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放暑假了，我要回蘇州一趟。”林雅晴說：“說不定這是我最後一個暑假了。”

    怎麽？留校的事沒指望了？”郭博文關切地問。

    不是，但也要做好心理準備呀。”林雅晴說：“要是留不成，隻有找工作了，當不來教師，不就是沒暑假了嗎？”

    林雅晴說完，從口袋裏拿出伍佰元遞給郭博文：“月初房東要來收房租，你給他吧。”

    你都要回去了，還給什麽。這次就都是我的了。”郭博文說。

    那怎麽行。”林雅晴說：“你就是一個人住，也是住你這間，也用不到我的房呀。別推了，當初我們都說好了。再說了，我不到月底就要回來了。”林雅晴堅持把錢遞給他。

    郭博文推不掉，隻好接過來：“怎麽7月底就回來？不多住幾天？”

    待在家裏也煩。”林雅晴說：“再說，我男朋友還在這裏，我總要回來多陪他幾天吧？不然，一開學，我們又成牛郎織女了。”

    郭博文見他一口一個男朋友的，說得心裏有些酸酸的，他說：“那你什麽時候走？”

    馬上就走，我男朋友過來送我。”

    郭博文點頭：“那我先走了。今天是周末，我要回家一趟。”

    郭博文說完，和她告別，然後就走了出去。

    郭博文搭車回到家裏，在家門口就聽見姐夫周陽的聲音。郭博文眉頭一皺，想著要是知道他回來了，自己就不回家了。但現在都到門口了，離開也不合適，隻好拿出鑰匙開門。

    一進門，就看見周陽坐在客廳裏的沙發上，正和自己的母親在那裏聊天，周陽說得眉飛色舞，手勢上下翻飛，好像是在說一件非常興奮的事。看見郭博文進來，周陽衝著郭博文打了個招呼：“博文，回來了。”

    郭博文的母親夏愛霞扭頭看見兒子，忙站起來：“回來了。先坐下，我去做飯。”

    郭博文有些冷淡地衝周陽點點頭，放下自己的東西，也坐在了沙發上：“我姐呢？還沒回來？”

    回來了，在樓下帶著瑞瑞在玩，你沒看見？”

    郭博文搖搖頭。

    周陽似乎沒有談這些的興趣，他問：“聽你姐說你下崗了，怎麽回事？”

    郭博文心裏一煩，覺得周陽還真是不會看眼神，都過去一個月的事了，他倒當新聞，看這樣子，又是想顯擺他的優越性了：“你才知道？都一個月了。能有什麽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好什麽呀。”周陽不屑地說：“有單位和沒單位是不一樣的，這從心理上就不一樣。你是不懂心理學，那衝擊，對人的情緒和身體傷害最大。你沒聽說有人因為下崗而自殺的嗎？”

    郭博文不滿地看了他一眼：“那你聽說過有人因為下崗而開創事業發財的嗎？”

    那都是假的，《知音》文學，你也信？”周陽帶著嘲諷的口吻說：“哪那麽容易發財？真要那樣，我也下崗去了。”

    郭博文鄙夷地哼了一聲，心想：“你下崗？那才是自殺的隊伍。”

    周陽哪裏知道他的心思，繼續說：“怎麽樣？這些日子炒期貨有什麽心得嗎？期貨公司有內幕消息嗎？”

    沒有，隻有小道消息。”

    小道消息有個什麽勁？”周陽不屑地說：“看來，你還是沒跟上大老板，進大公司，這樣下去混不出什麽名堂的。趁早改行。”

    郭博文說：“大老板？大公司？你知道期貨什麽行情，就在這裏談什麽大老板、大公司？你說說武漢有什麽大的期貨公司。”

    周陽說：“我才懶得管這些。這是因為你在炒期貨，所以才順便問問。這期貨不就是跟股票一樣，都是國家勾結莊家騙人錢的。”

    郭博文冷笑了一聲，覺得跟他談這些，那是對牛彈琴了。

    這時，夏愛霞走進了客廳，正好聽到周陽說的話：“就是，幹什麽不好，非要幹這事。小陽，你認識的人多，看有沒有合適的工作讓博文去幹，幹什麽不比幹什麽炒期貨強？這一聽，就不是什麽職業。”

    周陽見丈母娘求到自己的頭上了，臉上立刻像貼了金似的：“媽，放心，沒問題。我好歹也是同濟大醫院的科長了，我認識的那些大老板，別人的麵子不肯給，我的麵子肯定要給，總有求我的時候嘛。說說，博文，你想幹什麽樣的工作？”

    郭博文差點笑了起來，心想，要說你爸認識什麽大老板，還有可信度，雖然退休了，可畢竟還是一個有名望的人，也當過院長，你算什麽？一個少爺胚子，也就哄哄中老年婦女了。看著周陽得意的樣子，郭博文決定給他的釘子碰碰：“我想幹什麽？你應該問我不能幹什麽。”

    周陽一愣，一時沒明白郭博文這話是什麽意思：“不能幹什麽？你不能幹什麽？”

    很簡單，你介紹的工作，我都幹不來。”郭博文說：“因為我這人不求人。”

    郭博文說完，站起來就朝陽台自己的住處走去。

    夏愛霞不滿地衝著兒子的背影說：“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識好歹。”

    周陽被郭博文搶白了一句，也有些下不去，但又發不出火，隻好對夏愛霞說：“算了，媽，先讓他出去闖闖，等闖不下去了，我再來幫他。”

    咳！”夏愛霞有些無奈地說：“這孩子，就是心裏倔。小陽，你不要跟他一般見識。工作的事，還要你多操心。”

    媽，我操心沒用。”周陽雖然裝出一副有勁使不上的樣子，但內心還是鬆了口氣，他生怕郭博文就坡上驢，要是真搭在他身上找工作，那麻煩就大了：“現在是他不願意別人給他安排，我就是找了人，他不願意去，不是白忙一場嗎？還要落個人情。反正他還年輕，等實在闖不下去了，我再幫忙也來得及。”

    什麽年輕？都27了，再過幾年就三十了，要是連個正經工作都沒有，怎麽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