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她要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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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包廂出來,雷宇天重新走入大廳喧囂的人群中。

    穿過男男女女。雷宇天要了一瓶紅酒,又要了四瓶啤酒,卻隻是一個人坐在聲色飛揚的吧台附近。不像平時那樣淺斟,完全就是把嘴當成一個可以進入的空洞,往裏麵灌著。紅酒如戀人之唇吻過的水,又如離散之人流盡的血;啤酒呈現半黃半灰,渾濁,炎涼。要是世間真有忘川水,或許就是如此吧。

    有招展豔麗的女人向這邊不時看來,間或還有一兩人端著酒杯,不請自來地坐到他身邊。雷宇天卻趴在桌麵,不說話,隻用那刑場大刀般令人脖子發痛的目光看對方,她們便自覺無趣地走了散了。

    酒吧裏的音樂鬧了半晌,卻突然安靜下來,把所有的聲音,讓給一支安靜的情歌幽幽響起。

    隻聽了兩句,雷宇天卻濕了眼睛。他抽出煙來,點燃,任升騰的煙霧迷蒙他的眼。他知道,情可以傷,人不能哭。

    那是女歌手崔子格的一首《為悅己者容》。旋律很好聽,詞更是叫人動容:

    “命運啊,最擅長捉弄。

    緣分啊,來無影去無蹤。

    不能夠改變,早就在冥冥中,

    隻能夠,服從。

    ……

    用盡了力氣,以為抓在手中,

    風一吹,結果還是落空。

    為自己而活,為悅己者容,

    青春太短時光太匆匆。

    錯的人不必等,對的人在途中,

    不遠萬裏,也要與你相逢。”

    雷宇天聽著這曲子聲聲入耳,一切都太熟悉。隻不過,他所熟悉的,卻並不是著名女歌手崔子格的原唱,而是青葉柔翻唱的。

    他喜歡這首歌,是因為青葉柔喜歡這首歌。她喜歡裏麵的一唱三歎,她喜歡裏麵命運沉浮難料的感慨,她更喜歡的是,把那句“為自己而活,為悅己者容”反複吟唱。

    與崔子格的聲音不同,青葉柔的聲音很柔,一首《為悅己者容》,被她翻唱得柔腸百結。聽那聲音,你會覺得那是世間最軟最軟的一個妹子在訴說。至於訴說什麽,卻隻可意味,不可明了……

    在安藍的第一年,頭痛頻繁的那段時間,青葉柔有時候在床上抱著他,嘴中喃喃地為他唱這首歌。她的聲音特別,唱到他釋然,唱到他倦意來襲,漸漸睡熟。

    有時候在安藍公園的湖畔,看著草長鶯飛,風箏在雲朵下長出翅膀,她也會衝他嫣然一笑,不自禁地哼起這首歌。而他,眯縫起眼情深地看她。歌中旋律,漸成為他臉上放鬆的線條。

    青葉柔見他喜歡聽她唱,後來就邊唱邊錄,錄成一段音頻,發給他,讓他想聽的時候就聽。就算在花木場的辦公室,無事的時候,他也把妻子翻唱的這段音頻夾在其他的流行歌曲中,一起聽。而且聽著聽著,他總是會一按鍵,又跳到妻子這一首。她的聲音,如其人一般的美,百聽不厭。

    也不知酒吧今夜播放音樂的DJ,是太懂他心,還是太不懂他的情;是成心撫慰他,還是故意要給他添堵。這首歌放了一遍遍,唱盡人世之渺渺,唱盡兒女之情長,唱到八尺男兒,也簡直肝腸斷、繞指柔。

    千裏之外,遙遠的安藍市。

    天天花木場的員工都已一個個下班離去,辦公室裏卻還懸著一隻燈。

    已經兩個月沒見到雷宇天了。尹詩韻知道那個高高大大的人,那個透著陽光與青草氣息的身影,對她而言終究是一個漸去漸遠的夢。或許今夜對她,也隻是最後的懷想而已。

    她掏出抽屜中的鑰匙。那是雷宇天離開安藍前,交給她保管的辦公室鑰匙,以防有時候她需要去他辦公室取東西。

    尹詩韻並沒東西需要取,但她還是在孤寂的夜燈下,悄悄打開了雷宇天昔日的辦公室門。

    這兩個月,她經常都會打開,跟丁小海說是去取東西,其實,她每次都是幫雷宇天整理一下早已整理過多少遍的文件,掃去桌麵漸漸惹出的塵埃。

    她看著那張空空的皮椅。腦中,一遍一遍回放著與他相逢相處,回放著他寬厚的笑貌。就像是,在忘懷之前,作最後告別式的重溫。

    她複又關上門,不想去公寓,不想回父母那。她走到公司門口,要落鎖時,卻冒出一個人,跟上她。

    那自然是丁小海。

    “去哪,我陪你一起。”丁小海越來越會瞭望女孩心思,也越來越會關心人了。

    可是,她不需要。至少今夜,她不需要他的關心。

    “明天,明天我們就去見家長。可是小海,今晚我想再一個人呆呆好嗎?”尹詩韻勉強地衝丁小海笑了笑。

    就在昨天,丁小海第十次向她示愛,而她,終於答應了他。

    雷宇天,如風中沙。她和他,哪怕一次的緣分也注定沒有。而她的路,終究還要往前走。

    丁小海看著尹詩韻那嬌豔中夾雜著失落的笑,似乎懂了,又似乎什麽也不懂。他看看雷宇天辦公室剛剛暗下去的燈,又看著未來的妻子欠身進了車,沒有再跟他說什麽,驅車遠去。

    命運在相隔千裏的硯市與安藍,同時不同地,複印著相同的一幕。

    尹詩韻轉了方向,如遊魂,在街頭散漫,穿梭過流淌的霓虹,穿梭過街頭那些紅男綠女。

    最終,她走進酒吧,穿過人們麻木望來的目光。

    “給我來一瓶紅酒,四瓶啤酒。”沒有商量,沒有約定,她卻在千裏之外點了跟雷宇天一模一樣的酒水。不像平時那樣淺斟,她完全就是往嘴裏灌著。

    酒吧裏,一支安靜的情歌幽幽響起。

    隻聽了兩句,尹詩韻就濕了眼睛,進而淚眼滂沱。

    “命運啊,最擅長捉弄。

    緣分啊,來無影去無蹤。

    ……

    用盡了力氣,以為抓在手中,

    風一吹,結果還是落空。”

    尹詩韻聽著這曲子聲聲入耳,一切都太熟悉。

    在天天花木場,有時候路過雷宇天的辦公室門前,尹詩韻經常能聽到這首歌在放。

    她不知道雷宇天為什麽獨獨如此偏愛這首歌,總也聽不厭。有時還是按了單曲循環,一直聽一直聽,聽到在辦公室瞌睡,進入午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