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少有這種鄭重其事的樣子，我心底暗暗一驚，難道是有什麽大事？

    這個時候，趙瑩已經哄著張小璐先行離開了，看張小璐臉色紅紅的，也不知道她們要去幹什麽，作為監獄的犯人，趙瑩又能帶張小璐去哪？

    我點點頭，說現在時間不早了，有什麽事就盡快說，沈婷謹慎地掃了一眼醫務室，我頓時明白了，這事和趙麗琴有關。

    莫非她下定決心，想要幫我了？

    我跟著她到了監獄裏邊，見到獄警時，我謊稱想到監房裏看看有沒有適合幹護士的犯人，憑我現在的身份，獄警自然不會有任何懷疑。

    可能是當初建造監獄時設計出了問題，所以在監房與關禁閉的單間之間，有一條極為狹窄的牆縫，我天生就很瘦，正好能擠進去。

    我暗暗驚訝，這裏的犯人果然對監獄比我熟悉，這種地方都能找著。

    到了這裏，沈婷好像才放心了些，這裏漆黑不見五指，監獄裏的燈光根本照不進來，而且寂靜的可怕，她想了一陣，這才跟我說：“張大夫，這段時間多虧有你，我和趙瑩的處境才變得好了一些。”

    我趕緊跟她客氣了幾句，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而且也是局裏發下來的任務，是我應付的責任。

    沈婷點點頭，繼續說著：“這段時間裏我也一直在想，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和趙瑩會不會已經被判刑了。”

    說到這，我感覺她好像在抬手擦拭著臉，我趕緊安慰了她一下：“別哭啊，誰都有落難的時候…”

    沈婷說你不用安慰我了，一個月前趙麗琴派人找過我，把我為什麽進來、要判死刑的事都告訴我了。

    我大吃一驚，原來她已經都知道了。

    沈婷和趙瑩是因為攜帶毒品而被抓進來的，足足有1000克之多，完全可以判死刑了，沒想到沈婷知道這些事後，這段時間還如此鎮定，沒有表現出絲毫驚慌。

    我心想一定是趙麗琴給她提了什麽優厚條件，事實也確實是這樣，沈婷擦幹臉上的眼淚，接著說道：“趙麗琴說，如果我不再給你提供什麽消息，她就能利用自己的職權給我減刑，如果我表現得好，或許用不了十年就能出獄了。”

    她又說，如果不聽趙麗琴的，那她馬上就會被判死刑，我聽完後震怒不已，胸口憋足了一口悶氣，大吼了一聲趙麗琴我艸xx！

    沈婷趕緊捂住我的嘴，我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冷靜下來後問她，是不是趙瑩也是這種情況？

    見沈婷默默點頭，我這才明白了，原來趙麗琴給她們開出的是這樣的籌碼。

    原本按照她們的罪名來說，是必然會被執行死刑的，最好的情況也是死緩，絕對沒有第三種情況，甚至死緩的幾率也是微乎其微。

    不管她們倆知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進來的，可趙麗琴作為副監獄長，可以說是金口玉言，她說了什麽，沈婷和趙瑩都會認定是真的，更何況趙麗琴也沒撒謊。

    至於趙麗琴開出的條件，雖然不是替她們翻案，可憑她們倆的本事，想翻案是絕對不可能的。

    但她給了沈婷和趙瑩希望，這希望不是一點點曙光，不是能在監獄裏過下去，而是能在剛邁入中年時出去，這無疑是年輕女孩最心動的。

    隻要是女人總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我猜沈婷和趙瑩保住了命以後，也要害怕自己的臉保不住，這才對趙麗琴的吩咐言聽計從。

    我把這些事完完全全地想了個明白，而後無奈地苦笑了出來，和趙麗琴相比，我的身份能力都太低微了，也難怪沈婷和趙瑩願意守口如瓶。

    因為我和趙麗琴根本沒有可比之處。

    沈婷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她搖著頭說：“你不要亂想。既然我願意把這些事都告訴你，就是因為相信你…”

