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從未想過自己這樣做有什麽不對的，她從一開始到現在都以為是她跟淩樾不過各取所需而已。

    她從未想過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明知道她做下了那麽多天理難容的事情，最後陪伴她，仍舊對她不離不棄的人，居然會是淩樾。

    她夏綾一生驕傲，她從不覺得自己有對不起過誰。

    她甚至，也從不曾有過活著其實是有意義的這種想法。

    可是這一刻，哦，不，是這最後一刻生死相隨的溫暖，陡然間給了她不一樣的感受，她忽然間覺得自己錯了，真的錯了。若是她能放下那段過往，她能在離開南曜國以後，不再作妖，安心的跟淩樾過日子，他們還是一對神仙眷侶。有淩幽殿的權勢，沒有人能奈何他們，夙聿就算是再恨她，那麽多年，也從未對她做過什麽。

    在她跟夙聿在修靈界相安無事的那段日子，他們不是沒有見過麵，隻是見麵之時，夙聿隻對她說過一句話。

    生恩已報，你我再無關聯。

    她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他恨她是真，要同她劃清界限也是真，就是要生生死死都跟她無關而已。

    可她竟然還不肯放手，找準了機會又掀起風浪。

    走到最後，她還是一敗塗地，還要了夙聿的命。

    她真的，做了太多太錯的事，已經是罪無可恕了。

    死不足惜。

    夏綾的眼淚嘩嘩的落著，淩樾隻能感覺到她臉上冰涼的冷意。

    他很想要開口安慰她，無論生死對錯，他都陪著她了。

    可是他還未曾來得及開口，便聽到一聲模糊的“對不起”，再然後，巨大的熱感席卷而來，他已經來不及說一個字，整個人，哦，不，是他跟夏綾兩個人，已經沒入了濃濃的岩漿流裏，連痛感都未曾感覺的到，就已經泯滅了所有的意識。

    夏綾這一生，僅僅在最後一刻，說了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

    可是再真誠的對不起，再多的對不起，一切的一切，都不可能重來，也無法彌補了。

    錯與對，到了最後一刻，也已經沒有意義了。

    愛恨生死一場空。

    ——

    寒鏡他們誰也沒有去關注夏姬的死，夏姬於他們而言，不過是死有餘辜，現在讓他們已經緊張到幾欲崩潰的，是夏姬那個老妖婆，她居然把聖血珠打入了夙聿的體內，她真的是個瘋子，瘋子！

    寒鏡抓住夙聿的胳膊，握緊他的手心，不斷的把自己體內的寒氣過度到夙聿的體內去，一時間，她根本就想不出任何的辦法來控製住這件事情，可是夙聿不能死，他絕對不能死的！

    她不允許他死啊！

    她想不出別的辦法來，她隻能憑借本能的想起他們所說的，聖血珠陽氣過盛，需要平衡，可是現在她也沒工夫管什麽平衡不平衡的了，不就是熾熱嗎？那她體內的寒氣，應該可以有用的吧？可以有用的吧？

    寒鏡甚至都來不及慌亂，來不及聽別人說一個字，她完全是在憑借著自己的本能，做著最直接能做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