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真相總是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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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靜!”
小靜的話換來的是阿婆近乎低吼的責備,她猛的扭頭看向小靜,臉上帶著一絲驚慌。
不明所以的小靜卻歪著腦袋看向她。
“怎麽了阿婆,是小靜說的不對嗎?”
她聲音稚嫩,還帶著幾許疑惑——她終究隻是個孩子,不明白大人的世界有多麽紛繁錯亂。
“小靜,你先回房間。”阿婆對她下了指令,小靜怯怯的站起身,看著阿婆,有些不明所以。
她近乎求助似的看了我一眼,我卻毫無辦法。
近乎赤裸的事實撲麵而來,我該如何對這個單純不安世事的小姑娘說出安慰的話?
小靜沮喪地上了樓,客廳裏一時隻剩下我和阿婆。
四目相對,誰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打破此間沉寂。
“我叫封景過來,有什麽事,叫他當麵給你解釋。”
阿婆咳嗽了兩聲,拿著手機轉身去了院子,我看著她傴僂的背影,心裏翻滾著的,是說不上來的心酸難過。
可我又能說什麽呢?
封景很快便過來,風塵仆仆。我就站在那裏,即使挺著肚子雙腿發酸身子,但還是倔強的站著,一如我對真相的執著。
“你都知道了?”
封景看著我,眉間微微蹙起,語氣裏透著幾分古怪。
我看著他,點了點頭。
我本以為,當我戳破這一切的時候,我會非常激動,會像瘋了一樣叫他給我一個解釋。
可我沒有。
我隻是站在那裏,用冷靜到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聲音開口。
“給我一個解釋。”
直到現在,我仍願意相信這一切隻是一場誤會,或許小靜身體裏的腎和楓庭沒關係,或許她和楓庭同一天做手術隻是湊巧,或許……
我在腦袋裏給封景想了一千一萬種解釋,隻要他開口, 我就願意相信。
可他此刻的眉眼、聲音以及他的態度,都將我的猜測指向了最糟糕的那一種。
“如果我說,這是季楓庭欠小靜的,我隻是把他欠的東西拿回來了,你會信嗎?”
封景抬眸看向我,茶色的眸子裏帶著許多我看不懂猜不透的東西。
我看著他,呆呆地搖了搖頭。
我從未想過,一切的真相會以這樣殘酷的方式在我眼前揭開,我看著這渾身赤裸連一絲遮羞布也無的真相,難過的近乎窒息。
在封景的講述之下,我才終於窺探得知十二年之前的真相。
“你還記得,楓庭十二年之前移植過一顆腎吧?如果不是那顆腎的話,他恐怕早就死了吧?”
封景看著我,嘴角倏忽露出一抹冷笑。
我木然地點點頭,不明白他怎麽會知道這些事情,更在這時候提起。
“你就從來沒有想過,他究竟是怎麽得到的那枚腎?”封景的第二個問題逼來,我沒有開口,目光緊緊的看著他,意識到當年的事恐怕不同尋常。
隻是,不知道他究竟掌握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十二年前,身為醫生的霍青同參加了海棠灣福利院事故的救援醫生。為了楓庭,他把從廢墟裏搶救出來的,奄奄一息的小靜的左腎摘下,移植到了楓庭的身上。”
封景的聲音並不算大,但每個字都振聾發聵。
“怎麽可能?霍——”
我下意識地出聲反駁,卻在說到一半的時候猛的收了聲。
我突然想起,我曾試探性地問過袁姨,當年將腎捐給楓庭的是什麽人,當時的袁姨笑的很勉強。
隻是我並未多加思索,現在想來,那笑容背後大有文章。
曾未想過,在我看來,同為醫生,和徐橙相比,自帶一股救死扶傷的正氣的霍青同會……
“怎麽,你是不是想到了些什麽?你以為楓庭為什麽會覺得自己的死是解脫?你以為拿無辜者的腎來續命的事,楓庭會不知情?
他當然知道!但是他沒有阻止,因為他想繼續活下去!”
封景的聲音冷的沒有一絲溫度,更是讓我的心也跟著極速墜落。
原來,楓庭去世之前跟我說的,除了我以外,大家都有錯,原來是這個意思……
“可你現在跟霍青同當年用的是一樣的方法,你跟他們那些人又有什麽差別?追根到底還不是一樣?!”
我看著封景,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眼淚差一點就要抑製不住的滂沱而出。
當原以為的世界在我眼前極速反轉,呈現在我眼前的世界並不是他本來的麵目,而他真實的那一麵是超出我想象的殘忍而冷酷時,我究竟該以什麽樣的方式來麵對這一切。
是平靜接受,抑或者,是歇斯底裏地做最後的掙紮?
封景的眼神中露出一絲決絕,他看著我,一字一頓道,“我不介意自己變成惡魔,但我一定要他們血債血償。對於自己犯下的錯誤,沒有人有豁免權,我要做的,就是叫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聽著封景義正言辭言之鑿鑿的話語,我禁不住發出了一陣苦笑。
是的,他是來複仇的。
“封景,那你告訴我,我於你而言又意味著什麽?我又是你哪個步驟裏的棋子?”
對於我的逼問,封景遊了下眼睛。
“梧桐,你聽我說,雖然我想找他們複仇,但這與你沒關係,我從來沒想過對你做什麽——”
“是麽?”我不禁冷笑了一聲。
先是用海棠灣計劃毀了季安適的公司,再是霍青同鋃鐺入獄,現在楓庭也因為他的計劃而去世……
我身邊的人一個個遭到他的報複,他卻還口口聲聲的對我說,他沒想對我做過什麽。
真是天大的笑話!
我剛想開口,胃裏卻翻裹著一陣酸意向我排山倒海般襲來,我忍不住捂著嘴巴衝了出去。
和封景站在一起的時刻,讓我再難心安。
無視封景在後麵關切的聲音,我快速轉動轉盤想要逃離這一切。
開著車,我在街道上漫無目的地遊走,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更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裏。
就在我快要徹底崩潰的時候,卻接到了徐橙的電話。
我不知道她打來是做什麽的,但在聽到她聲音的那一刹那,我的心裏防線徹底決堤,握著電話泣不成聲。
“梧桐,你怎麽了?”
我曾以為,我這輩子不會聽到徐橙一句軟言軟語,卻沒想到在我對這個世界即將失去信心的時候,卻是她向我伸出了橄欖枝。
她到底還是愛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