    她說這些日子以來，我和趙瑩都看出了你的能力，李霞得了那麽重的病，如果是別人肯定早就放棄了，可是你不但有一顆善良的心，更有力挽狂瀾的實力。

    原來是這樣，聽她說完，我恍然大悟。

    她說得不錯，李霞的病是重病，連市醫院腎髒科的主治醫師都自認沒本事治好，可這不還是讓我治好了？

    雖然主要還是李堂林願意出手幫助，哈哈哈，我撓了撓頭，心想和一條人命相比，給沈婷她們翻案真算不了什麽了。

    可這也是自己安慰自己，我問沈婷，現在應該怎麽辦？

    沈婷說：“你不是一直在找那個被抓進來的女毒梟嗎，我知道你肯定和很多人調查過了，可這裏的犯人都精得很，一定不願意告訴你。”

    我看著沈婷：“那你的意思是…”

    沈婷點點頭：“我打算好了，與其忍辱偷生、像狗一樣被趙麗琴牽著，倒不如狠狠咬她一口！”

    看來她是下定決心要幫我了，想到之前王麗芝讓我和李穎去找楊賽，但楊賽裝瘋賣傻，所說的話難分真假，我心裏一陣痛快，終於又有線索了。

    沈婷說今天晚上讓我去監房找她，她會帶我去見那個女毒梟，我當即點頭答應，我們在監房門口告別，離開監獄後，就帶著站在醫務室門口的張小璐出去吃飯了。

    我和她到了監獄附近的一條街上，張小璐一路上歡呼著要好好慶祝一番，本來我也是這麽想的，可今天得到了沈婷的這些消息後，我完全沒有了吃喝玩樂的心思。

    這件事不但關乎沈婷、趙瑩、張小璐和李穎，也同樣關係到了我自己，絕對不能有一丁點的大意。

    吃飯的時候，我心不在焉，滿腦子都是這些事，最後索性直接不吃了，我讓張小璐慢慢吃，就結了賬，自己回了監獄。

    我沒有回宿舍，而是到監房裏找到了李穎，悄悄把她叫到了宿舍，將今天下午沈婷和我說的事，一股腦都告訴了她。

    李穎的美眸中泛著異彩，看著我時好像在發光一樣，我覺得她的語氣都摻雜著一絲絲崇拜：“你居然查到了這麽多線索，真是太厲害了…”

    我說你不是覺得我能幫你嗎，說這話是不是瞧不起我？

    李穎趕緊搖頭，說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但是現在查到的東西根本沒有我的一點幫助，我還真沒想到你有這麽大本事。

    我暗暗得意，然後就催促她跟我去監房找沈婷，這件事查到現在，已經關係到她能不能順利翻案了，所以她特別配合，直接就跟著我去了監房。

    見到沈婷後，我們仨去了另一個監區，幾經周轉，總算來到了目標監房，一路上我心情忐忑，甚至感到特別緊張，這件關係到我們所有人的案子，就要在今天出現結果了嗎？

    這是一間很普通的監房，同樣是六人居住，並不像李穎或喬雪的雙人間，我推門而入，沈婷和李穎默默跟在我的身後。

    監房裏的犯人聞聲都抬起頭來，見到我之後，她們趕緊從床上爬了起來，一個個站得筆直：“張大夫好！”

    我微微點頭，示意她們不用拘束，目光則在眼前六個人的身上來回打量著。

    當初抓回這個女毒梟時，因為販毒團夥將毒品分散到了很多人身上，所以才使得沈婷、趙瑩等人，同樣被當作嫌疑人抓了回來。

    這位女毒梟始終隱藏在這些嫌疑人當中，連刑警們也對她無可奈何，總不可能全部執行死刑吧？

    在來這裏之前，我就已經跟沈婷打聽了那個女毒梟的床位號，因為這次來不一定能得到我們想要的證據，如果讓沈婷出麵，我們很有可能就直接暴露了。

    “你叫張可欣？”

    我假裝隨便地打量著，過了一會，微笑著朝六號鋪的女犯人伸出了手：“聽說你最近經常幫助獄警打掃院內衛生？”

