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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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木山一直向西,有一個小鎮,你背著我去那裏……”
說完這話,謝玉整個人像是被掏空一般,身體癱軟在沈硯的背上,感覺不到任何生息。
隻有他微弱跳動著的心髒,提醒著沈硯這個人還活著,並且可以隨時要他的命。
不過沈硯猜測,哪怕他現在將謝玉甩在地上,自己獨自走開,這個不可一世的教主也不會有任何的反應。
很顯然,謝玉受傷了,傷的還不輕。
根據時間來看,他的傷應當是方才與刀春娘纏鬥時落下的,隻不過他一直控製著自己的表現。
如果不是謝玉受傷太重,又加上今天恰巧是散功之日,以謝玉的本事,又怎麽會通過斷魂丹來控製沈硯,更別提對江世傑的背後偷襲。
沈硯不得不承認謝玉心思縝密,膽大心細。
明明自己已經處於絕對劣勢,卻還能扭轉敗局,借他的手幹掉江世傑,又用毒驅使沈硯,讓他不得不為自己賣命。
尤其是一開始,他逼沈硯現身的那一招,讓沈硯誤以為他還保存著實力,可以說是一石二鳥。
沈硯以為他是在測試自己,事實上除了讓沈硯出手,麵對如狼似虎的江世傑,謝玉根本一籌莫展,更別提追殺對此視若無睹的沈硯。
後來,他又指點著沈硯,一步步緊逼江世傑。
表麵上謝玉胸有成竹,要沈硯殺掉江世傑簡直易如反掌,但其實,他並沒有將希望寄托在沈硯身上,反而是一直保留最後的內力,等待最佳的時機突襲。
突襲以後,他的目的就會暴露,所以他要立刻控製住沈硯。
可沈硯作為一個高手,憑借現在謝玉的實力完全無法同平時一樣於談笑間掌控自如,他便隻能用毒,還是天下奇毒斷魂丹。
江湖傳聞,每一顆斷魂丹都是由不同的毒物煉製而成,故而每一顆斷魂丹的解藥都各不相同。
隻有下毒的人才知道解藥,也就是說沈硯隻能乖乖聽命於謝玉。
從這件事可以看出,謝玉並不信任沈硯,哪怕他嘴裏說著與沈硯如何如何親密。
不過這對於沈硯來說也是同樣的。
名震天下的無極教,如果輕輕鬆鬆就讓沈硯成為核心,那它距離滅亡也隻是時間的問題。
沈硯想通了這點,便不再耽擱時間,背起謝玉就朝荒木山往西而去。
他估算著時間,腳下輕功不停,一直從太陽升起走到太陽快要落下的時候,眼前終於顯現出謝玉口中小鎮的輪廓。
這個小鎮地處不算偏僻,雖然及不上無極教腳下天石鎮繁華,卻也應有盡有,並不貧瘠。
沈硯背著謝玉在一處客棧落腳,打算先將謝玉放在床上,看他接下來做出如何的反應,卻不曾想,謝玉的脊背一接觸到床板,就猛地彈起了身體,吐出一大口暗紅色的血液,噴了沈硯一臉。
沈硯懵了一下,連忙就用手指去探謝玉的鼻息。
呼吸很微弱,而且十分不平穩。
一般練武之人出現這種狀況,多半是體內真氣紊亂,經脈逆行。
又聯係到方才江世傑所說,謝玉此刻正處於功力低潮與高穀交際之時,按理說應當功力全失,但謝玉卻另辟蹊徑,將內力提前存儲在周身各個穴道之中,故而才有餘力逼退刀家姐妹。
可仔細一想,太虛心經乃天下至高心法,如果謝玉的境界缺陷是連太虛心經都無法彌補的存在,尋常的功夫又怎會有用。
恐怕謝玉雖然保存了內力,但一旦內力消耗幹淨,便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而這樣的代價,從謝玉威脅沈硯的話中可以猜出,至少會持續七天……
在這七天裏,謝玉很有可能會保持現在這樣生不生死不死的模樣,對敵人毫無還手之力。
他唯一的依靠,便是被下毒的沈硯。
沈硯不由得感慨萬千。
想他謝玉,堂堂無極教教主,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武功位列天下第一。
初見之時僅用一招,就能讓初出茅廬的沈硯毫無還手之力,可現在,卻麵目蒼白的平躺在床榻之上,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都不如。
