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邢天說這句話之前，我一直以為對方是衝他來的。

    畢竟他與人結仇結怨，可比我容易得多。我不過是刁蠻跋扈了些，卻沒有真心針對過誰，被人報複的概率也相對較小。

    好吧，這話其實我為自己掩飾了一下，就我得理不饒人說話和徐橙一樣尖酸刻薄的樣子，怕是私下裏也沒少跟人結仇結怨。

    “不過你放心，我既然答應了要幫你找合適的腎源，就不會食言，但我也想先告訴你，我隻能負責到給你找到腎源，至於這顆腎最後能不能到你手上，我不敢打保票。”

    我點點頭，我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這件事確實沒人能打保票，你能幫我找到腎源，我已經很感激了。

    邢天笑了一下，笑容有些古怪。

    他說，我要的不是你的感激。

    我心裏“咯噔”了一下，我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麽。

    當初我拜托他幫我找腎源的時候說的很清楚，隻要他能幫我，什麽條件我都能答應。

    隻不過當年豪言壯語是一回事，真要以我的身體為代價，想想還是有些不甘心。

    “怎麽，後悔了？”邢天依舊在笑，但嘴角卻多了幾分寒意。

    我定了定神，勾起唇角，露出一個自認為非常甜美的笑容。

    “怎麽會，咱們生意人，講究的不就是誠信麽？”我笑的兩腮僵硬，也不知道邢天看進眼裏了沒。

    他點點頭，臉上的寒意稍有融解。

    “還一件事……”

    就在我以為沒什麽事的時候，邢天再度幽幽開口，我抬頭看向他，不知他會說些什麽。

    “上次你救下的那個孕婦，你還記得嗎？”

    我怎麽會不記得，那個人是雲廣濤的妻子，雲廣濤和雲娜當我爸的棋子當了這麽多年，還害我過了幾年生不如死的生活，我當然不會忘。

    “記得，怎麽？”我擰擰眉，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我手下的人前幾天看到，那個孕婦最近跟一個女人走的很近。我猜你或許會感興趣。”

    邢天一邊說著，一邊從身後拿出一張照片，擺在我眼前。

    我定睛一看，照片上的人是雲娜，她饞著雲廣濤的妻子，看這兩人有說有笑的樣子，應該十分親密。

    可我明明記得，當初蘇清豪死了之後，她就離開了泰陽城，怎麽又回來了？

    看著我一臉凝重地看著照片，邢天不動聲色地勾起唇畔。

    “這是什麽意思？”我指著照片上的雲娜，狐疑地看向邢天。

    他聳聳肩，對我攤開雙手，“沒什麽意思，我隻是覺得你會感興趣罷了。至於這兩人之間是什麽關係，我不知道，也不感興趣。”

    我問他既然這樣，為什麽還要拍這張照片？

    邢天笑了起來，“你還記得當初這個孕婦說，有人給了她一大筆錢麽？那筆錢是麗笙集團前任少東家給的。我隻是好奇，為什麽唐唐麗笙集團的少東家，會給雲廣濤的遺孀這麽大一筆錢，難道你就不感興趣嗎？”

    我看著邢天笑意盈盈的臉龐，後背升起一股難言的寒氣。

    “或許是念在同事一場吧。”我輕笑著開口，這個借口真是不能再爛，就算我自己都不信。

    邢天聳聳肩，沒再說什麽。

    我和他之間有一個短暫的沉默，就在我躊躇著該怎麽找借口離開的時候，電話突然響起，是封景打來的電話。

    邢天顯然也看到了來電者姓名，輕輕抿起嘴。

    “我還有事，你要是願意的話可以在這裏再呆一會。”邢天說完，雙手交叉放在背後，幽幽離開了包廂，我手中握著手機，看著上麵不斷閃爍的屏幕，心裏一時有些茫然。

    在假雲娜的事情裏，封景知道多少？又或者，在這件事情裏，不管出於何種目的，他是否曾經參與其中過？

    答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排水係統修好了，你什麽時候回家？”

    接通電話，封景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不知為何，似乎還帶著絲絲興奮。

    “我等下就回。”相對於他，我的語氣反倒顯得悶悶的。

    **

    回到家，封景拿著張華爾街日報坐在沙發上，但我一眼就看到他的報紙……拿反了。

    見我進門，他將報紙隨意地疊放在茶幾上，扭頭看向我，“你房間的排水係統修好了，可以去看看。”

    去看排水係統？我又沒病，去看那玩意兒做什麽？

    我癱在沙發上，清晰地吐出了兩個字，“不去。”

    “為什麽不去？”封景奇怪地看著我。

    “雲娜回來了。”我驢頭不對馬嘴地開口，封景愣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

    “哈？”

    “你跟雲廣濤和雲娜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為什麽要給雲廣濤的遺孀那麽大一筆錢？”我繼續追問，封景卻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大約是覺得我在無理取鬧。

    “封景，我有時候真是想不明白，你身上好像有一團巨大的迷霧，我看不清你的心，也不知道你到底背負了什麽樣的秘密……”

    封景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燈光下，我能清楚地看到，他僵硬地坐在沙發上，之前的笑意一點一點從他臉上褪去。

    “你想太多了。”封景擰著眉站起，回了臥室，我在客廳呆坐了一會兒，也覺得索然無味，起身回了房。

    房間裏沒有開燈，我推開門進去之後，徑直躺在了床上，睜著眼對著天花板發呆。

    天花板上，一閃一閃，像是有星星。

    我揉了揉眼，疑心是自己看錯了。

    天花板上怎麽會有星星？

    “啪嗒——”

    我打開燈，天花板熒光閃爍的星星瞬間消失不見。

    “啪嗒——”

    我將燈關上，天花板上的星星笑嘻嘻地看著我。

    原來——

    我這才反應過來，封景說我房裏的排水係統有問題，根本就是騙我的，他找了人將我的房間精心粉刷，就是為了給我這個驚喜。

    耳邊突然響起那日在遊樂園裏的對話。

    “你這麽喜歡星星？”他問。

    “當然啦，每個少女心裏都有一個公主夢。”我笑嘻嘻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