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奪塔（上）

    對薩利城邦東部有了大致的了解，蕭湛也沒有功夫多待，徑直朝著傑爾齊神父所說的坦達爾城走去。

    附近的村鎮確實衰落得厲害，但薩利城邦統治者們，或者說管理者們，並沒有管這些“賤民”不斷流失的事情，一路之上，蕭湛就遇到了起碼上百人的“偷渡”隊伍。

    這些隊伍，實際上已經到了明目張膽的地步。

    走進坦達爾城，蕭湛更是大失所望。

    密林城邦在經濟上最落後的，大概就是崔斯特城，因為麵對北邊斯瑪特王國的貿易主要集中在居維葉城。其他幾座城市的發展程度都不低，更是把崔斯特城甩在了後麵。

    但跟崔斯特城比起來，坦達爾城簡直就不配稱之為城。

    本來這裏就缺少石材，建築物也不是很高，再加上人口稀疏，建築更是稀稀落落，除了貴族區還有幾棟能看的房屋，教堂建的也像模像樣，整座城市也就是比鹿泉小鎮大兩倍，論繁榮程度，密林城周邊大路兩旁隨便一個小鎮都遠超於它……

    就這麽一個破舊的東部“重鎮”，也有魔法師協會的分部和冒險者工會，蕭湛本想辦理一下手續，接兩個任務玩玩，卻被一個意料中的人注意力。

    這個人，是溫斯特安排在附近一帶的手下。

    蕭湛在進城之後就看見了這人留下的印記，隨後，很快就在一個偏僻的小巷裏見到了這個人。

    使者大人！”這人見到了蕭湛做出的聯絡手勢，馬上恭敬地行禮。

    坦達爾城裏隻有你一個麽？”蕭湛問。

    其他人在周圍村鎮活動，”這人說，“我負責城內的聯絡的情報傳遞，使者大人，您有什麽指示？”

    最近那些準備遷移到密林城邦的人，你們做過統計嗎？”蕭湛問。

    其實內部有我們的人，”這人說，“遷移人口數量隨時都會報到安西首領那邊的。”

    好吧，”蕭湛說，“本地勢力查探做的怎麽樣？”

    坦達爾城都在我們的監視之下，”那人略顯得意的說，“其他城市就不清楚了。”

    我需要一份附近所有私人法師塔的資料，最好包括地圖！”蕭湛說。

    附近？”這人愣了一下，隨後說，“坦達爾城除了魔法師協會，就北麵有一座私人法師塔，你若是要其他城市的，我可能馬上給你聯係！”

    北麵？在哪裏？”蕭湛說，“我現在就去，回來之前你給我備好薩利城邦境內的所有四私人法師塔分布圖。”

    全境？”這人有些為難，“可能需要五天才能備齊……”

    你們當中沒有魔法師？”蕭湛奇怪的問。

    薩利城邦所有魔法師基本上都是官員，沒有自由法師，我們很難在不驚動其他法師的情況下招攬和控製魔法師……”這人說。

    那，現在給我一張草圖，”蕭湛說，“五天之後我再來找你！”

    好的，使者大人！請稍等！”這人連忙說。

    然後，他從旁邊的破舊民宅中拿出一張獸皮紙，做了記號，交給蕭湛：“這座法師塔名叫比薩塔，它的主人是一個傳承數百年的魔法師家族，這一代的主人叫嘎裏列……”

    比薩塔？嘎裏列？”蕭湛有些奇怪的揚了揚眉毛。

    需要派人手幫忙嗎，使者大人？”這人又問，“我們有一些外圍人員……”

    不用了!”蕭湛接過獸皮紙地圖，“快去準備我要的東西。”

    說著，他就離開了這條偏僻的小巷。

    兩天之後，蕭湛到達了比薩塔。

    這塔，果然，有點歪……

    也不知道，它的主人，這一代的比薩家族繼承人嘎裏列，會不會在上麵做兩個鐵球同時著地的實驗……

    這裏接近薩利城邦的東北部邊境，再往北就是斯瑪特王國。

    作為密林城邦和薩利城邦的北方大國，斯瑪特王國其實對這兩個南方小政權很是無奈——高高的山脈隔絕了三國之間的來往，密林城邦還有兩個可以通行的關隘，薩利城邦卻是徹底被隔絕在山脈另一側。

