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哪個女人無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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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家宴上,有些醉意的費揚古,金口一開,說是春暖花開的時候,要帶著內宅女眷去梅山別院踏青小住。
當下喜得一幹深拘內院鮮少出門的姨娘孩童們連連點頭,紛紛表示要去。
據說那梅山別院建成已有三年,費揚古不提,她們幾乎都要以為三年前曾在府裏傳得沸沸揚揚的別院山莊,隻不過是個噱傳,並非事實呢。
這不,除夕一過,各院的女眷就積極地籌備起上別院踏青所需的一幹物品。
秋姨娘年前期期艾艾的怪病也好了,準備起來比其他各房姨娘都積極。
不曾想,正月十二那日,她帶著槿柔上街定做春裝,碰到他他拉家新過門的妾室,因同時看中唯一一匹上等軟煙羅。
沈麗秋仗著自家老爺的官職比對方大,對方則堅持自己挑中在先,堅決不受權勢欺壓,兩人誰都不肯禮讓,當眾爭吵不休。
最後,還是布莊掌櫃及時遣了夥計快馬加鞭從外埠分鋪調來一匹同色軟煙羅,方才解決了此次糾紛。
不料,次日上朝後,費揚古被康熙私下召見,笑意盈盈間詢問昨日兩府姨娘爭紗事件。
不明所以的費揚古這才知道了這件極為丟他麵子的事件。氣歸氣,委實覺得努達海竟然找皇上理論這件事實在太過輕佻。
“愛卿與他同僚多年,豈會不知他的性子。朕不過是看在他收留了端親王府子嗣的份上,睜眼閉眼隨他多嘴饒舌罷了。不過,朕好奇的是,愛卿不是與福晉和好了嗎?怎還容得區區小妾如此囂張跋扈?朕的宜妃若是知曉她閨中密友的日子過得不甚稱心,又要在朕的耳邊嘮叨不止了。”
費揚古心知康熙這是趁著新年初始,朝政閑散,特意找他逗趣一番,不過,此番趣語也讓他醍醐灌頂,一回府邸,就去了沈麗秋的院落,冷著臉下了禁足令。沈麗秋與槿柔母女倆,在接下來的半年不得出府邸半步。
此令一出,沈麗秋幾乎沒當場暈厥。
好不容易備齊妥當踏青物什,還給自己與槿柔各裁了兩身新衣,就想著上別院小住時,好好讓老爺瞧瞧她的身姿容貌,好迎回他的心,重新將眼光投到自己身上,一如以往地寵愛她。沒想到……
“老爺……您不能這麽對妾身……”她扯著費揚古的衣袖,竭力替自己喊冤,“委實是他他拉家的姨娘太門縫裏瞧人……妾身也是好意,想替老爺爭回點麵子……老爺……”
“哼!這種臉麵我費揚古還沒放在眼裏。給你半年時間,好好待在府裏裏反省反省,別沒得再出去丟人現眼。”費揚古從頭到尾沒拿正眼瞧她,丟完話就一甩衣袖,出了”秋香苑”。
沈麗秋見狀,心頭那個恨呀。可又不甘心真被禁足半年,出不了府。
這不,連著兩日,她端著親手做的補湯,上和園找老爺求情,卻連老爺的麵都見不到。想找福晉通融,又拉不下臉。畢竟,她與福晉也算處於敵對立場。福晉巴不得她終身禁足吧。
可,再不找個合適的中間人遊說老爺撤了她的禁足令,她就再難有機會獲得老爺的親睞了。不僅她自己,還有女兒槿柔。
做姨娘的若是從此被老爺丟在一角不聞不問,女兒的日子豈會好過?何況還有日後的婚嫁。
不,不行!為了女兒日後的榮光發達,無論如何,她不能被老爺就此遺忘。即使,如今的老爺,滿心滿眼都是福晉,她做不了老爺心中的唯一、第一,那麽,第二的位子必須是她的。其他妾室,想要越過她,擠掉她,門兒都沒有!
