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變異

    咕嚕……咕嚕……

    這……

    是什麽聲音？

    咕嚕……咕嚕……

    水……

    是水的聲音。

    少年聽著氣泡咕嚕咕嚕升起的聲音，努力想睜開眼睛，卻疲憊地隻能眯開一條縫，瞥見一絲綠色的光芒。

    我——死了嗎？

    這是黃泉的水嗎？

    原來……

    黃泉水是綠的啊。

    好累……

    好想睡覺……

    少年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這是烏鎮的一個秘密地下實驗室，看樣子已經廢棄了不的樣子，裏麵密密麻麻地整齊排列著古怪的容器。這些容器似乎能自己供能，即使在全鎮斷電的情況下，這些容器也散發著幽綠和幽藍的光芒。

    容器棱角分明，酷似一塊大石頭。

    這“石頭”上部分是灰黑色金屬，還嵌著一個個圓形的灰白色金屬底盤，金屬底盤上有一圈光圈漫射出幽藍色的光。

    “石頭”下半部分是一個透明的圓錐形玻璃罩子。罩子裏裝滿了綠色的藥液，正咕嚕嚕往上冒著泡兒。

    “石頭”一圈連著一根根鋼鐵管道和電線。而鋼管和電線則將“石頭”容器淩空托了起來。

    借著昏暗的幽藍色光芒往容器裏細看進去，容器中裝的竟然是……

    人

    “我……”修明眉頭微微一蹙，似乎感到姿勢不適翻轉了一下身體，心頭卻是倏然一驚，“我沒死”

    猛地睜開雙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綠色和刺眼的光線……

    修明舉遮擋。

    看著自己熟悉的，握了握拳又舒展開。

    太好了

    自己真的還活著

    然而下一秒，修明蒙圈了。

    這……

    是哪

    修明猛地轉身環顧四周。

    劇烈地動作帶起一串的氣泡。

    自己竟然被赤身淹泡在液體裏

    修明大駭，全然沒注意這液體竟然不妨礙自己呼吸

    他雙成掌抵玻璃，慌張貼近容器內壁。

    入眼處，皆是一個個古怪的容器

    而古怪的容器裏，全是和自己一樣身寸縷、如同羊水中的嬰孩般懸浮在液體裏的人

    修明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轉了一圈。

    握拳、揮拳

    修明奮力往玻璃內壁上錘了兩拳。

    咕嚕咕嚕

    砰砰

    除了激起一堆氣泡和兩聲悶響，一片寂靜。

    修明心中惶恐，不斷地捶打著玻璃內壁，試圖衝破這瘋狂的界限。

    然而這掙紮濟於事，這玻璃在這小小的拳頭麵前是顯得那麽結實。

    見捶打濟於事，修明迅速調整姿勢，將後背貼上玻璃內壁，抬起兩隻腳，屈膝、猛地伸直

    砰

    除了悶響依舊用，玻璃甚至連條裂紋都沒有出現。

    砰

    砰砰

    砰砰砰

    修明倔強地捶、打、踢、踹著玻璃。

    突然修明停了下來，他看見不遠處的容器裏有個人直直站著正對著自己。

    那是個女人

    一個身材姣好的女人

    女人和全力掙紮的修明完全不同。或許是絕望了，她顯得很平靜。

    但這平靜卻有些可怕、有些滲人。

    女人黑長的頭發在液體中散亂地漂浮著，遮了她的臉，看不出表情。

    修明被困容器心中焦躁，哪還有心思管一個奇怪的女人。

    就在他要繼續敲打容器壁的時候

    關那女人的容器裏，液體中開始出現大量氣泡。

    隻見容器頂端嗤嗤衝出兩條水汽，綠色的液體就開始快速往上冒起了氣泡。

    就如同水被燒開了一般

    而事實也證明，這液體冒起這麽多氣泡絕不好受

    那女人的頭發隨著綠色液體的“”往上飄動起來，露出一張秀氣的瓜子臉，倒也是個頗為漂亮的人兒。

    隻見女人緩緩睜開眼睛，空洞的眼神死死鎖定著修明。

    修明被盯得發毛。

    那個女人還活著

    修明心頭狂震，她和自己一樣。

    跟自己不一樣的是，她纖細的在變化著

    骨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折斷

    除此之外，她的還在變黑、在融合

    皮膚變得不像皮膚……

    像……

    像殼

    對

    像極了動物甲殼

    像蟹螯

    到底發生了什麽？

    修明緊緊靠著玻璃壁。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腿肚子有些打顫。

    哢嚓

    關著女人的容器竟然出現了裂紋

    嗤

    容器上方白色水汽再次噴出

    咣

    容器碎裂

    嘩

    已經稀到了淡紅的液體瞬間流了一地……

    流出的液體冒著騰騰白氣，顯然溫度不低。

    修明死死盯著前方，似乎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些什麽。

    女人

    是那個女人

    而她身上竟然全半點傷痕

    透過騰騰蒸汽，修明看到了那個女人。

    隻見她秀首微低……

    她沒事

    太好……

    可是，當他看清楚對方的樣子時，修明震驚了。

    怎麽會這樣

    修明簡直覺得自己就要瘋了。

    那女人……

    不

    那還算得上人嗎？

    修明攥著拳頭死死盯著前麵。

    隻見那女人腹部以下全變了樣。足足六條腳、條條尖如利刃、還都覆蓋著黑亮黑亮的甲殼。左肘部以下化成了巨大的鼇鉗耷拉在身前。尾部的蜇針反射著亮光，黑黝黝的針尖毫不懷疑可以洞穿鋼板

