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死神派出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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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千馳想起了第一次對顧佳音產生了占有欲的時候。
那是在一次集體鋼琴課上,若大的鋼琴教室裏,聚集了眾多豪門貴族的千金公子,對鋼琴也大多有研究,他在,顧佳音和裴念晨也在。
他冷冽地坐在一角,與世相隔,所有想搭訕他的女生,畏於他的冰冷,不敢近前。
而顧佳音和裴念晨,則是親密地肩並肩坐在離鋼琴老師最近的位置,她的臉上始終掛著溫淺的笑意,嬌俏地依偎著裴念晨,聽他講笑話。
課堂途,老師突然邀請,讓他彈奏一曲。
他自幼獨處,從來不願與人接觸,也不願在人前表現,對於老師的邀請,他是抵觸的,但最終,鬼使神差地接受了邀請。
那一天,他完美地展現了他的琴技,一曲《梨花思》成功蠱惑了所有人的心。
曲落音歇,讚歎聲起,眾多女孩圍著他,愛慕地看著他,討好他,讚美他。作為盛家唯一的繼承人,多少豪門千金想與他搭上關係。
可顧佳音,一直依偎在裴念晨的身邊,對他關注並不多。隻是在眾多讚美聲停罷之後,她才若有意若無意地抬頭,看著他,“你的琴聲曲高和寡。”
一句評價,全室嘩然:
“怎麽會是曲高和寡,明明我聽懂了,很通俗啊。”
“就是,我能判斷出哪裏是高山,哪裏是流水。”
“對啊,我還想象到了梨花盛開。”
更有想攀上他的豪門千金,直接與顧佳音針鋒相對,“顧佳音你到底懂不懂鋼琴,馳少彈得這麽好,是有目共睹的。”
“就是,別人讚你是麗城第一名媛,你就也自居,惡不惡心?”
裴念晨絕對是個合格的男朋友,第一時間就怒視抨擊她的人,“再說一遍試試!”
裴念晨從小就有軍人潛質,他冷下臉來,如鋼如鐵,嚇得幾位千金小姐都同時向後縮了縮。
而顧佳音卻一直雲淡風輕,甚至還拉了拉裴念晨的袖子,低聲勸慰,“算了吧。”
那時的她,很溫柔和善,才不像現在這麽狠辣。
那天,他第一次,深深地正眼看著她,聲線低沉地問,“哪裏曲高,哪裏和寡?”
顧佳音沒有遠離裴念晨分毫,依舊那麽依偎著他,而裴念晨也好整以暇地用撫摸著她的長發。
她笑了笑說,“你的琴音太孤獨了。”
是的,她聽到了他琴聲裏的精髓,他彈了一首最唯美的曲子,甚至曲調都是輕鬆的,但沒有人知道,他將濃稠的孤獨意融在了裏麵。
他的孤獨是那種,身在繁華,也見慣了繁華,卻永遠無法融入繁華的無奈。
他的孤獨隱藏得太深,很難引起共鳴。
那一刻,他的心尖猛地顫動起來,瞬間想到了一句詩詞:人生難得一知己,千古知音最難覓。
在別人眼裏,他突然從被放逐的豪門落魄公子,成為了光芒四溢的繼承人,內心一定很興奮,他所表現出來的沉默和清冷,都不過是一種上位者的姿態罷了。
沒有人懂,他內心其實無比孤獨。
但,她懂了。
第一次,有人懂他。
她對他的關注真的不多,這幾句評價,也不過是無心之舉,評過之後,便又和裴念晨低頭細語,巧笑倩兮。
她在他的心湖擾出了一片漣漪,卻還不自知。
他看著她,當時隻有一種想法,這麽剔透的女孩子,為何不是在他的懷裏?
就是在那一刻,他產生了從來沒有過的占有欲和爭奪心,他發誓一定要把她從裴念晨那裏搶過來。
所以當裴念晨向他看過來的時候,他毫不掩飾地釋放了挑戰的訊息,當然裴念晨也不甘示弱。
兩個男人,在年前,在眾人看不到的角落,就有過一場眼神戰爭。
隻是,這場爭奪還沒來得及開始,就發生了那啟沉船事故。
說起來,他真的不了解顧佳音,因為相識太短。
他對她更談不上愛,就是生起了占有欲,一種抓她來填補他的精神空缺的占有欲。可惜,還來不及抓,她就消失了,非常遺憾。
當然,也隻是遺憾,沒有心痛過。
問他為何會選擇了秦以姝,不是因為她救過他,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會因為一個恩惠,就貢獻出終生的人。
而是因為她們生為姐妹,有一點像。其實他也沒有懂,一直是秦以姝在刻意模仿顧佳音。
然而,這六年來,秦以姝穿衣打扮,甚至氣質都與顧佳音很像,但就是找不到那種剔透的感覺。
所以,他不碰她,看著就可以了。
……
吱!
雨路刹車,發出了一種惱人的摩擦音。
盛千馳倏然睜開了眼睛,“什麽事?”
莫鈞看向車前方,“是裴念晨。”
盛千馳眸底頓時劃過兩道寒芒,通過前擋風玻璃,向前望去。
裴念晨的車就停在不遠處,他的人舉著一把黑色的雨傘,穿著墨綠色的大風衣,站在他的車前,攔住了去路,黑色的馬釘靴滿是水漬。
雨夜下,他就像是死神派出的使者。
顯然,他在等他。
盛千馳幽邃的墨眸眯起,危險而又邪魅,淡漠地開口,“莫鈞,你打車回去吧。”
“馳少……”莫鈞不放心,裴念晨可是麗城第一兵王,極具危險性。
“去吧。”盛千馳的命令不容反抗。
“是。”莫鈞推門下車,看了裴念晨一眼,撐著傘轉身離開了。
盛千馳從後座上拿了一把黑色的雨傘,也推門下車,走向裴念晨。他穿著黑色的風衣,黑色的皮鞋踏在水上,一步一聲水音。
隔著米的雨簾,四目相對,冷風穿間而過。
一個眉眼籠著鐵血之意,殺意凜然。
一個優雅冷冽,內斂霸氣。
一個是軍寵兒,一個是世家驕子。
他們本無交集,但因為顧佳音,成為沒有任何疑問的敵人。
裴念晨緊緊抿著唇,直而硬的短發有些潮濕,目光淩厲刺骨,直接而冰冷,右拎著一個小小的黑色皮箱。
盛千馳的頭發相較於裴念晨,略長,襯托出了他的優雅、霸氣和深不可測,其一縷墨發因為潮濕而凝結成縷,垂在了額前,為他平添了幾分性-感。
他毫不示弱地迎著裴念晨的眼睛,亦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