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到底睡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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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快亮了,蕭瑟的大街上,我把車開得比飛機還快。

    那男人的技術確實好,好到我根本不知道怎麽開閘怎麽控場,就隻記得那些仿若在雲端漂浮一樣的快感帶著我的每一根神經反複觸電。

    隻可惜,我已經忘了他叫阿虎還是阿豹。

    開門進家。冷冰冰的玄關,空蕩蕩的客廳,連鬼都不愛飄過來。

    我懶得開燈,徑自鑽進臥室往床上爬。

    一伸手,戳到了冒熱氣的身體,嚇了我一小跳。

    蘇清豪不耐煩地哼了一聲,想來是剛睡著。

    “這麽晚回來,你去哪了?”他起身拉開台燈,找眼鏡。眉頭皺的關切而嚴肅,口吻偏偏不自量力地質問。

    我就恨他這一副假惺惺的斯文渣男臉——

    遙想十八歲的校園裏,綠蔭下。我被他一件幹淨的白襯衫騙去了詩與遠方。如今才知道,詩人心裏隻有一個月亮,他的遠方,也不是你的遠方。

    “出去玩啊。怎麽?想管我啊?”我故意開大燈,把室內弄得很亮。他眼睛難受,眯著緩了好久才適應。

    “我打你電話你怎麽不接?”

    我笑:“都說了出去玩了。你和雲娜在床上的時候,接過我電話麽?再說,你不是發短信說你不回來了麽?”

    我對著梳妝鏡,把淩亂的長發隨便紮一個揪。

    “季恩梧我不是回來跟你吵架的。”蘇清豪咬牙切齒。

    我冷笑,口吻依舊隨意:“那怎麽說?你家娜娜又出什麽幺蛾子?”

    “急性腸胃炎,在醫院掛鹽水。我先回來拿個文件,有點累就睡了會兒。”

    蘇清豪打了個疲憊的嗬欠,眼裏盡是血絲。

    我知道他很累,活該。

    “所以?”我瞄了一眼被他蹂躪成坨的被子,忿忿上前一把撤掉床單:“睡醒了就滾啊,我換新的。”

    “梧桐,你這樣有意思麽?”蘇清豪措手不及,差點被我掀地板上。

    “有啊。”我笑著把床單一甩,恨不能把眼前的男人當垃圾一並打包踹出去。

    可是,當他沉著目光跟我說‘梧桐,我們好聚好散,離婚吧’的時候,我的心卻還是疼得毫無章法。

    “梧桐,算我對不起你。房子車子是你家的,這些我不要。你讓我走吧。”

    “走可以,你辭職,公司股份留下。”我頓了頓,話題再次回到無情的死循環裏。

    “我給季氏打了這麽多年的工,增長值是我應得的。梧桐,你沒必要那麽絕吧?”

    感情沒了,就談談錢。可沒想到,錢比感情還容易談崩。

    我笑著攤攤手:“那就沒得說了。要麽,你好好伺候伺候我,看我願不願意把這點錢賞給你?”

    “季恩梧你別給臉不要臉!”蘇清豪終於被我逼得忍無可忍,跳起來一把捉住我的脖頸,將我按上牆壁。

    他的力度挺大,但還沒到瘋狂的程度。當我開始禁不住撕著喉嚨咳嗽時,他慢慢放開了虎口。

    透過薄薄的鏡片,我看著那雙連謊言都不屑於遮掩的眸子。心一涼,再次陷入本世紀最大的神秘事件——我他媽究竟是怎麽愛上他的?

    蘇清豪的手機響了,他瞄了我一眼,徑自去接。

    雖然有意把聲音壓小,但我還是第一時間聽到了裏麵抽抽搭搭的女聲。

    “清豪,我……”

    “你別哭,我馬上就過去!”

    “去哪兒啊?”我歪頭笑著看他,然後啪一聲,抬腳把門踹上了。

    我抬手端起床頭那張諷刺的婚紗照相框,指著他照片上的臉,一字一頓地嘲弄道:

    “蘇清豪,難得回一趟家,你不交點作業對得起你那時年少的燦爛笑容麽?”

    “你別鬧了,娜娜現在很傷心。”蘇清豪扳著一張白臉,青筋在太陽穴上跳撲撲的。

    “不就是個腸胃炎麽?讓她把肚子裏的花花腸子拉幹淨就好了。”我戲謔道。

    “你有完沒完,讓開!”蘇清豪衝我吼。

    我笑著不做聲,卻沒有絲毫讓開的意思。一手抱著相框,一手挑了挑玫紅色肩帶。

    “你就想要是不是?”蘇清豪終於被我惹怒了,他用力吞咽一下,上手扯住我的頭發。

    我被他大力按在牆上,相框啪一聲敲碎了,生生壓碎在我掌心!

    “梧桐!”

    血紅的掌印落在牆壁上,像大魔王的屠門暗號似的。

    蘇清豪去扶我,我大叫一聲滾,將他用力推開!

    我伏在地上,抽出傷口裏的幾塊碎片,撕下白襯衫的袖子胡亂纏上幾圈。

    我早就不知道疼了,臉皮陪著尊嚴被他一點點割下來的時候,我便對疼痛再無敏感。

    蘇清豪就在距離我一米遠的地板上,站著,看著。

    後來他說:“梧桐,娜娜懷孕了。”

    我像沒聽見一樣,看著手掌上的白布一點點滲透鮮血。

    “醫生剛才不知情,給她用了消炎抗生素。現在情況有點複雜,還不知道保不保得住。娜娜哭得傷心,我得去陪她。”

    蘇清豪從我癱軟的長腿上踏了過去,我連使絆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懷孕了是麽?

    嗬嗬,我還以為他們的愛情真的可以純潔無暇感天動地蘇格拉底呢!

    “去啊,好好陪她。”我搖搖晃晃站起身,笑得淚水狂飆:“能保住就別打了,生個小怪胎,我他媽給你倆養著!”

    蘇清豪下樓的腳步頓了頓,衝我擺了個口型——

    大概是‘不可理喻’之類的,反正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把床單和碎玻璃踹到牆角,準備明天讓保潔工上門打掃。

    然後一頭躺倒在床。

    手機顯示淩晨四點半,我閉上眼,本是什麽都不打算想的。可大腦是個太奇妙的東西,反複切割出今天跟那個男人那些翻雲覆雨的片段,分分鍾湊成一盤佳肴——

    我食髓知味了。

    “阿姝,”我撥了唐姝的電話,“今天那個少爺不錯,以後給我留著點,我去就包他了!”

    “你說什麽呢?”唐姝那邊亂哄哄的,比較符合淩晨四點的夜店氣質。

    “梧桐我跟你說,你要是不敢玩呢就老老實實做你的深閨怨婦。人家阿龍等你幾個小時了,就算臨陣脫逃你也打聲招呼吧?”

    臨陣脫逃?

    我一下子就懵了:“什麽意思?他不是在1206嗎?我剛才去找他了啊!”

    “什麽1206?”唐姝氣得吼我:“是206!我這會所一共就三層,上麵都是人家華苑麗笙酒店的房。你當我家挖金礦的啊上十二樓給你開個總統套?”

    不是1206?所以我今天遇到——不是阿龍?

    那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