    能夠翻越高山的人也不是沒有，不過，那隻是少數，山上也有強悍的野獸和魔獸，加上薩利城邦本來就落後的經濟和軍事實力，撒馬特王國也沒有深入交流的興趣了。

    因此，這座比薩塔，也算是守護在山腳下的邊境哨塔。

    不知是因為曆史悠久，還是因為地基因缺乏岩石層而不夠穩固，比薩塔的塔身呈現出一個七八十度的傾斜角。

    當然，比起蕭湛前世那座著名的斜塔，比薩塔的高度是遠遠不及的，黝黑古樸的外表更是遜色。

    比薩塔建在一個小小的鎮子附近，說是鎮子，其實鎮上居住的大一大半都是軍人，其餘的也多是軍人的家屬。

    看樣子，這裏原本就打算建成一個守衛國境線的兵營，但山脈對麵的“敵國”連侵略的心思都沒有。

    實際上，不要說北麵，就是東麵的城邦，也沒有侵略的興趣……

    蕭湛來到鎮上的時候，那些兵痞很快就將他圍了個密密實實，大聲地問出三個很深奧的哲學問題：“你是誰？你從哪裏來？你要做什麽？”

    要知道，這三個問題不光在地球上，就算是在這個世界，也難倒了無數學識淵博、睿智賢明的魔法師、博學者、思想者和哲人。

    蕭湛很快就給出了答案：“我是一名冒險者，我來自坦達爾城，來給比薩塔的魔法師大人送信。”

    這個答案，魔法師、博學者、思想者或者哲人可定會很失望，但兵痞們卻狐疑了片刻便認可了，直接放行。

    蕭湛穿過兵營小鎮，走向山腳下孤零零的歪斜法師塔。

    走到塔下，天空忽然飄起了雨。

    這時候，密林城已經進入了雨季。

    風車鎮因為雨水的到來，稍稍冷清了一點點，但往來的遊客卻還是擠滿了大大小小的商鋪。

    莫裏埃法師裏，劍聖道格拉斯正無聊的坐在一樓大廳裏，手捧著一本最新出版的《密林城邦及周邊吟遊故事整理集》，慢慢品讀，這套書已經出到了第二十五本，實際上，密林城邦本地的民間故事，差不多十本書也就能寫完，後邊的，有相當一部分是蕭湛前世的經典傳說故事，套上這個世界的人名地名再出版的，還有一些，是來自周邊國家的。

    最近因為洛汗帝國的使節團到來，洛汗帝國的民間傳說故事也被收集了進來。

    據說，許多馬戲團和歌舞劇團已經把這套叢書列為必備收藏，每一期的精彩故事，都會被他們排成舞台劇。

    不識字的平民和喜愛戲劇的貴族，都對這些戲劇表現出了極大的熱忱。

    盡管暗影公會和盜賊工會已經撤出，但執政院還是不敢保證這是不是兩大工會故布疑陣，道格拉斯也一直待在法師塔裏給莫裏埃做免費的保鏢。

    外麵下起了雨，道格拉斯稍感意外，放下書本。

    執政官閣下，您的部下求見！”塔靈深藍突然說。

    讓他們進來！”道格拉斯也沒把自己當成外人。

    好的！”深藍是話語不帶絲毫感情。

    大人！”書記官狼狽的跑進大廳，看樣子是沒有準備雨具，被突如其來的大雨淋到了。

    什麽事？”道格拉斯看看外麵漸漸大起來的雨。

    您的孫女嘉斯麗已經送風車鎮了，”書記官說，“現在剛剛搬進新宅……”

    哦？”道格拉斯略感意外，“不是說明晚才到麽？”

    您可能忘了……”書記官小心的提醒道，“通往巴瑞亞的新道路已經開工十二天了，新的路段五天就能投入使用，現在，車程會比以前更快……”

    說起來，砂漿水泥路早就開工了，”道格拉斯恍然，“是尼爾紮德負責的？”

    是第二執政官大人，”書記官說，“他本就就比較支持修路，第三執政官大人支持先改造樹林區街道，你還投了支持修路的票……”

    對哦！不過，最近雨季來了，施工恐怕隻能暫停了吧？管他呢……”道格拉斯說，“嗯，嘉斯麗他們，都住下了嗎？”

    新宅剛剛裝修完，”書記官說，“您，要去看看他們麽？”

    我？”道格拉斯抬頭看看大廳的天花板，說，“我不能走開，叫他們過來一下吧……深藍，我想招待一下客人，可以嗎？”

