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閑言

字數:4949   加入書籤

A+A-




    茉兒也好奇地望著他,看到兩個東家這麽慎重,趙掌櫃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撓了撓頭說:“其實也沒什麽,就是聽到點香滿樓的風聲,憋在心裏不舒坦,特地過來跟東家說說,好讓東家也高興高興。”

    憋在心裏不舒服的事還能讓她高興?清淺有些好奇,就忍不住問他:“香滿樓出了什麽事讓你這麽高興?難不成是香滿樓被人抄了?”清淺就打趣他。

    趙掌櫃笑著搖頭,“這可比抄了香滿樓有意思多了。”

    如錦端了茶上來,趙掌櫃就接過來喝了一口,又坐了下來,才說:“聽說竇府昨日新添了個姨娘,東家你猜是誰?”沒等清淺說話,趙掌櫃就迫不及待地接了下去,“就是香滿樓的展盈!而且,昨天香滿樓的展鋒,還被人抓到府衙裏去了,還受了刑,聽說是殺了人什麽的。”

    說道這,他臉上興奮之色忽然就黯淡了下去,“不過,今早就給放出來了,但展盈卻至今沒能從竇府出來,估摸著是回不來了……”

    他笑眯眯地說:“今日一早大家都在討論這事,香滿樓現在都還烏煙瘴氣的,一盤散沙……看樣子是要跟竇賢決裂了,可真是解氣,看它以後還怎麽在我們憑君樓麵前囂張!”

    清淺其實在食仙居的時候,就猜到這事了,但聽趙掌櫃這麽一說,心裏還是有些唏噓的,以竇賢的手段,展盈想要逃出他的手掌心隻怕難如登天,她這輩子,隻怕就是毀了……

    但讓清淺想不通的是,為什麽竇賢連展鋒也要陷害。殺人案可不是說著玩兒的,他居然說捏造就捏造……難道是用來威脅展盈的?

    清淺又覺得不可能,竇賢對展盈哪裏還用得著威脅,直接把人綁了,丟床上不就得了,展盈也是逃脫不掉的,竇賢一貫的作風是如此。

    清淺唯一能想到的是。震懾!竇賢想用這警告展鋒。要安分守己,要認清楚什麽事能做什麽事不能做,警告他不能忤逆竇賢半分!

    食仙居的時候。她分明聽到了竇賢與展鋒的對話,竇賢怕是在那時候,就對展鋒有所防備了……果然官場上的人都不簡單!

    竇賢看起來愚鈍好色,實際心機比誰都深沉!展鋒以為自己用展盈的美色去誘惑他。好借他尚書的勢力往上攀爬,卻沒想到。會被竇賢倒打一耙,賠了妹妹又折兵。

    官場上呼風喚雨的人,又能簡單到哪裏去……

    展鋒也不算冤了,隻能怪他把竇賢想得太簡單了。不過。趙掌櫃說,香滿樓怕是要跟竇賢決裂了,她倒覺得未必。展盈不是那種失了身就喊死喊活的人,她的消沉隻是暫時的。一旦她想通了,勢必會反過來利用竇賢姨娘的這一層身份,幫展鋒往上爬的。

    清淺歎了口氣,有了展盈在竇賢身邊吹枕邊風,香滿樓的氣焰隻怕會更加囂張,展盈受了這樣的委屈,頭一個就會拿憑君樓開刀,看來以後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提防了。

    清淺在一旁神傷,慕遲卻忽然問趙掌櫃:“竇賢是不是有個兒子叫竇岑?”

    趙掌櫃一愣,不知道大東家為什麽問起這個,卻還是很誠實的回答:“確實有,不過他不常出門,一般人極難見到他。還聽說他腦子有些問題,喜怒無常的,性子十分暴戾,凡是他看不慣的,都會想辦法毀去,竇府的人都很怕他,竇賢卻寵他寵到不行,為了他,連正妻都不敢娶。”

    慕遲哦了一聲,就再沒下文了,趙掌櫃自覺無趣,就起身跟清淺告辭了,又想到什麽似的,回過頭跟清淺說:“對了,老孫傳了信回來,說是事情已經辦妥了,過幾天就能帶著廚子回來了。”

    清淺點了點頭,心裏暗想,孫掌櫃辦事效率果然高,便跟趙掌櫃說:“我在盛陽待了好一陣子了,也是時候回家看看了,樓裏的事,就勞煩您多替我照看了……眼看就要過年了,您尋個合適的時機,把樓裏人的工錢都發了吧,順帶把年前的節禮也給了,也好讓她們拿了回去過個好年。”

    原先是說要過半年才有工錢的,現在才不到兩個月,就要發了……趙掌櫃表示很驚喜,笑著說:“有了銀子才好辦事,還是東家英明!”

    清淺知道他有些誤會了,卻也沒要解釋,道:“那就勞你多留心了。”

    都要發工錢了,趙掌櫃肯定是要盡心去做的,他滿麵笑容地應了,步伐輕快地離開了逸軒居,等到上了馬車,他才想起,自己竟然忘了問兩個東家的事!

