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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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純抬頭看了看火堆對麵的辛浴,此刻不知道是因他這一席話,還是被火堆烤的,蒼白的臉終於有些紅撲撲的色澤潤了出來,那一刻他有些晃神,似乎有些明白為什麽劉肅這麽多年都能對她癡情專一的原因。
這個女人,從骨子裏麵透出有一種味道,若是能癡癡的看你一眼就夠你回味半年。
火堆對麵的辛浴也注意到他那一霎那的神魂顛倒,杏目圓瞪:“看我做什麽,沒見過女人麽?”此時劉純一雙丹鳳眼顯得滿眼都是桃花,瞎子都能感覺到他那雙眼睛裏麵溢出來的春意。
劉純嘿嘿笑道:“勾欄院的姐兒見過不少,宸王這樣三貞九烈的女人見的就少了,小姐姐果然皇帝堂哥的那些三宮六院不一樣,更與勾欄院的姐兒們不一樣了。”
辛浴有些惱他把自己跟勾欄院的姐兒們比,冷笑道:“忘了你居然是個勾欄院和青樓妓坊的常客,難怪男男女女的你比別人了解得多了不少!”辛浴這話本想擠兌劉純的,誰知道他毫不在意,反而笑著說:“我又比不得皇,他可是有一堆香香豔豔的姬妾,沒人願意嫁給我,我便隻能自己找樂子了,去一下勾欄妓館不是很正常嗎?”說道香香豔豔的姬妾,他偷瞄了辛浴一眼,辛浴果然皺了皺眉,他心中暗爽:還說你自己高風亮節要為那不要你的前夫守節,自己對別人動了心思自己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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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浴的這件狐皮披風甚大,除了墊下去能當個毯子,往身一攏還能蓋一蓋,這件狐皮披風取了十隻狐狸的皮毛才做出來,十分的暖和。加之這件披風白如雪,在雪地裏麵行走之時便是天然的屏障,她這樣往自己身一裹,隻剩下一張俏臉紅撲撲的露在外麵,竟然連見慣風月的劉純也一陣陣的發呆,眼神止不住的往她這裏瞧,那會子他心裏竟然在想,這樣一個絕代的佳人,竟然當年被許配給了自己,心中一陣暢快。不過當年若不是李昭儀橫生枝節,辛浴也斷然不會嫁給他,劉肅當年帶著車隊來送親,暗地裏還安排了百名江湖好手,為的就是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將辛浴劫走。
辛浴說道:“那是因你自己總沒個正經,又作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滿京中哪個大人敢把自己家的姑娘嫁給你,不如待皇回來了讓他給你做個媒,既有皇保媒,誰家的女兒敢不嫁。”
劉純又是一陣陣的發愣,口不擇言的說道:“聽說我們皇很是厲害,不然為什麽那麽一大堆姬妾都是死心塌地、真心實意的愛他呢?小姐姐,若是要你嫁給皇,說不定你也會這樣吧。”
辛浴聽他說完這話臉蹭然更紅了,罵他道:“你這個人,剛說你沒正經,你便自己證實這句話,我還沒說要不要嫁,你便把極力宣揚他有多好,你越是這樣講我心裏越是忐忑,好瓜不叫。”
她這句好瓜不叫逗樂了劉純,她這人平時看著文氣,真的接觸起來才知道骨子裏麵是淘氣的,這兩年顛沛流離的生活把她的鋒芒壓的分毫不剩,可一到身心放鬆的時候,淘氣的本性又顯露了出來。
兩人亂七八糟的聊了一會兒,果然這平日裏老老實實的劉純,其實是風月場中的高手,在京城隻報得出潁川王的名字,窯姐兒都是要給客人打個折的,可經過今晚這件事,辛浴在腦海中給潁川王定了個性,這個家夥表麵裝出一幅亂七八糟的樣子,其實十分內斂,無論是逛窯子還是病若扶風弱柳,都是表麵的東西,這個家夥,一眼看不透,卻總能被他一眼看透,聊了一會兒她眼皮一沉,便睡著了。
這晚辛浴做了很多夢,夢中夢到了一個白頭發的神仙,說我寬恕你了,她走近看,這人不是青玄是誰,她有些生氣,說要你寬恕我,你應該求我的寬恕才對,我是哪裏對不起你,你竟然要這樣對我。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其實一門心思心疼他為什麽頭發都白了,為什麽他老的比自己還快,哭著說:你不是神仙麽,為什麽比我還老的快,讓我看看你,你怎會成現在這幅樣子了。青玄苦笑著說自己遭了報應,她又哭著問他為什麽拋開自己,把自己丟在這個見不得人的地方,為什麽不把自己丟在別處,偏偏是後宮之中,難道自己真的要把真心托付給另外一個人了嗎?
