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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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千這一覺睡得極為安穩,第二天一早醒來之時窗外天色已經大亮。
庭院外麵傳來一陣呼嘯聲,張千推門而去,隻見庭院之一道身影,正在翩然舞劍。陳道出劍極快,身形在院不斷穿梭,帶起紛紛枯葉。其劍勢如虹,身法若遊龍。
張千心裏暗自心驚,自己的這個師兄看起來如此木訥,一身本事倒是極為不俗。
待得一輪劍法演練下來,陳道束收劍,看到了杵在門口的張千。他向張千招了招,開口道:“張師弟,今日我本想喊你起來,可見你睡得正香也就沒有叫你了。”
張千走過去跟他一起坐在院子裏的石桌上,吃著一些早點,卻不見淩劍子的身影。
“陳師兄,為何這院落之隻有你我兩人?”張千心裏始終不得解。
“哎,陳道放下的早點,深深的歎了口氣,麵色複雜開口道:“這已經是陳年舊事了,今日便說與你聽罷。”
張千沒有接話,任由他說下去。
“師尊本是白馬書院最有名望的夫子,當今院長正是師尊的師兄。”當年師尊門下盛況何足道哉?便是整個院的夫子加起來,門下的門生也不如師尊多。
二十年前,師尊一身修為便已經是通天徹地,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師尊收了一位弟子,其名李懷南。
此人天賦極好,師尊將畢生所學盡悉傳授。大師兄倒也不負厚望,在內院之嶄露頭角,在外殺得九幽餘孽望風而逃,不到百歲之齡便到了化元境。
一門雙化元,一時之間在白馬書院之傳為一段佳話。
萬物盛衰,必有其理。極盛之時,也是走下坡路的時候。
有一日在圍剿九幽魔教餘孽之時,他與魔教護法互生情愫,多次放那人離去,導致書院損失了不少弟子。師尊愛徒心切,多次勸誡他要斬斷這段孽緣。
大師兄也覺得此事有辱師尊門楣,便從此封劍不在見外人,在書院之清修。如此平靜的過去了十年,倒也相安無事。忽的在那一年的院試之時,一名女子在山門外質問院可有李懷南這一號人物。
那女子蠻橫無禮,強闖山門,重傷了院數十名弟子,而後揚長而去,放下話來,倘若李懷南不出來,她便每日在書院外殺上十人。
院好無數,自然容不得她放肆。奈何那女子實力極高,一時之間拿她不下,反而又給她傷了數十餘人。院之人多方調查,發現此人乃是九幽神教四大護法之一的梅千幽,實力高絕。
張千心裏暗道,這女子倒是有一些毒辣。可是他那又知道,九幽神教人,殺戮由心,從不問對錯,沒取弟子性命已然是難能可貴了。
這一日院長親自出,在山門之外與那女子大戰,那女子雖然實力高絕,但那是院長的對,在鬥了數十招之後,落敗被擒。
院長正欲帶此女回刑堂候審,不料此時大師兄封劍之地一道驚天劍光襲來。來人正是隱居清修十年的大師兄。雖是隱居,但大師兄十年靜坐,長劍反而更為出神入化。
大師兄在這十年時間裏,修為已然觸摸到一絲通玄之意,院長大為駭然。可是大師兄始終不是院長之敵,敗在他上。
初始相見,大師兄與那魔教護法還互不理睬,到了最後才發現十年相思,早已刻骨,越發的不能自拔。可歎情之一字,究竟有何種魅力?
