕綰綰往外看，桐城最負盛名的禮服店就在眼前。她以前想都沒敢想，有朝一日她要在這裏來為自己置辦結婚禮服！

    按容家的情況，不太可能給她操辦婚禮。她也不想為難容湛，等以後和容家關係緩和了，說不定可以給孩子辦一場盛大的滿月宴？

    嗨，今天晚上，請朋友們吃飯，就當是她的婚禮吧。

    我讓周樂去接你外婆，晚點我們在民政見。”尚筱雅跟在她身後，有條不紊地安排今天的行程。

    幸虧有你，我現在腦子裏一片空白。”慕綰綰的視線停到一條白色拖地長紗裙上麵，眼睛一亮，“你看這個怎麽樣？”

    工作人員過來幫她取下禮服，帶她去試。

    太漂亮了！新郎倌會不會激動到忍不住當場就把你的禮服撕了，和你大戰三百回合啊？”尚筱雅拿著手機給她照像，哈哈地笑。

    呸，流氓！”慕綰綰啐了她一口，換上工作人員給她拿來的高跟鞋。

    鏡子裏的小新娘，漂亮到讓日月失色！”

    是幸福的愛情讓她臉頰的小梨渦盛滿春光！

    就這個了！”她爽快付帳，拉著尚筱雅就走。

    白紗隨著她輕快的腳步飄起來，帶動旁人滿眸豔羨。

    張大偉他們一群人拎著幾十個噴花筒，早早就等在那裏了。慕綰綰跑過去和他們打了招呼，和他們一起坐在院中的大榕下等容湛。

    想不到隊長真的結婚啊。以前都沒想過，他總是說一個人好。”張大偉咂著煙，樂嗬嗬地說道：“以後等嫂子和隊長有了孩子，我就要看看他是不是個好爸爸……上回還笑我不會換尿片，不會抱孩子呢。我就等著看他被兒子騎在肩上的那一天。”

    慕綰綰歪著小腦袋，幻想那一幕，真想放聲大笑啊！

    她就不用尿片，她就要用老人家的方法，用很多舊衣服做尿片，然後讓他去洗！他要是不洗，她就帶著寶寶一起在地上打滾哭……

    周樂接了外婆和劉大姐來了。

    外婆穿上了那身真絲的長衫，頭發整齊地梳好了，帶在頭發上綰了一朵玫瑰花。

    老太太真精神。”張大偉他們趕緊過去向外婆問好。

    外婆樂嗬嗬的，也不知道，她清不清楚慕綰綰要幹什麽。

    她今天有點糊塗，還以為我陪她去公園。”劉大姐笑著說道：“早上起來，還忘了我是誰呢。”

    老年癡呆症就是這樣，慢慢地，她就會把身邊的人全忘了。

    慕綰綰抱著外婆，小聲說：“外婆，我要給人家當太太了，我會好好地幸福地過日子的，也會好好孝順你。”

    外婆輕撫她的小腦袋，慈愛地笑，“囡囡好漂亮啊，要上台演節目了吧，快去吧。”

    慕綰綰笑嘻嘻地不說話。

    太陽越來越大了，地上的陰影越來越小，大家開始往大廳裏撤退，去那裏躲避驕陽。

    給他打個電話？不能打嗎？”尚筱雅有些急了，十點半了，還不來？

    慕綰綰不敢打。

    說不定他現在要緊的事呢？

    他說過會來的。”她抿抿唇，視線緊盯著大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