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血染藍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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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叛軍得到號令,再無猶豫,全軍加速衝入山穀。狄青帶著九百餘騎兵拚命往穀內逃竄。

    山穀內那條乳白色的長流清泉被山體阻攔,竟突然將穀底擠的滿滿堂堂,形成了一處透明湛藍的淺湖。四周繁茂樹木,遠處雪峰白雲,齊齊倒映在湖麵上。

    不過這如夢幻影的仙境旋即被狄青和屬下鐵騎踏破。待越過湖麵,狄青令九百餘大宋騎兵先行,自己一人在湖邊橫刀立馬阻攔追兵。

    叛軍大軍很快踏著湖水追了上來。三個叛軍騎兵搶先跨過淺湖,縱馬躍上岸,向狄青包抄上來。

    狄青口中怒喝一聲,手中“千鈞”重刀猶如猛虎加翼一般,橫掃千軍。

    三個叛軍騎兵手中兵器在狄青“千鈞”重刀威壓之下齊齊脫手飛出,緊接著連人帶馬被狄青長刀掃中,竟是一齊馬倒人亡。

    狄青這一下聲勢逼人,加上他帶的青麵獠牙銅麵具恐怖猙獰,嚇的尚在湖水中跋涉的叛軍士卒吃了一驚,竟是一齊駐足不前。

    此時帝洛巴和楊德忠也趕到了淺湖另一邊,恰好看到狄青大展神威擊殺三個叛軍騎兵,震懾住叛軍追兵。

    帝洛巴看到狄青獨自一人留守湖邊,心中更加篤信狄青是為了救屬下九百餘騎兵脫險,因而這山穀中定然沒有伏兵。想到這裏,帝洛巴冷哼一聲,催馬躍入湖中,向湖這邊趕了過來。

    狄青曾敗在帝洛巴手下,心中他武功卓絕。不過狄青卻夷然不懼,待帝洛巴跨過湖麵,縱馬躍上岸,狄青毫不猶豫施展出“龍甲神訣”之“雲垂式”,猶如雲能晦異,有形不滯,實實挨挨,遮星蔽月劈向帝洛巴。

    帝洛巴鼻息中再次冷哼一聲,催動時輪密續心法內時輪,使出大手法印“一味上式”,左掌變幻,疾如閃電,勢若奔雷,拍向狄青手中重刀。

    狄青的“龍甲神訣”之“雲垂式”刀式卻精妙異常,陡然又如雲附於天,無形隨風,虛虛空空,瞬息天地避開帝洛巴大手法印掌式,依舊再劈帝洛巴身軀。

    帝洛巴眼看狄青招式精妙,輕“咦”了一聲,沒想到才過不久,這宋將的武功又有精進。不過帝洛巴下手卻無絲毫遲滯,催動起時輪密續心法內時輪和外時輪,左掌變幻,毫不拖泥帶水使出大手法印“無修上式”拍向狄青。

    這大手法印第四路“無修”最為講究不著痕跡,此式一出,果然一舉突破狄青使出的刀網,正拍在狄青“千鈞”重刀刀背上。

    狄青早知自己武功和帝洛巴相差太遠,暗自提前做好準備,待帝洛巴舉掌拍上“千鈞”重刀之際,狄青連人帶馬向後連挫八步。

    狄青強忍住胸口血氣翻騰,也不再上前邀戰,竟撥轉馬頭,掉頭就向穀中逃去。

    帝洛巴見狄青想跑,心中大怒,拍馬追趕。在他身後的楊德忠忙招呼叛軍大軍跨過湖麵緊跟而上。

    狄青一路打馬狂奔,不久山穀裏竟又出現一處淺湖。不過這處湖麵比先前那處湖麵卻小了許多,唯獨湖水依舊冰冷透徹。

    狄青催馬越過這處淺湖,打馬急急而行,帝洛巴在後麵緊追不舍。

    過了這處湖麵沒多久,山穀地勢突然開始由寬收窄。

    狄青這時已經快追上前麵撤退的九百餘大宋騎兵。帝洛巴見狀,褶皺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絲猙獰之色。跟隨在帝洛巴身後的楊德忠和叛軍大軍見迫近大宋軍,也是加緊追擊。