師尊當時既是夫子,又是刑堂大長老,看著在刑堂之上的二人,不由得痛心疾首。
李懷南深知此事難以善終,決意以自己的性命來換取梅千幽的性命。九幽魔教,其害之深,當時書院之自然是不可能同意的。但礙於師尊之威,也不敢公然殺了梅千幽,隻得將她囚禁起來。
師尊身為刑堂大長老,一麵是他最心愛的弟子,一麵是九幽魔教的千年宿怨,夾在間好不為難。我當時正好十歲,拜在師尊門下,師尊在一夜之間仿佛蒼老了十多歲,一怒之下,辭去刑堂大長老的職位,對大師兄這裏不再過問。
不知是何緣故,那日梅千幽忽的死在了刑堂之上。大師兄似著了魔一般,見人便殺。當時除了師尊和院長之外,書院之少有人是大師兄的對,竟被他一路殺出刑堂。
當時我正在院落門口,看著他白衣染血,左之上抱著一個女子,渾身殺氣衝天,我不免有些怯意,可還是低頭叫了句大師兄。
大師兄眼神微怔,瞧清楚了是我,過來拍著我的肩膀說了一句:“陳師弟,今後我不在書院之,師尊就有勞你孝敬了。至於其他的人,不過是些蠅營狗苟之人罷了。”其聲音沙啞哽噎,又飽含著一股決然之意。說完便跪在門前,向師尊叩了叩首。
待我回過神來,那裏還有大師兄的身影?門上赫然插著那柄長劍,正是師尊當年收徒之時,贈與他的。
師尊看著長劍良久不語,忽然之間噴出幾口鮮血。他老人家心神俱損,修為從化元之境跌到靈元之境。
果然不出大師兄所料,不久之後師尊門下弟子四散,匯入了其他夫子門下。
院長那邊與師尊同門之誼也是越發的淡漠,此事雖不是師尊所為,但大師兄不知所蹤,所有人都把這筆賬算到了師尊頭上。
“那後來呢?“張千心一歎,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
“哎,陳道深深的歎了口氣,麵上愁容更重,後來大師兄不知所蹤。至此,師尊一劍西來之名逐漸塵封,門下也不複當年盛況。“師尊和大師兄自幼待我極好,我自然是不可能離師尊而去。”
“走了,都走了,走了好啊。”忽的庭院外傳來一道聲音,不知是落寞還是痛心。張千回頭看去,淩劍子不知何時站在了那裏,身影在秋風有些蕭索。
“師尊,我”陳道正要開口說些什麽。淩劍子走進院子裏,道:“不用說了,小千入我門,這些事他自然也有權利知道。”
張千看著淩劍子,頭發泛白,這本不該出現在修為如此高深的人身上,現在卻明明白白的出現在他的麵前。他突然想說些什麽,但又不知該如何說起,當下開口喚了一聲師尊。
“小千,你看好這幾招劍招。”淩劍子拔出張千背後的長劍,在院落之揮舞起來。他並沒有用一分靈力,上劍勢越來越快,到最後身形所至,劍光連成一片,快的讓人眼花繚亂。
張千在一旁看的入神,這劍勢比之前陳道還要快上幾分,而且之前陳道用了靈氣。西門野曾說夫子之刀劍斧鉞,琴簫書畫各有所長,今日看來自己的師尊是一名用劍的高。
長劍激射而出,插在地上掀起一陣灰塵。淩劍子負而立,問道:“你們瞧清楚了嗎?”
張千若有所思,撿起地上的長劍,在院揮舞起來。初時其劍法還有幾分生澀,後來心隨意動,腳下迷蹤步一踏,來回之間,圓潤流轉。不過隻得招劍法,張千練了一會兒便停了下來。
陳道跟隨淩劍子多年,師尊這招基礎劍訣他自然是演練過無數回,可卻從未見過有人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學會這招,就算是大師兄恐怕也沒有這樣的本事。這張師弟在劍道上竟有如此天賦?
淩劍子呼吸微重,看著院落之舞劍的張千,似乎與記憶的某一幕重合起來,顯得十分清晰,心裏沒來由的一痛。
“你曾學過劍?”淩劍子緩緩開口道。
“稟師尊,弟子之前從未學過任何劍法。”張千答道。
淩劍子心一動,難道是上天憐我數十年之苦,派來這個弟子讓我心生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