    這

    這哪還是人類

    這分明是長著人身的蠍形怪物啊

    修明現在很淩亂。

    自己也會變成那樣嘛？

    不

    絕不

    我要離開這裏

    他發了瘋似得拍打敲擊著玻璃，腳並用，甚至用上了腦袋

    砰砰砰

    修明的額頭、拳頭、腳指頭都滲出了鮮血，迅速融在了綠色藥液中不見了蹤跡。

    而他依舊不管不顧地撞擊著玻璃，自己就算死也不要變成那副鬼樣子

    一下

    兩下

    三下

    ……

    咬著牙不停瘋狂撞擊著玻璃的修明停了下來。

    那個變成怪物的女人緩緩抬頭朝他看過來了

    女人的眼白全都變成了黑色，瞳孔散發著幽綠的凶光。她上揚著不科學弧度的嘴角冒出白氣和哈喇子，呼哧呼哧得大口呼氣，喃喃吐出幾個不清楚的字眼，喋喋不休。

    喀喀喀……

    女人不斷開合著左的鼇鉗朝修明走過來。

    女人那危險的笑容和地上交替攢動的八條刃足讓修明打自心底得發寒。

    怎麽辦？

    修明很想哭。

    為什麽自己會遭遇這種事情

    自己明明才十六歲，

    安安穩穩地讀著書，

    有關心自己的好朋友，

    有疼愛自己的爸爸媽媽，

    還有一個美麗恬靜的青梅竹馬。

    ……

    半個月前，修明和晴雨在家裏玩。晴雨是他的小女友，同樣十四歲的她成績優秀、麵容姣好。兩人青梅竹馬互許終生的戀情不知羨煞了多少同學。

    當他覺得，他們正要擁有彼此的時候，外突然發生了恐怖的爆炸，恐怖的衝擊波轟擊在他們身上，他們昏死了過去。再醒來時卻發現自己被困在這該死的奇怪容器裏了。

    晴雨怎麽樣了？

    爸爸媽媽還好嗎？

    這是修明現在最關心的問題。

    然而眼前的事容不得他多想，刻不容緩

    女人、不

    怪物，也不對

    我們且叫她蠍女罷。

    蠍女停在容器前，咧嘴一笑，猛地身體後仰，兩隻前足在空中揚起，掄起了巨大的鼇鉗

    砰

    鼇鉗重重擊在容器外壁上

    修明被震得一慟，然而玻璃並沒有和意料中一樣碎裂。

    怎麽會這麽硬

    剛剛這蠍女破容而出的時候明明很快，不應該這麽硬才對。難道內部更好擊破？

    砰砰砰

    在修明分神之間，蠍女不斷瘋狂地擊打著玻璃。

    那瘋狂猙獰的模樣看得修明一陣心悸。

    我

    絕不要變成這樣

    呼呼呼

    蠍女似乎打累了，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砰

    蠍女用尾針撞了一下容器。

    容器依舊沒破。

    蠍女放棄了，她扭著笨重的身體嗒啦嗒啦朝外走去……

    修明盯著靜靜的通道，剛要鬆口氣。

    卻發現周圍綠色液體裏的氣泡多了起來

    液體

    燙起來了

    修明暗道不好，心急萬分。又開始使勁捶打撞擊起玻璃內壁來。

    我要出去

    我不能死在這兒

    修明掙紮著敲擊著玻璃內壁。

    氣泡變得愈來愈大，溫度也愈來愈高

    然而玻璃還是恙。

    修明開始安靜下來。興許是打累了，或許是力了，也可能是放棄了……

    修明緊緊咬著牙，硬生生繃著肌肉，忍著劇烈地疼痛，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他發現自己的肢體變得越來越難控製

    意思越來越模糊了……

    這是要和那女人一樣了嗎？

    要和女人一樣變成怪物了麽？

    我還有好多事沒做呢

    我怎麽能交代在這

    我不能留在這

    我要出去

    爸爸媽媽還在等我回去

    晴雨還在等我去救她

    我不能死

    更不能變成怪物

    我要出去——

    啊

    修明眼裏躍動著熾烈火紅的求生光芒麵目扭曲猙獰，咆哮著揚起囚起粗粗青筋的臂，使出了最後的力氣……

    砰

    容器震蕩了一下，然而並沒有破。

    啊——到此結束了麽？

    修明甚至已經連收回拳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四肢在高壓下自己扭曲著……

    皮膚被拉扯到極限

    骨骼的咯咯聲更是令人心悸

    就連血液都已經從開始毛孔中溢出……

    突然修明身體裏溢出的鮮血化成了赤紅的烈焰

    竟然直接在這的藥液裏燃燒了起來

    轟

    燃燒的鮮血產生的熾熱瞬汽化了藥液

    容器直接被撐爆了

    閃爍著昏暗微光的廢棄實驗室裏。

    修明四肢都扭成了奇怪角度的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