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8

    莉塔在這個晚上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裏她仿佛走到了一個幽暗、破舊的，如同地下倉庫一般的房間。

    地麵潮濕且雜亂，斑駁的牆壁上滿布著血液凝固後令人作嘔的黑褐色，與各種不知名的怪異劃痕。

    房間內，有很多的透明的玻璃櫃子，櫃子裏呈放著形色各異的奇怪標本。

    長滿了背刺的如同蛤|蟆一樣的生物，長滿了觸手的卻有一張狼臉的怪物……

    還有一些，像是人類？

    未出生的，還在發育中的胚胎，或者是麵目猙獰的體型詭異的成年人……

    莉塔感覺有些害怕，她想要轉身逃開，卻發現自己就好像是這個場景中的旁觀者一樣，根本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

    然後，她看到一些穿著製服的工作人員，像是軍人、像是醫生，他們用著莉塔完全聽不懂的某種語言不斷交談著，拿著文件翻看，又或者對著玻璃櫃子中的標本指指點點……

    突然，她看到一個櫃子中的“標本”睜開了眼睛，有人打開了櫃子的門，將那個“標本”取了出來，放在一個擔架床上。

    那東西開始尖叫，甚至說著一些含糊不清的句子。

    那是活的……

    莉塔在這一刻才意識到，那些玻璃櫃子裏根本不是什麽奇怪的動物標本，而是活生生的人類……

    鏡頭一轉，她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那個可怕的倉庫之外。

    周圍的景色看起來像是一處人煙罕至的荒地，透過身邊河水的倒影，她才看清楚自己隻是一個才不過三、四歲的小女孩。

    女孩的臉色有些蒼白，琥珀色的瞳孔空洞而迷惘。

    她手中抱著一個殘破的紅色布偶。

    一個身形消瘦男人在這時候走過來，他微笑著彎下腰問了女孩幾個問題。

    小女孩隻是茫然的搖了搖頭，那個男人似乎很滿意。

    緊接著，那男人的雙手就緊緊的掐住了女孩的脖子。

    即便是在夢境中，莉塔也好像感受到了那種窒息的痛苦，她爭執、哭喊……

    一直到，那種痛苦突然就消失了。

    那個企圖掐死他的男人倒在了地上。

    她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他的背影高大而寬闊，他牽起了女孩的小手，好像在說，“別怕，勇敢些，不會再有人傷害你了。”

    莉塔想要努力去看清那個人的樣貌，視線所及之處，卻隻有一雙湛藍色的眼眸，深邃內斂卻讓人沉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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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莉塔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映入眼簾之中的竟然就是同夢境中如出一轍的深藍色雙眸。

    那一瞬間，她有些恍惚，仿佛自己還未從夢中真正蘇醒。

    她努力眨了眨眼睛，才終於看清了站在自己床邊上的男人。

    布魯斯·韋恩。

    說實話，在她短暫的僅僅兩個多月的記憶中，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與布魯斯對視。

    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確實就像她老爸所說的，非常英俊。

    那不是美國隊長史蒂夫式的，充滿陽光朝氣的爽朗帥氣。

    記憶中布魯斯幾乎不會大笑，但他偶爾露出來的笑臉中，帶著一種風流不羈的迷人感，那經曆過歲月洗禮後的臉龐上，是隻屬於成熟男人才擁有的內斂持重，沉穩而富有內涵。

    在莉塔這樣年紀的小女生眼裏，這簡直就是致命的誘惑。

    不過，再仔細看的話——

    “你的臉怎麽了？”

    莉塔發現了布魯斯眼角處的傷痕。

    還不算很明顯，至少沒有給他留下一個難看的黑眼圈。不過這對於一名高貴優雅的富豪來說，已經是十分的不雅觀了。

    誰敢有膽打傷這位哥譚市的天之驕子？

    “額……哦，一點小意外，沒什麽。”布魯斯避重就輕，跳過了這個話題，“你現在感覺怎麽樣？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被對方這樣一提醒，莉塔總算是徹底清醒過來，她想起了昨夜在餐廳遇襲的事情，還有自己九死一生，僥幸脫險的畫麵……

    “我覺得還好。”

    除了頭還有些暈之外，莉塔並沒有感到哪裏不適。

    她想要坐起來，但當手臂撐到床墊的時候，她終於感覺到了肩膀處隱約撕裂的痛感，還有原本幹淨的繃帶上滲出的鮮紅血絲。

    “別動，讓我來。”布魯斯很體貼的扶住了莉塔，並在她身後墊高了靠枕。

    莉塔這時候才意識到，因為傷口要包紮的緣故，她上身隻穿著一件寬鬆的吊帶睡衣。

    當布魯斯摟住她整個背部的時候，她清楚的感覺到從對方手掌心傳來的溫度，還有他手臂上屬於男性肌肉的緊實與堅韌。

    一時之間，莉塔竟然感到有些羞赧。

    這明明不是應該有的劇本！

    他們是夫妻不是嗎？為什麽這樣親密的舉動，自己竟然會害羞？

    僅僅是因為自己失憶了？

    或者他們其實本來就是這麽生疏的？

    莉塔的腦子裏突然閃過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布魯斯！”莉塔抓住了布魯斯即將抽離的手臂，甚至將自己整個人都朝著對方靠過去，“我覺得頭有點暈。”

    “你——要不要再躺一下？”布魯斯也沒有料到莉塔會這樣突然就靠在了自己懷裏，即便是在風流場上無往而不利的布魯西寶貝，他卻對於莉塔這樣的親近有一瞬間的僵硬，差一點就要抽身而去。

    “我想就這樣靠一會兒。”莉塔當然沒有錯過剛才布魯斯那一閃而逝的急於逃離的動作，心底惡作劇的念頭更甚。

    她伸出沒有受傷的右手臂，穿過布魯斯的西裝外套，直接摟住了對方的腰，她將自己的臉埋在對方的胸口，“你不知道，昨晚我差點以為自己就會死掉，我很怕，要是我再也見不到你……”

    莉塔的語氣帶著微微輕顫的驚魂未定，隱隱作痛的傷口也讓她的眼眶內迅速盈滿了淚水。

    “怎麽會，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別擔心，這樣的事情我們不會讓它再發生了。”布魯斯其實並不太擅長安慰女人，畢竟逢場作戲的那些事，他最常用的技巧不過是說些天花亂墜的讚美順便彰顯一下韋恩家族的財力。

    “布魯斯，你不會離開我的，是嗎？”她抬起頭，掛滿了淚珠的臉龐仰視著麵前的男人，仿佛他就是自己此生唯一的依靠。

    “我當然……”麵對這樣較弱又可憐的女子，任何一個男人都會忍不住將她摟住而後柔聲細語的安慰，可布魯斯的甜言蜜語還沒來得及出口，隻是從心底湧起了一種莫名厭惡亦或是哀怨的情緒。

    那種感覺讓他渾身都不自在起來，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想要推開莉塔。

    “哐當——”他的這一舉動，卻直接撞倒了床頭櫃上的台燈。

    “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還沒等布魯斯和莉塔反應過來眼前的情況，臥室門口，美國隊長史蒂夫已經站在了那兒。

    眼前的莉塔麵容憔悴，滿臉淚痕，讓人心碎。

    身邊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也是眉頭緊蹙，表情嚴肅。

    在認定了布魯斯和莉塔之間貌合神離婚姻的史蒂夫眼裏，這簡直就是一個渣男欺負深愛著自己妻子的完美詮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