    又往前奔行了一段,帝洛巴驟然勒住馬匹,抬頭仰望山峰,口中突然呼喝道:“不好,我們怕是中計了。”

    原來不知不覺中,寬闊的山穀已經收攏的極窄,僅能容四馬並行而已,兩側均是怪石嶙峋。

    楊德忠聽到帝洛巴呼喝,忙跟著抬頭查看周遭情勢,也察覺出不對來。

    就在這時,山穀之中號炮聲四起。帝洛巴馬前兩側山脊上突然滾下無數巨木,轉眼間將山穀口塞的嚴嚴實實,恰好將叛軍大軍和狄青一行隔開。

    狄青和九百餘騎兵勒馬回身列陣,隔著巨木封住山穀出口。

    而在山穀兩側的山脊上,三千大宋精兵突然現身,個個彎弓搭箭,向穀內的叛軍齊射過來。穀內叛軍無處躲藏,全都成了活靶子一般,紛紛中箭倒地。

    叛軍中有弓箭手開弓回射,可是他們苦於身處穀底,箭矢射上山脊早已失去力道。而居高臨下身處山脊上的大宋精兵不過十幾輪齊射,穀內叛軍已經倒下一小半。

    統率三千大宋精兵的正是銀袍大將李超,此時他也是連連開弓放箭。在他每支箭矢之下,必有一個叛軍將官斃命。

    楊德忠頜下胡須氣的顫抖起來,這是他楊家最後一支精兵,能否扭轉乾坤全寄於此,哪裏料到如今卻成了待宰的羔羊。楊德忠忍不住看向一旁的帝洛巴,見帝洛巴原本黝黑的麵龐此刻也氣的黑亮。

    楊德忠不敢出言責怪帝洛巴,隻能一邊撥打著攢射來的羽箭,一邊哭喪著喊道:“國師,這可如何是好?”

    帝洛巴此刻也是心中氣惱,沒想到這處山穀地形如此奇特,明明寬闊的很,卻會突然收窄如廝。他哪裏知道此處山穀名曰藍月穀,好似一輪彎月,過了第二處湖麵之後就越來越窄,恰是狄青選中此地設伏的主要緣由。

    帝洛巴聽到楊德忠詢問,順手撥開一支射過來的羽箭,惡狠狠說道:“老衲哪裏還是什麽國師。”

    聽到這話,楊德忠嚇的臉色發白,隻聽帝洛巴接著說道:“待我上前破開巨木障礙,我們殺出重圍去。”

    說完話,帝洛巴正待從馬背上飛身躍下,突然有一道身影從一側的山脊上躍下。此人猶如天神一般從天而降,正落在封住山穀的無數巨木之上。

    隻見此人相貌英武儒雅,雙眸溫潤晶瑩,昂首挺身立於巨木之巔,好似睥睨天下傲視萬物一般,正是陽雲漢到了。

    帝洛巴看到陽雲漢的一刹那,雙眸之中神色一黯,竟是直接撥轉馬頭,向後逃去。原來他看到陽雲漢現身,心知無法從正麵突圍,當機立斷,返身就逃。

    楊德忠原本期待帝洛巴能從正麵殺出一條血路,卻沒想到帝洛巴看到陽雲漢之後,竟然不戰而退,倉惶逃命。楊德忠心中咒罵,卻又不得不撥轉馬頭,緊跟在帝洛巴身後逃去。二人這一返身逃跑,整個叛軍大軍頓時紛紛調頭逃竄。

    此時山穀之中塞滿了叛軍騎兵和步卒,帝洛巴和楊德忠二人去路被封。帝洛巴心急之下,使出大手法印向叛軍士卒掃去,頓時馬前那些叛軍兵卒猶如稻草人一般,被掃向兩旁,帝洛巴匆匆打馬而行。