    塔靈深藍馬上說：“沒有問題，執政官閣下，您有這個權限。需要準備香飲或者苦苦葉嗎？”

    隨便！”道格拉斯說，“不會占用這裏很久的。”

    您要接待的是您的孫女嘉斯麗，她已經懷孕了，苦苦葉恐怕對胎兒有一定影響，建議用香飲。”深藍說。

    哦？”道格拉斯驚訝的抬頭，隨即，他笑了，“這個莫裏埃子爵，連法師塔的塔靈都有些與眾不同……”

    謝謝誇獎！”深藍說，“我努力做一個管家式的塔靈，正在學習過程中。”

    不光是道格拉斯，連書記官都是滿臉驚訝。

    隨即，一柄新式的、可以手動開合的雨傘飛了過來。

    請帶上雨具，書記官強尼先生，”深藍說，“外麵的雨有點大……”

    謝……謝謝……”書記官有些受寵若驚地接過雨傘。

    學會雨傘的使用方法，書記官走出了法師塔，朝著新建住房區走去。

    走出一截，他回頭望著雨中的法師塔，心中的驚訝和好奇還沒有完全落下。

    薩利城邦東北邊境，山腳下的比薩塔，塔靈攔住了蕭湛。

    陌生人，不要再靠近！”塔靈用冰冷的生聲音發出警告。

    我是來送信的冒險者。”蕭湛望著天空中飄下來的雨滴，說。

    把信放在你麵前的盤子裏，”塔靈說，“然後，你可以離開了。”

    蕭湛掏出一個牛皮紙信封，說：“這封信，我必須親自交到嘎裏列法師大人手裏，這是我所受的委托……還有，這裏正在下雨，我可以進去避一避再走嗎？”

    他抹了抹落在頭上的雨水。

    雨開始大了起來。

    塔靈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主人允許你進來！”

    蕭湛走進比薩的時候，身上已經濕了一小片。

    塔靈帶著他穿過大廳，走到對麵的會客廳裏。

    稍等，主人馬上就來！”塔靈說。

    蕭湛手握信封，坐在有些老舊的椅子上，打量著有點寒酸的會客室。

    塔靈並沒有送上飲品，而是一直沉默著。

    不多時，一個有些佝僂的老者來到了會客室。

    嘎裏列魔法師大人，”蕭湛站了起來，“我給您送來了老朋友的問候！”

    哦？”老法師嘎裏列比原先的莫裏埃老得多，沒有能夠繼承家業的子女，一大把年紀了也沒有突破境界的跡象，精神狀態比莫裏埃差太多了，無精打采的應了一聲，“是誰叫你送信來的？”

    是您的老朋友凱普勒魔法師，”蕭湛說，“至於內容，您看了就知道！”

    說著，他把信封遞了過去。

    嘎裏列伸出枯瘦幹癟的手接過信封，費了好大的勁才將牛皮紙信封撕開。

    接著，他打開了裏麵的信紙，湊到眼前，讀了起來。

    向你推薦一個合適的接班人，他就是你眼前的青年……”嘎裏列輕聲讀出上麵的字，然後，抬起渾濁的老眼盯著蕭湛。

    這，是凱普勒的字跡……”嘎裏列再次低頭看字，然後抬頭再次大量蕭湛，“你，似乎沒有魔法天賦……”

    我有啊……”蕭湛笑了，斂息術慢慢解除，身上的魔力波動顯露出來。

    唔……”嘎裏列麵露驚詫，“這是什麽？封印麽？”

    隨後，他的疑問已經失去了意義。

    不是封印，”蕭湛笑了，“隻是一種，藏匿氣息的小技巧……”

    嘎裏列瞪大了眼睛。

    蕭湛身上的魔力波動，很快就超過了他，超過了他所接觸過的最強者——遠在薩利城邦首都的守護者，宮廷法師大人。

    也就是說，眼前這個黑頭發的青年，居然有著不低於聖域的魔力儲量。

    這，是何等的驚世駭俗！

    除了瞪大眼睛，嘎裏列想不別的方式來表達自己內心的震撼，和驚恐……

    你……你是誰？”感受著龐大無匹的魔力，嘎裏列就像是一個站在風口，被吹得站不穩身體的凡民，壓抑的連氣都快喘不上來了，

    我就你的接班人啊！”蕭湛說，“怎麽樣，您對我，還算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