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血液印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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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景這話說得滴水不漏,老狐狸也逐漸變得訕訕起來,我爸這人在外人麵前還是裝得人模狗樣的。大約也是看出來,有封景這個強有力的幫手替我說話,他根本找不到合適的理由說服我幫他。

    正好,司機在他身邊耳語了幾句話,他站起身子,說要回去處理些事情,便離開了。

    我看著他剩下的餐盤,裏麵的食物幾乎沒有任何被動過的痕跡。

    也真是難為了他,明明對這些東西絲毫不感興趣,還得假裝興致勃勃的樣子,隻為了能說動我。

    這麽想著,我都有點兒心軟了。

    封景倒是沒有察覺到我的婦人之仁,他吸了吸鼻子,開口問道,“還有吃的麽?”

    我衝他努了努嘴,示意他我爸盤子裏的東西都沒動過,他的目光卻根本不往那裏落,徑自將我麵前的食物搶走。

    我吱哇亂叫著,指責他沒有良心,連孕婦的吃的都搶,他卻說我正是該保胎的關鍵時刻,不能吃這麽多辛辣性食物。

    就在我在肚子裏醞釀著該怎麽反駁他的時候,他已經將我餐盤裏的食物風卷殘雲般掃蕩一空。

    盤子幹淨到什麽程度?

    我絲毫不懷疑他趁我沒注意的時候拿舌頭舔過盤子。

    我爸怎麽會知道我今天試營業?”

    我扭頭看著他,封景假裝沒聽見,自顧自地走進後廚,看看還有沒有吃的。

    我現在開始懷疑,會不會我的店最後是被他吃到破產的……

    問你話呢。”我語氣開始不耐煩起來。

    雖然蘇清豪的情和錢都沒我的份,但他把命給了我,我好歹也得給他活成笑話的人生哀悼幾秒鍾。

    季安適的到來總讓我心裏隱隱有些煩躁,再加上他幾次三番提到蘇清豪,還暗示說他既然對我不忠,我又何必遵從他的遺囑辦事,這讓我胃裏犯虛,有種喝多了燒刀子酒的痛感。

    是我告訴他的。”封景聳聳肩,不以為意,從後廚拿了一根法棍,慢條斯理地切成小塊之後,沾著奶酪湯往嘴裏送。

    他這種懶洋洋的態度讓我非常惱火,可卻又不知該如何發泄。

    說的矯情一點,那就是,我根本沒辦法做到對他生氣。

    你為什麽告訴他?我怎麽沒看出來你還會為五鬥米折腰呢?”我強忍著心裏的不快,笑著戲謔道。

    他是我未來嶽丈,討好他不是應該的麽?”他這話倒是說的大義淩然,惹得我一肚子火瞬間煙消雲散,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我嗤笑說沒看出來啊,你還存著這心思呢?

    他一本正經地點頭,“也不知道你爸的小老婆什麽時候能努力一把給他再生個閨女,這樣我就能名正言順地當上門女婿了。”

    我:“……”

    **

    試吃完畢,封景還是給我提了幾點意見,雖然我口頭上說他太吹毛求疵,但心裏還是有那麽一丟丟的感激,默默將他的話記下來。

    從餐廳出來,天色還早,我本想叫封景帶我出去兜兜風,他卻說自己今天有事,不能陪我。

    看著他驅車離開的背影,我心裏一時若有所思。

    總覺得他有什麽事情在瞞著我。

    我爸在跟我提到蘇清豪遺產的時候,臉色的焦慮不難看出,隻是我想不明白,他自己也說了資金仍算充足,卻又為何這麽著急的想要抓住蘇清豪剩下的那些股份?

    難道真是因為……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心血落在旁人之手?

    然而我現在也隻能在心裏畫一個大大的問號。

    手機突然響起,我還以為是封景良心發現要回來陪我,心情不由得一好,等到我將手機從兜裏掏出來之後才發現,是徐橙打來的電話。

    自打上次她離開之後,這段時間裏我跟她倒也相安無事,沒搞出來什麽幺蛾子,她這會兒給我打電話總不至於是嘴巴閑的發慌吧?

    我按下接聽鍵,語帶調侃。

    你跟我爸是不是約好了的啊?他今天來我店裏試吃,剛走沒多會兒,你又把電話追了過來……這叫什麽來著,心有靈犀一點通?”

    我媽說你少跟我犯貧,我跟他能一樣麽?

    我心說其實也沒什麽差別,你們倆要是能在一起相親相愛其實再好不過。不過這話在我喉間滑動了一會兒之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那天在她眼神裏看到的隱忍和沉默,這些話我就說不出來了。

    難不成真是因為懷孕的人會想太多?

    徐橙見我半晌沒說話,還以為自己口氣太重把我嚇到了,雖然也沒說什麽道歉的話,但語氣卻在不覺間有所舒緩。

    她說,今天是你餐廳試營業,祝你財源廣進。

    這話倒是讓我徹底懵逼了兩秒鍾。

    這什麽情況?

    我媽,徐橙,竟然親自打電話來祝我財源?

    我一臉不敢置信的說,“媽,今天的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兒出來的?”

    徐橙啐了我一口,“早知道你是個傻的,當初就不該頂著大肚子把你生下來。”

    我想也沒想就接話,“你當時生我還不是因為以為是個兒子?”

    徐橙冷笑了一聲,“可不是,我還指望著你能把季世集團拿在手裏,看你現在這個沒出息的樣兒,當年還真不該癡心妄想。”

    我現在開始覺得封景眼光毒辣了。

    我在得理不饒人沒理也能講三分這方麵,簡直是完美繼承了我媽的毒舌,這世界上或許再也找不出第三個人會如我們倆這般相象。

    要麽怎麽有人說血液裏印刻的dna是無法更改的呢?

    所以我沒有繼續跟徐橙吵下去,我怕這種尖酸刻薄會被我的孩子繼承下去。

    我定了定神,說,“媽,謝謝你今天打電話來祝我開業順利,我這兒還有點事,就先不跟你說了。”

    徐橙大約也意識到,自己咄咄逼人的語氣已經將話題偏離了初衷,正好我給了一個台階,她便順勢踩下去。

    那好,明天周六,別忘了來醫院做例行檢查。”

    我握著手機愣了一會兒,而電話那頭的她已經將電話“啪嗒”一聲掛上了。

    幹淨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