    有一個步卒被帝洛巴掃開之後,懵懵懂懂站起身來,不偏不倚恰好擋在了楊德忠馬前。楊德忠心中火起,手中寶劍揮出。頓時那步卒人頭落地,脖頸處冒著鮮血的屍身撲倒在地。

    叛軍士卒眼看楊德忠向自己人下死手,頭頂上又是箭矢橫飛,心中愈發慌亂,互相踩踏者絡繹不絕,山穀之內一片慘嚎之聲。

    帝洛巴和楊德忠一路衝回到第二處小的淺湖前,不禁神情一呆。原來淺湖岸另外一側被無數拖著樹木的戰馬塞的滿滿當當,死死擋住了叛軍的去路。大宋一千精兵列在戰馬樹木陣後,個個手中彎弓搭箭。

    眼看叛軍士卒湧到淺湖裏,大宋精兵千箭齊發。

    帝洛巴和楊德忠二人武功高強,帝洛巴雙掌揮舞,護住自己和胯下戰馬,楊德忠手中長劍舞動也阻攔住射向自己和戰馬的箭矢,二人踏水奔向淺湖另外一側岸邊。

    其餘叛軍士卒可就沒那麽高強的武功了,無數叛軍士卒和馬匹身中箭矢,撲倒在湖水之中。湛藍的湖水很快被鮮血染紅,在藍天白雲映襯之下格外地刺人眼目。

    帝洛巴和楊德忠二人順利衝過湖麵,來到另外一側岸邊。

    帝洛巴眼看前麵戰馬樹木擋路,忙從自己的馬背上一躍而起,施展出輕身功法,腳踏群馬,一路衝了過去。

    楊德忠見狀,哪敢有絲毫遲疑,也從馬上躍起,緊跟在帝洛巴身後,施展輕功踩著堵路的戰馬奔向穀口。

    好不容易跟著二人衝到淺湖岸邊的叛軍士卒不過千餘人,此刻卻被戰馬樹木陣阻住去路。這些叛軍士卒沒有帝洛巴和楊德忠二人這般高明輕功,隻得待在原地,前後動彈不得。

    帝洛巴和楊德忠二人轉眼之間躍過戰馬樹木陣來到大宋一千精兵陣前。這些大宋精兵自然阻擋不住二人,竟是閃開一條通路,放過二人,繼續朝湧向淺湖的叛軍士卒開弓放箭。

    帝洛巴和楊德忠二人才越過大宋精兵箭陣,大理皇帝段素廉,無為寺老僧梵苦,梵滅三人迎麵衝了過來,原來這裏由這三人領軍鎮守。

    帝洛巴此刻逃命要緊,眼看三人阻攔,心中默念時輪密續心咒“嗡 哈 恰 瑪 拉 瓦 熱 洋 娑 哈”,同時催動起時輪密續心法內時輪,外時輪和別時輪。

    隻見帝洛巴穿的袈裟為內勁所逼,瞬間鼓成球狀。內時輪,外時輪和別時輪三者齊轉,帝洛巴揮掌使出大手法印“無修上式”同時掃向段素廉,梵苦,梵滅三人。

    時輪密續心法別時輪先行刺入大理國皇帝段素廉腦海。段素廉隻覺得腦袋一陣刺痛,身體往下沉,眼前視線變得模糊不清,腦海中竟莫名升起一絲幻覺。

    此刻的段素廉回到了大理皇宮之內,一位雍容典雅的女子嫋嫋婷婷走向自己,可不正是身著盛裝的楊德淑皇後麽。段素廉心中生出喜悅之情,伸出雙手想要攙扶住楊皇後。可就在此時,斜刺裏衝出一人,手拿一把利刃狠狠刺入楊皇後胸膛。

    鮮血瞬間染紅了楊皇後衣襟,她緩緩倒了下去。那行凶之人轉過身來,卻是嫵媚妖嬈的白鳳寶貴妃。雖然白貴妃努力衝自己媚笑著,可段素廉卻覺得無比厭惡。眼看白貴妃拔出泣血匕首,緩緩走向自己,段素廉狠狠轉過身去。

    這時,段素廉眼前景色突變,竟來到了一處山門前。山門旁藍天翠林,左首楹聯寫著“有為無為,身居龍淵”,左首題著“有岸無岸,心達彼岸”,橫匾上書“無為寺”三個大字。段素廉竟是來到了無為寺前。

