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宮的嘴角浮出一絲冷笑，“要是隻把眼光放在戰爭或者其他常見的地方，可就太狹隘了啊。”

    他說完話，抬起頭來，向觀眾席上瞄去。

    人頭攢動之中，好容易找到了崔瀟瀟的影子。

    果然，在她的臉上有著跟自己相似的，完全不同於其他鑄劍師的神情。

    不愧是來自23世紀的博導，她對這種東西的理解會比所有人都更加深刻吧？

    衛宮欣慰地笑起來。

    葉子青隱藏在麵具中的臉色變得難看至極，她雙目圓睜，有些惱怒地看著衛宮。

    這個年輕的鑄劍師，跟一年前那個白衣殿下是何其相似。

    她依然記得，那個人之前也是同樣的表情，對劍的狂熱？

    還是覺得自己足夠強大，而目中無人？

    但是——

    你可沒有他那樣的身份。

    “你太無禮了，衛宮！鑄劍師！”葉子青大喝到。

    場上因為兩人的對峙而陷入了一片死寂，空氣突然凝重起來，觀眾們紛紛露出緊張的神情。

    衛宮微微一愣，似乎想起來彼此的身份。

    剛才那個行為是太過無禮了嗎？

    “退下，鑄劍師。”

    葉子青以極為嚴肅的口吻命令到。

    她整個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就是這一刻，在這裏，她是最高的品劍師，同時也是祭劍流程的維持者。

    “……”衛宮麵色鐵青，卻沒有想要退下，他在思考著怎麽能用更為緩和的語氣，將他想說的話表達出來。

    幾乎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

    一些競爭對手不懷好意地看著他們，等著衛宮的笑話。

    雖然對衛宮的仗義行為感激涕零，費荇還是站出來拉了拉他的衣袖。

    “衛宮大師，我很感謝您的仗義執言，但是，請不要過多地為我……你畢竟還得參加後麵的祭劍選拔。”

    費荇感激地笑了笑，“我沒事的，回去吧。”

    天劍國休息區的白衣殿下站了起來，“讓他說下去。”

    眾人紛紛轉過頭來。

    天道羽洛麵上微怒，但是他還是繼續對衛宮抱以期待，“我想聽聽你會說出什麽震驚四座的話來。如果隻是單純地忤逆權威，想要效仿我的行為，那麽我發誓，必不會饒過你。”

    本來更加盛怒的葉子青，在聽到天道羽洛後麵的話時，神情稍微和緩了一些。

    “對不起，我無意冒犯，”衛宮臉上浮現出一絲歉意，然後雙目真誠地看著葉子青，“但是，我想說的是，一把好的劍不該被埋沒，我希望大家都能看到它真正的價值。”

    葉子青愣了一下，雙目中的怒氣稍微消退一些。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洗耳恭聽衛宮後麵的話。

    年輕的鑄劍師神情自若，緩緩說到，“那把劍，從它的名字入手是最簡單直觀的，所有的價值都體現在那兩個字裏麵——

    緩時。”

    他抬起頭來，目光在觀眾席上掃過，“對於被時間減緩的人來說，那可是一把能夠穿越到未來的神劍。

    以人類現有的壽命來說，可以用自己的十年看到一百年後的世界變化，該有多麽幸福？”

    如果可以的話，衛宮是多麽希望能夠去到崔瀟瀟的時代，看一看未來的樣子。

    費荇抬起頭來，心裏麵充滿了無盡的震撼。

    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的那把劍，會有這麽大的功能。

    他剛才還一度下意識地沉陷在過去的回憶之中，因為之前他父親兼鑄劍師父的那句話而深深自卑——

    華而不實……

    原來不是這樣。

    ……

    天道羽洛緩緩地閉上眼睛，沉浸在他所描繪的幻想當中。

    內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東西被觸動……

    對於未來的向往，他比任何人的渴望都要強烈，從出生就被診斷為活不過三十歲的神之右手，根本不敢把一絲一毫的時間浪費。

    所以他之前才會本能對那把劍產生厭惡，它沒有改變生命的長度，反而讓他感受到時間的飛快流逝……

    但是，他從來沒有反過來想過——

    那正是他憧憬的未來，自己的有生之年所看不到的東西，卻因為須劍國的緩時劍變成了可能。

    十年後會是什麽樣子？

    五十年後會是什麽樣子？

    一百年後……

    真他媽好想去看看啊！

    神之右手仰麵朝天，發出一聲歎息。

    場中繼續傳來衛宮的聲音，“而且，時間減緩的意義就正在於，它可以利用時間差來解決當前無法解決的問題。

    比如——

    絕症。

    還有——

    長生。“

    天道羽洛如遭電擊一般，全身顫動了一下。

    衛宮目光閃爍，對著觀眾席上的崔瀟瀟微微一笑。

    兩個人很有默契地交換了一次目光。

    就像艾滋病在2018年以前都是讓人聞風喪膽的不治之症一樣，但是後來卻被人類攻克，成為了可以治療的一種疾病。

    哪怕爆發了超級病毒，隻需要將病毒源控製住，在用上這麽一把緩時劍，那麽也許能夠在時間的作用下，外麵的人可以找到治愈的方法。

    而人類一直渴望的長生不死，或者長生不老，也不一定是十二重境界的專屬。

    隻要有足夠的時間來攻克細胞有限分裂的問題，那麽就能夠讓人獲得用生。

    “時間減緩，恰好能將一些對人類做出極高貢獻，有著非常特殊價值的人的最後時間保存下來，直到外界進步到讓他們的生命可以得到延續的那一天……”

    隨著他的話，人們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轉向了天道羽洛——

    命中注定無法活過30歲的天才。

    這把劍對於他來說意味著什麽……

    不言而喻。

    衛宮欲言又止，很多東西因為文明的進程不同，現在還沒有辦法向他們解釋，比如艾滋病，比如癌症，比如人類和生命的進化……

    當然，如果真的實現長生也有可能帶來極大的危險——

    人類的進步，多少正是因為有限的生命和基因的突變而產生的適應性變化導致的，如果所有人都能長生，那麽有可能會導致社會停滯不前。

    隻不過，那些已經不在衛宮考慮的範疇內了。

    在他和崔瀟瀟的心目中，這把緩時劍，的確是當之無愧的一把神劍。

    衛宮轉過身來，麵向觀眾席，大聲喊到，“這難道不是一把神劍嗎？”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場上一片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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