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叫你們惡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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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蟲子是在吃土嗎?

    陸輕輕露出困惑的神情。

    很快她發現那不是普通的土。

    一群奴隸在山坡上挖土,挖出來又弄得碎碎的,用框子裝著運到另一處。

    那也是個大坑,粉粉碎的沙土被倒進去,一個穿著黑色衣服,臉上包著麵巾當口罩,一看就是柳堡那邊的人的男人往土裏加入一種粉末,加完之後奴隸們拿著大木棍、耙子不停翻動攪勻。

    然後這土又被鏟起來,運到了蟲子爬進去的大坑邊。

    爬進去一批蟲就撒進去一鏟土,務必保證每隻蟲子都能吃得飽飽。

    蟲子顯然很喜歡這加料之後的沙土,吭哧吭哧吃個沒停。等到一個坑半滿了,那些人會在坑上覆蓋上一個大大的草蓋,防止後麵的蟲子再爬進去。

    然後他們揭開旁邊地上的一個大草蓋,露出了一個空的地坑,他們在這個地坑裏點燃一支短短的香,那香煙很大,陸輕輕是聞不出什麽味道,但蟲子聞到這煙就跟集體瘋了一樣,倒垃圾一樣嘩啦啦湧進地坑裏。

    旁邊早有奴隸等著,一鏟一鏟地把加料的沙土往裏倒,蟲子卡擦卡擦地吃。

    如此周而複始,地坑無窮,喂蟲不止,陸輕輕都看困了,不知道他們下一步要幹嘛,她想了想,換了個地方。

    沿著無數地坑一直走,直走到了山的另一麵,這裏也好多蓋著草蓋的地坑,但很奇怪的是草蓋下都鼓了起來,像一個個小山包。

    陸輕輕看到一個黑衣男扒開草蓋從裏頭抓出一個蟲子。

    陸輕輕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那是蟲子嗎?

    那個蟲子還依稀能看出原本原本蟑螂親戚的模樣,隻是此刻苗條的蟲子腫成了一個圓鼓鼓的球狀,而且一動不動顯然是死了。

    黑衣男手指一捏,腫成球的蟲子就被捏爆,裏頭流出一種黏糊糊的黑褐色液體,光看著就覺得很惡心。

    黑衣男大約也覺得挺惡心的,嫌棄地看了看,對旁邊人點頭,然後就有呼啦啦的奴隸推著一輛輛推車過來,每輛推車上麵都有一個石頭做的大缸。

    他們把草蓋整個掀開,裏麵全是那種圓滾滾變形的蟲子,陸輕輕恍然,難道是因為蟲子集體腫了,才導致地坑從原來的半滿,到鼓了起來?就好像豆子發芽,又好象玉米變成爆米花?

    她繼續看下去,隻見奴隸們又是一鏟一鏟地從坑裏往石缸裏扒拉蟲子,快裝滿了就拉到一邊,往裏倒水,黑衣男們又往裏撒了些不知道是什麽的液體,蟲子開始刺啦啦地溶解,奴隸們又拿個大木棍或者石錘在裏頭攪和,咯吱咯吱聲中,蟲子更加徹底地被砸爛、搗開,裏頭粘稠的黑褐色汁液流出來,然後整個石缸都變成了糊糊狀。

    空氣裏滿是那種土腥味,陸輕輕被惡心得臉色發白,看到這裏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原來這就是糖糕的由來,神他媽糖糕,她再也無視糖和糕這兩種東西了好嗎!

    糖糕製作還沒完,缸裏那糊糊狀的東西還得煮沸,然後放在四四方方的巨大模具裏沉澱,上層的液體就會變成褐色的琥珀一般,看起來透明、幹淨,一天一夜之後,這種液體還會凍起來,人們將其從模具裏倒出來,將最底下有雜質的較薄的那層切掉,留下沒有雜質的厚厚的上層,切成小塊,便可以裝車暈出去了。

    這就是糖糕,被食物分配隊伍從白鹽部落暈出去,暈倒工地裏,給修築長城的人們吃。

    陸輕輕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弄清楚所有曆程,她的表情也從不解到疑惑,到震驚,到憤怒,到惡心,到冷酷,再到如今的冰冷麻木。

    所以所謂的糖糕的原料就是一群蟲子、一堆泥土、水,然後加上不知名的粉末和某種液體。

    從引蟲子、喂蟲子、等蟲子發酵(腫大)、然後搗碎、煮沸、凝固、切割,一共大約需要四五天的時間,整個流程看似麻煩,但能獲得的“糖糕”也是非常可觀的,最重要的是,不需要本錢啊。

    又給人tí gòng了食物,又不用付出什麽,還有比這更美的事情嗎?

    陸輕輕麵無表情地想。

    她深吸一口氣,小心地動了動僵硬的身體,準備先撤,忽然傳來一聲怒喝:“你做的是什麽東西!有腳,居然有蟲子的腳!”

    陸輕輕看去,就見一個黑衣蒙麵男(她現在嚴重懷疑這些人蒙著臉是覺得味道太難聞了)把一個奴隸踹翻在地,還把一塊蟲糕(她實在無法再叫這種東西為糖糕)狠狠砸在後者臉上。

    “我說過什麽,做好的糖糕裏不能有半隻腳,多一隻,我砍你一條腿!”男人凶神惡煞地說。

    那奴隸拚命求饒,但蒙麵男人還是抓起一個搗蟲子的大石錘,朝奴隸的腿上砸去去。

    陸輕輕皺起了眉,忙一抬手,距離男人和奴隸最近的幾棵樹忽然被狂風吹得左右搖擺,一根粗壯的樹枝斷裂下來,被風吹得往蒙麵男砸去,蒙麵男傻愣愣地被砸個正著,偏偏倒下去的時候手裏的石錘還砸到自己的腳。

    “啊!!”殺豬般的叫聲中,其他人都被驚動過來,倒在地上的奴隸被同伴慌忙拉起來,躲進了人群,其他蒙麵男見查不到蹊蹺,隻能認為是那個蒙麵男倒黴,扶起一看,臉也被樹枝刮花了,滿臉血,腳也被自己砸壞了。

    應該是頭頭的一個蒙麵人嫌他蠢得要死還叫個不停,揮揮手叫人把他抬走了,對奴隸們一通斥責,叫他們繼續工作,自己也走了。

    陸輕輕看著一場混亂結束,冷哼一聲,叫你們惡心我!先等著,以後再來收拾你們。

    她悄悄地離開此地,走出大山之後,覺得整個空氣都好得不得了。

    晚上她又和野碰頭,說了糖糕的製作流程,野也露出被惡心到了的表情,臉色難看地說:“沒東西吃的時候,我們也常常吃蟲子的,但弄成那樣還真是……”

    看吧,常常吃蟲子的人也接受不了,真不知道誰發明出來的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