    他覺得自己真的糊塗了,想要調轉馬車回去問清楚,可又想到女東家到底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平日就算再跟他們打成一片,他這麽直接的問出來,女東家肯定也還會不好意思的。

    他隻能歎了口氣,暗暗琢磨著回去跟其他人怎麽說,兩個東家若是接了親,他們也就不用這麽糾結著該效忠誰多一些了……

    慕遲正津津有味地用晚膳,茉兒時不時夾幾塊肉到他碗裏,他都一口吃下了,看起來真的很餓的樣子……

    他以前吃飯都是細嚼慢咽的,何時有過這樣囫圇吞棗的時候……清淺下意識就把目光投到了青鬆身上。

    青鬆已經回房梳洗過了,換了件天青色的短褐,外披著一件藕色的長襖,正一動不動地立在那裏,神色也有些呆愣。

    爺何時變成這樣狼吞虎咽的了……在宮裏吃山珍海味的時候都沒見他如此,這裏不過是粗茶淡飯,爺卻能吃的這麽香,青鬆就有些茫然了。

    他餘光瞥到一旁的清淺身上,卻不料,清淺也正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青鬆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有對眼的人在身邊,就算是粗茶淡飯也能變成山珍海味。相反,宮裏的山珍海味,對爺來說,卻是比糟糠還難下咽……

    也難怪爺最近瘦了這麽多,這些都是心結啊。

    青鬆心中酸澀,對清淺感激又多了幾分,他笑著說:“爺這些天太忙了,連膳也沒能好好用,整個人看起來都瘦了……”

    這話咋地一聽像解釋,可仔細一琢磨,卻是在提點清淺,要幫忙勸勸他家爺!

    到底在忙些什麽,怎麽忙到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清淺心裏就忍不住有些心疼。

    慕遲卻擱了竹箸,整張臉都擰在了一起,青鬆跟淺淺說這些做什麽,不是徒增她的煩惱嘛,他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不讓她牽扯到朝堂中來,被青鬆這麽一說,萬一清淺問起要怎麽辦?

    清淺果然皺了眉問道:“什麽事這麽忙,連用膳的功夫都沒有?”

    青鬆此刻有咬掉自己舌頭的衝動,他就是想表達一下爺最近很忙,好讓寧姑娘多關心關心爺,哪裏想到寧姑娘一下子就抓到了重點,問到這上麵來了。

    爺可是給他下了死命令的,爺在宮裏的事,可是半句話也不能透露出去的,特別的對寧姑娘。

    爺不想讓寧姑娘卷入朝堂上醃臢的事上來,他如果說了,指不定爺會剝了他一層皮,如果不說,不是自打嘴巴嗎?

    青鬆煩惱了,他連抬起頭來看清淺的勇氣都沒有,忽地一拍腦袋,焦急道:“糟了,差點就忘記了,我還在灶上溫著酒,爺你們聊,我去看看酒溫好了沒有……”,話說完,他立刻就小跑了出去。

    直到走到小廚房,他額頭上都還冒著冷汗,以後跟寧姑娘說話可要小心了……萬一說漏了嘴,爺肯定是要責罰他的。

    青鬆這明顯是欲蓋彌彰,扯開話題!她抿了抿唇,心裏卻不免有些失落。慕遲還是不肯跟她說自己的事,還讓青鬆幫忙瞞著她。

    其實她在盛陽一個多月了,也差不多站穩腳跟了,若真心想查他的事,她未必會查不到……隻是清淺還是比較固執的,他想等著慕遲親口告訴她的那一天。

    沒想到,過了這麽久,他還是不肯說……他這是不信任她嗎?

    清淺心裏有些難過,覺得自己在這裏也有些多餘,就站起來說:“我還有賬冊要看,先回房了。”

    慕遲沒有錯過她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頓時感覺有些心疼。

    當她冷漠地起身準備離開時,慕遲心裏就感覺被針刺了一下,下意思地去抓她的手腕,卻被她掙脫了,她頭也不回地往外走,連茉兒喊她,她都沒有理會。

    她應該真的被他傷到了吧?

    她什麽事情都跟他說,什麽事都想著他,顧著他。

    他卻什麽事都瞞著她,連自己的真實身份也沒告訴她……

    她以真心相待,換來的卻是他的隱瞞,也難怪她會難過了。

    慕遲伸手揉了揉太陽穴,覺得胸口悶悶的,桌上還剩了很多菜,他卻覺得沒有什麽胃口了,喊了如錦過來收拾,自己就無精打采的回了房。

    茉兒看著清淺和慕遲悶悶不樂相繼離去,覺得十分奇怪,不由地在如錦麵前嘀咕,“淺姐姐和慕遲哥哥這是怎麽了?剛剛還好好的,臉色說變就變。”

    如錦抿了唇笑,伸手點了點茉兒的額頭,“姑娘還是顧著自個吧,若我沒記錯,郭夫子可是有留功課給你的。”

    說到功課,茉兒就吐了吐舌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