百般思量後,沈麗秋帶著槿柔找上了迎璽小樓。
“姨娘太瞧得起我了。”槿璽無奈地輕搖頭,“阿瑪下的決定,可不是做女兒的可以隨意撤回更改的。”
“格格可以的。”沈麗秋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生硬的笑容,同時推推懷裏三歲的槿柔,“柔兒,還不趕緊謝謝姐姐成全。”
“謝謝姐姐……”尚不懂事的槿柔有樣學樣地致謝。
槿璽無力地扶扶額,“秋姨娘……”怎麽會有這般難纏的女人!無論是裝天真還是扮無辜,對方總能厚著臉皮將話題挑到禁足令上去。
“格格,你與老爺說說吧,姨娘也不打擾了。這就回去了,啊?”見來意已挑明,沈麗秋見好就收,抱著槿柔正欲起身離開,卻見敏容帶著夏兒推門走了進來。
“麗秋向福晉請安。”沈麗秋一見是敏容,臉色一白,忙放下槿柔,向敏容福了福身。
“柔兒向福晉請安。”槿柔年紀雖小,見到費揚古與敏容行請安禮還是知道的。
敏容脫去外袍,眼角掃了眼臉色不鬱的沈麗秋,淡淡地說道“行了,用不著拘謹,都坐著吧。”
“額娘怎麽來了?”槿璽跳下椅子,上前扶住敏容,笑得那是一臉璀璨。這下好了,省得自己傷腦筋費心思,直接將問題交與便宜娘處理吧。
敏容好笑地睥了槿璽一眼,知女莫若母,她豈會不知秋姨娘跑來迎璽小樓找女兒的用意。
生怕年幼的女兒真軟了耳根,跑去老爺那裏做說客,徒惹他惱火。索性帶著夏兒過來一探究竟。
“還不是來瞧瞧你這個小丫頭,整日裏窩在小樓做啥。”敏容點了點女兒的鼻尖,寵溺地笑說道。
“女兒還能做啥,當然是乖乖地練字學畫咯。”槿璽討好地笑答。
自從除夕那日,齊恪送了她一本名人所作的畫冊拓本後,她索性用細毫筆練起了前世擅長的工筆畫。半個月下來,已經臨摹著完成了一副唐伯虎所作的《墨梅圖》。並想著等手勢熟練些後,將唐伯虎所作的《仕女圖集》裏的二十個古代仕女也全數臨摹一遍。
“你喲!得閑該學學女紅了。雖然說服了你阿瑪,今年先不給你找教習嬤嬤,可女孩子該會的手藝,也不能生疏了。”敏容接過初藤送上來的熱茶,品了口後,慢條斯理地輕歎。
“額娘說的是。”槿璽乖巧地點點頭,女紅不就是刺繡縫紉嘛。這個她在行。無論什麽時候展開學習都不成問題。目前最大的問題是,“額娘,方才,秋姨娘……她……”
“格格!”沈麗秋忍不住出聲製止,見引來敏容母女倆眼光,咬咬唇,故作鎮定地說道“那個……既然福晉有事找格格,麗秋也不打擾了。”她可不想被福晉借機冷嘲熱諷。
“姨娘剛不是還有事……”槿璽佯裝不知地眨眨眼,看看沈麗秋,又回頭看看敏容,“額娘……”
“額娘知道。”敏容點點頭,隨即盯著沈麗秋看了半晌,方才輕歎道“唉,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爺的脾氣。既是惹了他,再意圖勸他收回之前的決定,明擺著是在指責老爺處事不公。”
“福晉……我……麗秋絕沒有半點質疑老爺的意思。隻是……”
“隻是不想被禁足……”敏容沒好氣地接過話頭,“那不就是擺明了讓老爺出爾反爾,自打巴掌嗎?”
“……”沈麗秋徹底蔫了。
沒想到從不與妾室爭論搶辯的福晉竟然這般能說會道。有母如此,也難怪嫡出的格格了,小小年紀就如此難纏。
她算是看走眼了。本以為納蘭·敏容不過是個軟腳蝦,仗著是烏喇那拉府邸的嫡福晉,仗著比自己早進門幾年,方有機會霸著老爺不放,如今卻有些了悟,這大宅門裏,哪個女人沒有心機?!
…………
“嘖嘖,女兒瞧著額娘越發有主母的氣勢了。”
送走不再癡纏著讓她做說客的沈麗秋母女倆後,槿璽窩在敏容的懷裏笑嘻嘻地讚道。
“還不是被你激的。什麽要留住男人和他的心,必要時也要用些手段。”敏容臉頰一赧,嗔道“也不知從哪裏學來的歪道理……”
“歪不歪,也看有沒有效果咯。”槿璽皮皮一笑,朝敏容扮了個鬼臉,退後幾步,佯裝仔細地打量了便宜娘一番後,故作深沉地說道“唔,至少現在的額娘,臉色紅潤,膚如凝脂,說明效果甚大。哈哈……”說完,自己先大笑了起來。
“好哇,竟敢戲弄起額娘來了!鬼靈精!給你點顏色你就開起染坊了?!”敏容佯裝不悅地瞪了瞪女兒,可眼底的笑意出賣了她,一點都沒有壓倒性的氣勢。
沒有打擾兩人開心的打趣,悄然上前的初藤,給母女倆的杯盞添滿熱茶,並奉上一碟新出爐的梅花糕後,輕手輕腳地退出堂屋,與正在茶水間更換新茶的絳蕊相視一笑。
迎璽小樓的春天,似乎已經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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