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客廳裏逃脫的我，鬼使神差的在廚房門口和封景碰麵了。

    這廝真是白瞎了那副好皮囊，整個就一吃貨。

    “你不是說去洗手間的嗎？”封景斜眼看著我，抽了抽嘴角。

    嘖，這種難以明喻的默契還真是令人討厭。

    “雪瑩什麽時候下班？”我看了手表，現在已經下午四點多，我中午本就沒吃什麽飯，現在有些餓了。

    舔了舔上唇，回味著大麥茶的味道。

    剛準備說話，封景已經挽住了我的手。

    “喂喂——你要帶我去哪兒？”我驚慌失措。

    “找點吃的。”他輕飄飄回了我四個字，我自覺地閉上了嘴。

    畢竟在丫眼中，在廚房裏找吃的才是正經事。

    封景輕車熟路地打開了冰箱，尋找著自己的“獵物”。

    不多時，他端出來一個小磁碟，裏麵放著幾塊沒有被動過的點心。

    咬了兩口之後，看到我不經意間咂摸了兩下嘴，伸手拿起一塊糕點逗貓似的在我眼前晃了晃，“吃麽？”

    還沒等我回答，阿婆從我們身後走進來，變戲法似的拿出來一盒北海道的溫泉饅頭遞到我麵前。

    “給你吃這個。”

    封景呆了呆，嘴中咀嚼的動作也不覺慢了下來。

    我把饅頭放進嘴裏，咬了一口，得意洋洋地看著他，封景無奈，恨恨地咬了一大口手中的糕點。

    **

    阿婆以準備晚飯的名義，將我們倆趕出了廚房，我跟封景坐在沙發上，麵麵相覷。

    “給我一塊。”封景抖了抖我的肩膀，小聲開口。

    我瞥了他一眼，將溫泉饅頭往懷裏護了護。

    “嘖，一個饅頭而已，用不著這麽小氣吧？”封景扁扁嘴，下意識地舔了下嘴角，饞貓似的。

    我笑的非常欠扁，“這是外婆愛我的證明～”

    陸雪瑩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快要黑下來，見我也在，很是驚喜。

    阿婆將飯菜一一擺上桌，小靜倒是第一個雙手合十閉上眼睛的。

    我之前在這裏借住的時候，對於她們的飯前祈禱印象深刻，便也學著她們的樣子，雙手合十，在外婆的引導下虔誠地祈禱。

    盡管沒有信仰，還可以為肚子裏的小生命祈禱。

    雙眼閉上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上一次祈禱的時候，小靜說過的那些奇怪的話。

    不過這念頭也隻是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封景說過，小靜之前受過刺激，所以有時候精神會不太穩定。

    小靜今天的情緒顯然還不錯，在禱告的時候也沒有胡言亂語，禱告結束之後便興致勃勃地開吃東西。

    **

    從阿婆家離開的時候，天空像是被打翻了的墨水瓶描繪再三的樣子。

    我和封景手中提著大包小包，是阿婆拿給我們的。與上次來時相比，我的肚子已經大了許多，她叮囑我外出時要多加小心。

    這些話，旁人或許會覺得磨耳，但是我卻覺得彌足珍貴。

    回去的路上，我依靠著車窗，昏昏欲睡，封景笑我吃了就想睡，一點也沒侮辱豬這種生物。

    我不甘心地回嘴，說這總比某人餓死鬼投胎的好。

    封景一臉不以為意，壞笑著開口，“你懂什麽，吃是一件正經事。”

    我點頭附和他的說法，“尤其是在廚房裏找東西吃，更是正經事。”

    說完，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說來也巧，他車裏的音樂剛好放到my little airport的《在動物園散步才是正經事》，兩個人笑的更大聲。

    一種莫名的，隻有我們倆能懂的默契。

    回到家裏，我先去洗澡。

    六個月的肚子，負重感越發明顯，一些平時輕輕鬆鬆就能完成的事情，現如今越發顯得吃力，就連換鞋子這種小事，也沒有之前做的得心應手。

    浴室裏，為了防滑，封景放置了許多防滑墊，還叮囑我，一旦有什麽事一定要及時叫他。

    我笑，“你該不會是想進去偷窺吧？”

    封景邪邪一笑，丟給我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雖然封景跟我總是說些不正經的話，但其實心很細，將我照顧的無微不至。

    浴室裏，淋浴頭的水從頭頂落下，我一邊洗浴，一邊想著阿龍那天電話裏說的事情。

    雲娜……真的能找到嗎？

    我心裏其實很猶豫，一方麵，我很想知道真正的雲娜到底長什麽樣子，一個能讓蘇清豪這些年都念念不忘的女人，究竟有什麽過人之處？

    另一方麵，我又不太想見到那個女人——一個讓我的丈夫記掛了一生的女人，如果見到她，我該以什麽樣的態度什麽樣的心情去麵對？

    我在浴室裏兀自發著呆，封景在外麵等的急了，叫我名字，問我是不是出事了。

    我應了一聲，胡亂擦了擦身上的水珠，披著濕漉漉的頭發走出去。

    “怎麽沒吹頭發？像個瘋婆子。”封景見狀，蹙了蹙眉。

    我倒沒在意，在封景麵前我已經沒有形象可言，比這更邋遢的都有過：“不打緊，天熱，一會兒就幹了。”

    封景完全當我在放屁，徑直取了吹風機過來，讓我在沙發坐好。

    他的動作很輕柔，修長的手指穿梭在發絲裏，每一下都撩撥著我的神經，卻讓我覺得莫名安心。

    口中說著嫌棄，卻還是會貼心地幫我吹頭發，我這種有過一次失敗婚姻的女人，能遇到封景，大約也算是老天開眼。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徐橙的臉，想起她說，我這樣的脾氣，也就隻能封景忍受得了。

    忍不住笑了一下，又覺得矯情。

    笑完之後，心裏又默默生出幾分悲涼來，我和封景就像是命運巨浪下兩艘小小的船隻，此刻依靠在一起取暖，可他日呢？

    他日是不是就分道揚鑣了？

    “別動。”

    我的漫不經心被封景收入眼中，他抿抿唇，按了按我的腦袋，示意我不要亂動，不然變成禿子別找他。

    我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不找你找誰，我還就賴上你了。

    封景笑了笑：“免費的廚娘，不要白不要。”

    良久之後，機器喧吵的聲音陡然安靜下來，我還有些不太習慣，伸手揉了揉耳尖。

    “等頭發幹一幹再睡覺。”封景溫柔地提醒我，我抬頭，一下撞進他茶色的瞳眸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