    這樣的借口我在外麵的時候就想好了，因為這也是確有其事，這個獄警們嘴邊上很快就會減刑的犯人，就是那個被抓進來的毒梟！

    張可欣三個字，看起來像個小女孩的名字，她長得也確實水靈靈的，一頭長發飄飄，膚色潔白，怎麽看也隻是個剛剛成年的女孩子。

    實際上，張可欣已經二十八歲了，我從沈婷那裏了解到，除了這件販毒案，張可欣還和數起謀殺案有些關聯，但警方並不知曉。

    外表的稚嫩蒙蔽了所有人的眼睛，錯非監獄裏的犯人消息靈通，恐怕趙麗琴手段一出，張可欣很快就要脫罪了。

    我笑嗬嗬地看著她，心裏卻滿是警惕，這麽危險的人物，難保她看不出我的目的，張可欣輕輕點了點頭，一臉人畜無害的模樣，睜著大眼睛感激地看著我：“真想不到張大夫你居然能記住我，謝謝張大夫。”

    我笑著跟她握了握手，心想還真是滴水不漏啊，回去以後，必須想個套她話的辦法。

    李穎也是一樣的意思，她悄悄戳了我兩下，我默默點了點頭，跟張可欣隨便聊了幾句後，就轉身離開了。

    把沈婷送回監房，我和李穎朝著宿舍的方向走去。

    “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能查出這麽多，真是謝謝你。”

    走了沒幾步，身邊的李穎忽然小聲說道，我沒聽清，扭過頭看著她，問她說什麽了？

    李穎立刻瞪了我一眼：“我說謝謝你這麽幫我。”

    我想起自己拿著她給我疏通關係的錢送禮的事，然後一陣心虛，額頭上都冒出了汗：“嗨，小事！”

    李穎說你這麽幫我，甚至都讓趙麗琴她們盯上了，就不害怕嗎，這可是會掉腦袋的。

    我心想又不是因為你我才被趙麗琴盯上的，隻不過趙麗琴是我們共同的敵人罷了。

    可我嘴上卻說：“你不知道，我從小就特別有正義感，最恨這種貪官汙吏。唉，你聽過清官海瑞的故事嗎…”

    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們倆越扯越遠，一邊朝宿舍方向走著，一邊有說有笑。

    李穎笑起來時，一對皓目彎得像天邊的弦月，我悄悄看著，不知不覺被她的笑容迷住了，她使勁掐了我的胳肢窩一把，可臉上的笑容卻絲毫沒有收斂：“哼，色鬼。”

    這句嬌哼使我興致大發，我一把將她摟在懷裏，李穎啊地驚呼一聲，臉上也浮起一層紅暈。

    “你幹什麽呀，這裏可有人看著呢…”

    她低了低頭，聲音很小，雖然這麽說，可卻老老實實地靠在我懷裏，一點都沒有反抗。

    我打趣道：“你不是說這裏就是你家嗎，在你家還怕什麽。”

    李穎的臉更紅了，她往我懷裏靠了靠，就這麽跟我回到了宿舍，我關上大門，然後把她攔腰抱起，一把扔在了床上。

    她呻吟一聲，趴在床上，轉過頭對著我不停地放電，我立刻起了反應，心想之前沒辦成的事，今天必須好好辦辦！

    我撲到床上，將她壓在下麵，下麵不住地撞在她的小腹上，李穎滿臉通紅，伸手捧著我的臉，眼神迷離地看著我：“你知道嗎，你長得特別像我的初戀…”

    一句話，把我所有的興致都打散了，我躺到裏麵，心情有些不好，你初戀跟我有什麽關係。

    李穎扭著身子，伸出一隻手半抱著我，嘻嘻笑著：“怎麽，你還吃醋啦？”

    我有些窘迫，好像真讓她說對了，我這副樣子不就是在吃醋嗎，可嘴上卻不願意承認。

    李穎開始給我講起她在大學的故事，她的初戀是北大的高材生。

    他學習特別好，被保送到國外留學，他的家庭條件也不輸李穎，原本他爸爸讓李穎跟初戀男友一起到國外生活，但李穎從小就立誌要當警察，居然因為放棄了那樣的機會。

    我聽得一陣愕然，這個李穎可真是奇貨可居，人家爹都要包你一輩子了，你居然還不樂意去？

    “怎麽，你有意見？”

    我趕緊搖搖腦袋，這是她的選擇，再說就算我說什麽也於事無補了。

    這個時候，李穎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她聲音不大，如同喃喃自語：“後來我跟他通過電話，聽說他的女朋友好像就叫張可欣…”

    我心中一驚，難道李穎的初戀也和這個案子有關係…

    如果這是真的，那這起案子涉及得就太大了，畢竟她初戀的家庭背景，可是跟李穎有一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