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菜裏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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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我沒睡著。腦子跟上了發條似的轉個不停,卻像老年癡呆似的下一秒就忘了。
眼看著窗外天都暗下來,我突然想跟封景說說話,哪怕是聽他嘴賤,說些不討喜的、氣人的話也好。
剛下樓,就看到封景捂著肚子,一臉痛苦的表情。我正準備問他怎麽回事,他已經慌慌張張地衝進了洗手間。
不多時,封景捂著肚子麵色蒼白地走出來。
“你怎麽了?”
我焦灼地看著他,封景這人平時壯的跟頭牛似的,感冒發燒都沒有,這會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好像是……腹瀉……跟上次一樣……”一句話還沒說完,他又趔趄著衝進了洗手間。
這就奇怪了,上次封景腹瀉,可能是在餐廳裏吃的食物有問題,可今天他回來之後,隻吃了袁姨做的菜,按道理來說,應該沒問題的啊!
“封景,你今天都吃什麽了?”
隔著門,我稍稍提高了音量。
“唔……潮汕粥、奶黃包、天婦羅、拉麵、馬卡龍……”聽著封景一道道往外報菜名,我差點兒就要接一句“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了。
“怎麽這麽不小心,又吃壞肚子了。”我撇撇嘴,起身去客廳給他拿藥。
上次他腹瀉,去醫院裏開的藥還沒吃完。
我燒了壺熱水,剛把衝劑倒進去,便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打開門,徐橙拎著手提包站在外麵。
我剛要感慨今天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就聽徐橙問道,“吃完飯了沒?”
她連招呼都沒打,揚揚下巴便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我蹙了蹙眉,問她來這裏做什麽。
“來看看你,既然懷孕了,我這個當媽的要是不來看看,挺不像回事兒的。”她氣定神閑地坐下,看到砂鍋裏還有小半鍋海鮮粥,便給自己盛了一碗。
徐橙一點也沒客氣,跟自個家似的,完全忘了這是封景的地盤。
麵對她這突然的關心,我還真沒法高興起來。
一般我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我迅速在腦子裏搜索有什麽事能勞動她徐大醫師大駕。
可是,無果。
封景第二次從洗手間裏出來,我將衝劑遞過去,他跟喝毒藥似的捏著鼻子不肯喝。
“太苦了。”
我說良藥苦口利於病,趕緊喝下去了事兒,誰叫你吃東西不注意的。
封景扁扁嘴,“但這藥確實太苦了。”
我心說你怎麽跟三歲小孩兒似的,轉身給他找了塊巧克力,還沒哄他吃下,他又捂著肚子去了洗手間。
徐橙坐在餐桌前,輕輕吹著粥的熱氣,突然,她的睫毛煽動了兩下,將海鮮粥端起,湊近了聞。
我說這是袁姨熬的粥,是不是自愧弗如啊?
徐橙擰著眉毛沒說話,又將粥端近了,放在鼻下仔細嗅了嗅。
“算了吧,袁姨的手藝你也模仿不來,你要是喜歡的話,那剩下的半鍋粥我給您打包帶回去。”
徐橙拉著臉看向我,“這是袁夢煮的?”
我點點頭,“是啊,她今天下午特地來照顧我,給我做了一桌子菜。”
“你吃了嗎?”徐橙拉長了臉看著我。
“我胃口不好,還沒來得及——”
我的話還沒說完,徐橙把那小半碗海鮮粥都倒進了垃圾桶。
我知道她一直不樂意我和袁夢他們親近,但也沒見她像今天這樣過。
我說您沒事兒吧,袁姨怎麽得罪你了,你把粥倒了幹嘛?
我媽冷笑了兩聲,開始嘲笑我令人捉急的智商。
“季恩梧,你怎麽這麽蠢,被人賣了還眼巴巴地幫人數錢呢?”
我這人最見不得別人攻擊我親近的人,就算是我親媽也不行。
我氣的直哆嗦,問她這話什麽意思。
我媽伸手將砂鍋端起,在我麵前虛晃了一下,“你知道這裏麵放了什麽嗎?這裏麵有滑胎藥!”
徐橙嘲諷地看著我,冷笑著開口,我不由自主晃動了兩下身體。
“不可能!”
我語氣堅定,袁夢又不是我媽,她不可能做的出這種事。
“你是信她也不信我咯?”徐橙嗤笑了一聲,跟老佛爺似的坐了下來。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當然,袁姨是什麽樣的人我最清楚,她跟你不一樣,你做得出的事情她做不出來!”
我這話說的我媽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她頓在原地足足愣了半分鍾,才發出幾聲冷哼。
“既然這樣,那我拿這些東西去化驗,等到結果出來,我看你還怎麽跟我強。”
徐橙說完之後,起身將桌子上的幾樣菜分別裝了一點到保鮮袋裏,臨走前冷冷瞥了我一眼。
我想大約是讓她寒心了,我選擇相信袁夢而不是她,但這些年來,我早就把袁姨看成了我另一個媽,她怎麽可能會害我?
徐橙前腳剛走,後腳封景就從洗手間裏出來了,大概是飽受了肚痛之苦,這會也不矯情了,一口氣喝了衝劑,裹著毛毯坐在沙發上,嘴裏直哼哼。
我走到他身邊坐下,我說,你摸摸我的手。
他挑了挑眉,似乎覺得我這個要求提的很古怪,但卻還是依言握住了我的右手。
“怎麽這麽涼?”他扭頭看向我,口中發出一聲輕“嘖”,將我的雙手放在他的手中。
男人的手指特有的粗糙感劃過我的手背,癢癢的,卻很舒服。
“徐橙剛才說,袁姨給我做的粥裏有滑胎藥。”
我幽幽開口,思緒遊移,整個人像是丟了魂兒一樣。
我知道徐橙嘴巴毒,但她不會害我,如果這次她是誣陷袁夢的話,是為了什麽?讓我徹底遠離袁姨麽?還是有別的原因?
封景捏著我的手,沒說話。
“你覺得呢?”
我求助似的看著他,就像我之前無數次做過的那樣,他的回答才能叫我安心,所以我相信他,毫無緣由。
封景抿了抿唇,好看的雙眉慢慢鎖起,半晌之後,他終於開口。
“如果……真是袁姨動的手腳呢?”
他看向我,峰眸微眯。
“不可能!”
依舊是斬釘截鐵的回答,我一口否定了這種可能性。
袁姨一直待我很好,在她眼裏,我和楓庭是一樣的,她怎麽可能會對我做這種事?
封景不置可否地扁了扁嘴,茶色的眸子裏閃過一道精光,“你還記得我上一次腹瀉麽?”
他說的是不久之前的事,我還沒這麽健忘,當然記得。
“那天明明是因為在餐廳裏,你吃的魚有問題。”我急急反駁他,生怕他說出什麽對袁姨不利的話來。
可封景這人向來殘忍,連我最後一點念想都要打破。
“你忘了,那天我們吃的東西基本一致,隻有在袁姨家裏,你胃口不好,你碗裏的東西是被我吃掉的。”
封景一邊說著,一邊捏了捏鼻梁,長長的睫毛在他臉上投下昏暗的倒影,輕輕抖動著。
而坐在一旁的我,背後疏忽一涼。
怎麽……會?
我抿著唇,一句話都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