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妻子說她一夜未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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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時候放這的?”雷宇天紅著眼,像頭沒有理智的困獸,嚇了老護士一跳,還以為明明清除的蠍毒又發作了。
“有挺長時間了,個多小時了吧。”護士估計著。
雷宇天猛找到自己的手機。一點開,屏幕顯示密密麻麻的未接來電。雷宇天看都不去看半眼,隻瘋狂地翻到艾瑤薇的電話,撥過去。
電話通了,但是不接。再撥,再再撥。依然是不接。
“不行我去找她。”雷宇天跳下床。
“你這輸液輸到不半,可不敢亂來!”老護士急著製止。
“幫我撥!”雷宇天吃人似的看著她。
老護士堅決不撥,雷宇天沒再問第二句,直接扯開白膠布,猛一下就將針頭撥了出來,無路可去的藥液無休無止,向著空氣、向著地麵,一頓飆射。與此同時,很多血一下子沿著針孔,湧了出來。
雷宇天將輸液管一甩,人便像頭老虎猛跳過牆頭一般,躥出了病房的門。
“現在年輕人,怎麽談戀愛都這樣談的!!”老護士看著他的去勢洶洶,大搖其頭,不敢苟同。
雷宇天衝出醫院,衝上行人還不是太多的大街。一時找不到的士,他就打聽著旅館的方向,一路奔跑。
好在相隔並不遠。他飛奔著,像不識城市規則的金剛忽現陌生的街頭,他沒有任何規則可言。不顧紅綠燈,不看有沒有斑馬線,不管那些與他擦肩而過的飛馳車輛。
他逢山過山,遇水過水,一副要用身體將一輛輛轎車撞飛的架勢,橫衝直撞像個野蠻人奔突在大街。
經曆了無數司機的白眼與怒罵之後,他跑到昨天下午同艾瑤薇入住的旅店前,推開旅店服務人員,飛跑著上樓。
敲不開艾瑤薇房間的門,他央求服務員打開。房間早已收拾整潔,裏麵除了酒店標準的擺設,別無一物。艾瑤薇的任何東西都不複存在,隻餘下若有若無的梔子花氣息,在房間裏彌散,終至於空蕩。
“走了多久了?”雷宇天問服務員。
“都一個小時了。”服務員麵無表情地回答。旅館的工作,讓她看慣了分分合合,似水聚散。
他又開了自己的房間,抓起自己的皮箱,準備直奔伏霞山旁邊最近的汽車站。然而,想了想,一個小時,完全足夠她乘車離開了。她有心避他,他又如何還能追尋到她。
世事真是好笑。前天下午,她佇立在陝市汽車站的大廳,還百般不情願離開他,是他唬著她、推著她,將她趕離他的身邊;
僅僅過了一夜一天,今天早上,她卻趁他昏睡,留下紙條悄然離去,唯恐再多逗留片刻,而他追著她、尋著她,隻願能再見到她。
他決定再打個電話給艾瑤薇試試。坐在床頭,電話響了四五聲,這次艾瑤薇那邊終於接了。
就在艾瑤薇接通的同時,一陣嘀嘀聲,屏幕頂部顯示另外有一個電話打進來。那是妻子青葉柔,曾經他最熟悉最親切的號碼,然而這次他的拇指沒有半點猶豫,直接按斷了那個來電,等待艾瑤薇的聲音。
“薇薇,你說你在哪,你快說!”雷宇天急吼吼地衝電話那頭叫著。
“大哥哥,你終於醒了?先躺著休息會,聽話,別急著打電話!”艾瑤薇好聽的聲音終於在他耳邊軟軟地響起。
“你告訴我,是不是車還沒出發?你等我十分鍾,就十分鍾,我過來找你!”雷宇天一個字聽不進去。
“傻瓜!我的車開出老遠了,都不在陝市境內了。”
“不行,你怎麽能一個人走掉。你前天還說要陪我找下去!”雷宇天變得不講道理。
“……”艾瑤薇那邊安靜了一下。
“大哥哥……你聽話好嗎,”艾瑤薇那邊有了隱隱的抽泣之聲,“我在紙條上都寫很清楚了。答應我,不許想我,不許記著我,行不行?”
“少來!你是不是去蘭市,是什麽公司來著?”雷宇天不聽。
“你別問了,我也不會再去那家公司……我另外找地方,你找不到我的。”
“這絕對不是我們第一次相遇。我們什麽時候見過,認識過,你不能就這樣走掉,你快告訴我。”雷宇天追問。
“大哥哥……真沒有。好了我想在長途車上好好躺一會兒,好嗎?”說到“好嗎”兩個字時,艾瑤薇卻是哭泣著用鼻音說完的。
電話那頭掛斷了。雷宇天像泄了氣的皮球坐在旅館單調的床頭,他沒有再繼續撥打。艾瑤薇說要休息,就是不想再接。
呆呆地看著灰色的鴿子像破舊的塑料袋,在城市的上空無根無由地飄蕩,偶爾俯衝下來落到旅館撲滿灰塵的窗台。
直到手機又一陣響鈴打斷他呆滯與空白的狀態。
是妻子青葉柔。見雷宇天不接她電話,青葉柔又急著用微信視頻打了過來。
妻子的臉從手機屏幕跳了出來,雷宇天看到一眼便不由愣了一下,因為,妻子的雙眼又紅又腫,非常明顯。
“老公看到你就好了。你真的擔心死我了!昨晚打了你一晚的電話都不通,你快告訴我,你有沒有什麽事!”青葉柔見雷宇天接通了她的視頻,好像舒了一口氣的樣子,著急地問。
雷宇天心中翻湧著無盡的諷刺,他費了很大勁才按捺住自己不衝著妻子怒罵,也控製住自己的手,不將手機摔碎。
他很想祝賀妻子:“拜你所賜,差一點點就死掉了。你當然擔心了,你想整瘋整跑艾瑤薇,你不想我死,因為我對你一定還有很大的用處。現在你得意了,你成功了,我狗命大,還活著,艾瑤薇也被你嚇跑了,什麽也不敢跟我說,甚至以後都永遠不敢跟我說出來了。你做得多出色,想叫誰閉嘴,誰就閉了嘴。”
然而,雷宇天終究不再是昨日的雷宇天。他沒有罵,沒有憤怒,他將這一切都掩埋在心底,就像慢慢將這個名叫妻子的女人掩埋下去。此時如果憤而揭穿一切,除了逞幾句口舌之快,又能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