    段素廉舉步邁入寺內,院落正中那棵參天香杉葉影婆娑,傲然而立。頓時段素廉的心寧靜下來,什麽皇權榮華,什麽男歡女愛,對於他來說都已不再重要,唯剩向佛之心而已。

    就在段素廉沉淪之時,時輪密續心法別時輪也侵入梵苦和梵滅腦海。不過梵苦和梵滅自十歲入無為寺,在寺中苦修七十載,早已是心如止水,二人反倒隻感到腦袋略微有些刺痛,眼前景色晃動。

    梵苦和梵滅忙運氣調息,各自壓製住腦海中的幻覺。二人看到帝洛巴大手法印“無修上式”已經拍了過來,忙一起全力揮劍刺去。

    帝洛巴沒料到梵苦和梵滅竟能克服自己時輪密續心法別時輪攻勢,心中也暗自詫異,不過他的“無修上式”在時輪密續心法內時輪和外時輪催動之下,威力依舊驚人。

    梵苦心知梵滅武功不及自己,生恐梵滅傷在帝洛巴掌下,出劍之時,已然往前跨了一步。帝洛巴“無修上式”橫拍過來,一大半力道被梵苦擋了下來。

    梵苦隻覺得一股巨力傳來,手中長劍脫手飛出,人向後連退五步,喉頭一甜,鮮血脫口噴出,原本愁苦的麵龐更顯淒苦,已然身負內傷。

    梵滅情形卻好了許多,勉強握住手中長劍,人隻向後退了一步,強忍住紊亂的內息,麵上喜色不改。

    不過帝洛巴“無修上式”招式未盡,這次卻不再是掃向梵苦和梵滅,而是拍向尚在渾渾噩噩中的段素廉。原來帝洛巴這一式“無修上式”的真正目標卻是段素廉,想借機一舉擊殺大理國皇帝。

    此時段素廉依舊身處別時輪掌控的幻境之中,毫無招架之力,眼看就要斃命在帝洛巴掌下。

    梵滅見狀,心中大急,不顧一切從斜刺裏衝了上來,橫身擋在段素廉身前,不偏不倚替段素廉擋了帝洛巴這一掌。

    帝洛巴以時輪密續心咒催動的大手法印“無修上式”何其厲害,這一掌將梵滅拍的心脈盡斷,屍體撲跌出去,麵孔上卻喜色依舊。

    梵苦眼看梵滅斃命,雖然他早已修煉的心靜如水波瀾不驚,不過無為寺四位老僧自幼一起修行,感情甚篤,梵苦心中止不住大慟不已,不顧自己身負內傷,縱身衝回,想找帝洛巴報仇。

    跟在帝洛巴身後的楊德忠見狀,揮動手中寶劍施展出青龍碧玉劍法,攔住梵苦去路。

    無人阻攔的帝洛巴正待再次揮掌擊殺大理國皇帝段素廉,卻陡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怒喝:“上師敢爾。”

    伴隨著這聲斷喝,隻見陽雲漢腳踏堵住穀口的群馬,飛速直撲而來。

    陽雲漢這聲大喝將段素廉從幻境中驚醒,恢複神智的段素廉猛然看到帝洛巴正站在自己麵前舉掌欲拍,心中大驚,下意識向後一個縱躍。

    帝洛巴眼看段素廉清醒過來,心知良機已逝,知道陽雲漢一到,自己再無脫身之機,當機立斷縱身躍上身旁一匹戰馬,打馬就走。

    楊德忠瞥見帝洛巴逃遁,心中大驚,連忙使出青龍碧玉劍法的絕學招式,尋縫倒隙,直刺梵苦要害。

    梵苦被帝洛巴所傷,功力大減,眼看楊德忠這招劍勢淩厲,隻得閃身回避。楊德忠瞅準空隙,躍上另外一匹戰馬,跟著帝洛巴方位疾馳而去。

    陽雲漢此時方才飛撲到段素廉和梵苦身邊,原來他一路追趕帝洛巴和楊德忠而來,卻屢屢被叛軍阻攔,盡管他神功蓋世,卻也耽擱了些時間,才讓帝洛巴和楊德忠二人逃遁而去。

    陽雲漢正待招呼段素廉和梵苦上前追趕,不料段素廉卻道:“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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