青玄拍拍她的臉,說道:“你醒來,你醒來會發現其實也沒什麽,我們早就不是當初的我們了。”辛浴不懂他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哭著問他:“那你當初為什麽要來梁城找我,為什麽要死氣白賴的將我帶回去,難道隻是為了騙我去打個怪,就不要我了嗎?”青玄很生氣的拍著她的臉:“我兩的事情到此為止了。”
辛浴這才睜開眼,麵前是劉純那張看起來不甚好看也不甚招人討厭的桃花臉,劉純一臉疑惑的看著她,問:“宸王你哭個什麽,做夢都能哭成這樣子,想來前塵往事很哀傷啊!”
辛浴摸了摸自己的臉,果然一臉淚水,麵若寒霜沒好氣的回他:“做個夢夢見好吃的被人搶走了。”此刻這會兒醒來她倒不覺得困了,夢中青玄那張臉很是熟悉,還是如以前那般,可就是老了,都說夢是反的,想來自己以前老是憂心自己比他先老,做夢都會夢見青玄比她先老去。
劉純遞了個白色的絹帕給她:“擦擦,要走了。”辛浴斂了一下心神,方才睡了不到兩個時辰,平時若是這樣被人叫起來一定是頭暈腦脹很不舒服,今天卻異常的清醒。
辛浴聽說要跟著送夜香出城的車走,一直憂心是不是要將她藏在裝夜香的桶裏麵,為此惡心了半天,結果還好,隻是車的夾縫中剛好能藏一個人,容下她這樣的小身板算是夠了,但是夜香在頭頂,且一路晃晃悠悠的,於是她一路都在憂心夜香會不會溢出來落在自己身,會不會剛好掉到臉,那真的夠惡心她好幾年了,為此一路聚精會神,在這個麵耗費的精力不比是否能逃跑的憂心程度少。
劉純則化妝成一個送夜香的老頭子,就這樣趕著驢車慢悠悠的往城外走,想來她失蹤不到三個時辰,宮中之人也想不到她能逃出皇宮,還沒來得及通知城中守衛,城中的守衛盤查的並不是很嚴,又嫌棄夜香臭不可當,隨便盤問幾句便催促他們趕緊走趕緊走,辛浴這才放心下來。走出城以後大約四五裏才停下來,劉純找了匹馬給她,說道:“我跟你說的話你記住了沒?”
辛浴的思維還在身是否濺了夜香這回事麵,呆了一呆:“啊?”
劉純一直笑盈盈的桃花臉瞬間變的嚴肅起來,辛浴很少在他臉看到這麽嚴肅的神情,一時間覺得很難得,也有趣,他說道:“他是皇帝,與尋常人是不同的,你若是仔細的觀察,會發現他身有一股帝王的氣度,況且他長得好,是個女人都會被他吸引。宸王,你若是想真正得到這個男人的心,必須要比對平常男人下更多的功夫才行,他喜歡別人順從,溫柔,可也偶爾會希望他的女人即愛他又叛逆一些,若是一味的順從倒叫人索然無味,可這其中的度很難把握,一不留神就弄成了欺君之罪,你可要留神些。再則,不要想總從人那處取,還要學會予,這個予,得把握得當,一絲一毫都錯差不得,要讓他欲罷不能,便不能一時間讓他全得了。”怕說多了她沒信心,又給她打了打氣:“小姐姐你是極有天賦的人,我相信你做的比別人好,有些東西是天生的,學也學不來。”
辛浴心裏犯嘀咕,說的這麽多獲得男人心的法門,大約都是那些姐兒教他的,不知道他一個男人學這麽多俘獲男人的心思做什麽,她隻覺得做什麽都要一切隨心,哪裏會用這麽多手段,況且以前跟青玄相識相知的時候,都是隨性比較多。可轉念一想,難怪這麽快便失去了他,想來還是自己手段不夠,又把劉純剛才那番話消化了一下,問道:“你為何,要這樣幫我?”這句話,停留在那“我”字之。
劉純歎了口氣:“因我與你一樣,都是被人盯的人,有人欲叫我死,所以我才比別人更加謹慎些,我兩如今是一條繩子的螞蚱了,如今我救了你,那些人若是知道了更不會叫我好過,另外你見到皇了也不要提我會輕功一事,我是死是活以後都靠你了。”
辛浴看了一下那馬,矮矮瘦瘦的,比不大宛國那些高頭大馬來的神氣,這倒不像是個王爺的手筆,想來劉純為了她逃跑的不要那麽惹人注目還是花了些心思,於是她翻身馬,拱手說道:“多謝潁川王。”定眼看了劉純一會兒,柔聲說:“幸好潁川王不是女人,不然就沒後宮三千佳麗什麽事了。”說罷露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劉純一揚手,一掌拍在馬屁股,那馬受驚往前跑去,隻聽見他在身後大喊一聲:“沿官道筆直往東,忘記你比我輕,興許會早一陣到。”
這馬是蒙古馬,個子小耐力極好,是匹四五歲的幼齡馬,教程快耐力更好,之前一直駝的是男人,今天煞一時間駝個女子,且又是個個子很輕的女子,身輕如無物,更加歡實的往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