沒了武功,沒了淩駕眾人之上的霸氣,此刻的謝玉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而已。
當然,普通人沒有謝玉這樣出色的容貌,哪怕是受傷了也不會像謝玉一樣,看起來讓人心生憐惜。
像現在這樣近距離的看著謝玉的臉,看著他沒有任何瑕疵的蒼白皮膚,修長又濃密的眼睫,偶爾煽動的鼻翼……
哪怕是沈硯,也會心跳悄悄加快,一時忘記他給自己下毒的惡行。
如果說平日裏的謝玉好像是帶刺的玫瑰花,美麗卻不可接近,那麽此刻的他便是空穀幽蘭,令人流連忘返,生出一種將他藏在心中的難言之欲。
沈硯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心中默念起驚鴻十三劍的口訣,這才從謝玉的蠱惑中清醒。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被謝玉弄髒的衣服,又看了一眼昏迷中的謝玉,眉頭一皺,正想去招呼小二幫忙燒水買東西,卻發現不知何時起,謝玉手中竟然拽住了他的衣角,哪怕是昏迷也不鬆開。
沈硯試著用力甩開,謝玉卻下意識抓的更緊。
他又用手去掰,謝玉朦朦朧朧中感受到有人接近,猛地就睜開了眼睛。
沈硯不動聲色解釋道:“我去換身衣服,再用毛巾給你擦擦身體。”
謝玉瞳孔渙散,嘴唇微微動了動,卻沒能發出聲音。
沈硯知他現在身體虛弱至極,便不急著去換衣服,而是像早前謝玉對他做的那樣,握住謝玉的手,將真氣灌輸進他的身體裏。
謝玉身體顫了一下,想反抗卻又無能為力。
沈硯雄渾有力的真氣如入無人之境,順著謝玉的各個穴道,走遍了他整個身體。
可以感受的到,謝玉現在的經脈受損極為嚴重,甚至已經影響到了他的生命。
如果是平時,謝玉用自己的內力自行進行療傷,不用三日便可痊愈;但此刻謝玉功力散盡,身體連普通人都不如,更別說使用內力。
沈硯幹脆就沒有收回真氣,詢問謝玉道:“需要我幫忙療傷嗎?”
嗯……”
謝玉吃力地眨了眨眼睛。
沈硯得到默許,顧不得謝玉責怪,便將他身上的衣服脫下,然後坐在謝玉身後,開始替他療傷。
一炷香的時辰過去。
從謝玉的周身左右不斷散發出水蒙蒙的霧氣,整個人像是剛剛出浴。但他的臉色卻肉眼可見的恢複了許多,不似一開始那樣,慘白的不成人形。
沈硯看他已經脫離危險,自己的內力也所剩無多,便暫時收了手,通知小二將自己需要的東西送了進來。
換了衣服,又用過晚飯,沈硯熄滅油燈,就坐在房間裏的椅子上休息。
偶爾床上會傳來謝玉輕咳的聲音,沈硯定時去查看謝玉的情形。
這一夜過的有驚無險。
第二天一大早,謝玉雖然還是虛弱,但已經可以跟沈硯正常交流。
他讓沈硯拿出紙筆,記下藥方,然後吩咐道:“這些藥要去鎮上最老的那間藥店才有,你親自去取。”
沈硯見謝玉對此地十分熟悉,心裏不由得想,他是否早就做好打算要來這裏。
又聽謝玉道:“再讓店家拿洗澡的桶和熱水過來,藥一會兒要泡進去。”
沈硯點頭答應。
他腳力極快,再加上這個鎮子本就不大,不消半刻就將藥買了回來。
但藥拿回來的時候,謝玉的表情卻還是有些著急。
沈硯正想問他發生了什麽事情,便聽門外好一陣吵鬧喧嘩,似乎是有許多官兵。
謝玉解釋道:“是利州總督府的人馬,想來是要追殺你。”
沒想到他們如此難纏,躲在這裏還不放過……”
沈硯眉頭緊皺,心裏盤算著,現在他帶著病怏怏的謝玉,定然不會是官兵的對手,必須即刻想個辦法離開這裏。
然而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咚咚咚敲門的聲音,想離開已經失去了最佳時機。
沈硯下意識就去拿劍,手卻被謝玉攔住。
他眼神望向謝玉,卻見謝玉嘴角一勾,露出一個足矣讓人神魂顛倒的笑顏。
這是?”
要不要來洗個鴛鴦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